神无之渊GodlessAbyss

　　十二月梦

　　【Spring四月第一个星期】

　　三个人捧起长老那如同地毯一般的长髮，走在前面，而我就在后面跟著慢慢前进。

　　通过转职的测验之后，长老拿回龙曜的破片，并且要我跟著他到内堂去。

　　狂风和STER对我点头，所以我们暂时别过，我独自跟著长老进去。

　　路上还是一样，火把、壁画、雕柱，看起来和外头并没有多大的不同。

　　我一路走一路看，突然的发现一件事情：这些壁画，似乎彼此间是有关联的！？

　　现在我所面对的这一幅，上头绘著两条龙，高高的盘据在天上。牠们的下方是一块半圆形的土地，上面有座高山。

　　而在此之前，我还有看见一个女人，其特徵和天使族及恶魔族很像，但是没有翅膀；她双手捧著一个圆球，站在地面上，闭著双眼。在她的面前，是一群各有不同的人跪著。

　　「那些，是我们所见证的歷史。」

　　长老的声音传来，我这时候才回过神。转头看去，长老已经停下脚步，回望著我。

　　「主神创造世界，创造眾真神。真神再创其统辖之国度，以及子神。」长老的目光盯著的是我所正在看的壁画处，悠悠的说著「而我们龙族，是唯一由主神创造，并且给予生息的族群，我们的身份就相当於真神，而我们也确实等同於真神……」

　　「在传说的上古之中，我们备受尊敬，可以在大地的四处游走，受到欢迎。有著龙曜的力量的我们，所有一切都与真神相同，就连寿命也一样。」

　　长老说著，我听著。

　　如果是这样，那麼当初，凯法斯和榭伊儿毁掉龙曜，不就也一併毁掉他们的生命和龙族的神力？

　　「可是龙曜不是被……」

　　「那是逼不得已的作法啊……我们不怪两位守护者。」长老摇头，一边摇一边说「我们不怪他们，龙曜这力量，本来就无法存在。」

　　他的话语中流露出浓浓的哀愁、嘆息和无奈，我好像理解了这是為什麼，可是又好像不能完全的摸到底。

　　龙族，龙族，我选择了一个有著悠远歷史，并且自傲的种族。

　　但我不讨厌这个种族。

　　在火光的照明之下，长老的眼神茫然了很久很久，后头拉头髮的人偷偷的说：其实长老平常很少到内堂去。

　　长老即将三千岁，年纪大的龙族，都是一股愁容。他们活的太久，看透的东西太多，了解的也太多。年轻的龙族总是觉得爲何要待在谷中，為何要崇敬毁弃龙曜的两位守护者；很多事情，得要年龄和岁月来刻磨，才能够体会。

　　也因此，很多的龙族青年，会偷偷的出谷，但下场总是不怎麼好……

　　走过最后一道拱门，一个巨大的洞穴出现在我面前。

　　很大，让我不敢相信这是在宫殿之中。明明在外头看，那座宫殿没这麼大的。

　　巨大的洞穴之中央，是一座湖，湖水澄澈，一道光束直直的洒落在中间。

　　正面的壁上是之前曾在壁画中看见的女人，她的双手伸开，手掌朝向湖面，同样的双眼闭著。

　　这是什麼地方？

　　「这裡是成為龙族成长的圣湖。」

　　「欸？」

　　长老已经走到我的身边，看著，有著一抹微笑。

　　说实话，他笑起来脸上都皱成一团，但我却不觉得可怕或是噁心。那些记忆的刻痕，让他不断回忆起的歷史，或许才是可怕的。

　　「进去吧，站到那光下，接受主神的祝福。」长老对我说，他正眼看著我，眼神中的柔和和我爸妈看著我的眼神如出一辙。

　　我於是伸出脚，走进水中。

　　水不冷，也不深，当我走到光束之中的时候，水也才及腰而已。

　　湖的底部是硬的，而且可以看见，光束之中，那圈图案。

　　是两条龙围绕著一颗球体的图案。

　　抬头看著眼前的壁画，我发觉那女人的双手手掌开始发出光芒，整座湖也渐渐的从微光，变成整片泛著红光，热度也跟著上升。

　　在我还摸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水突然的窜起，将我包覆。

　　我感觉到身体内部热起，头有点晕，而双手微微颤抖，有什麼流入体内。

　　眼前的画面闪动著，我看到很多很多：进游戏时的，打怪的事情，加入公会的事情……

　　放肆、解析、晨星、会长、贝伊诺、观月，无数的人的脸越过我的面前，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看见？

　　直到最后，出现狂风的脸。

　　他笑，而我也泛起笑意。

　　完成转职，长老和其他人便消失了，於是我一个人独自越过那个长廊，再次细看了壁画。

　　走出来的时候，不预期看见他们惊讶的眼神。

　　其实连我自己看见湖中倒影都觉得讶异……

　　「这头头髮……」STER看著我，伸手捞起我的头髮「怎麼变长的啊真是……」

　　狂风则是嘖嘖称奇，绕著我看。

　　成长為斗龙的我，开始有了明显的种族特徵：我的头髮原本就是绿色短髮，现在加长了──到肩膀的长度现在则增加到了大腿上。照这样的情况看来，我如果三转成斗龙使者，头髮应该可以和凯法斯他们比。

　　而我头上的两隻鹿角、不，龙角，则是变短了。若是把头巾戴起来或是把头髮盘起来，一定看不见。

　　「这头髮為什麼会变长啊？」狂风疑惑的问我，同样顺手拉起一撮观看「好滑。」

　　「这个吗……似乎是因為龙族的头髮攸关於力量的大小……」我回答，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我并不确定。「我的力量决定我的头髮现在该长到这裡，的样子。」

　　「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说的这麼肯定啊。」狂风一拳揍在我头上。

　　我摸著头，虽然不痛但已经习惯的回嘴和动作也改不掉。

　　「所以我说『的样子』啊……」

　　「别吵了别吵了。」苦笑著打断我们吵架的STER说「这麼一来，就可以离开这裡了吧？」

　　「别忘了！我还要冲过七十五级这个关卡呢。」他说，然后转身往宫殿外走。

　　我当然不会忘记这件事情。

　　转职是第一要事，而第二件事情，就是选拔圣司。

　　要选上圣司，就必须要等级提升。

　　我才刚刚七十，根据解析和观月的说法，最少要七十五……如果可能，我要冲过这个关卡，才能占优势：特别我又玩的比别人短时间。

　　「狂风，走吧！」

　　「嗯。」狂风点头。

　　我往前走，却感觉到头皮一阵拉扯。

　　很轻微，不痛。

　　我回头，发现狂风还拿著我的头髮，站在原地。

　　「狂风？」

　　「没……没什麼……」脸红著放开我的头髮，狂风大步的走过来，然后越过我追上STER的脚步。

　　被放下的头髮轻微的摇动，我看著他们的背影，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浮上心头。

　　摇头，反正弄不懂这是什麼样的感觉，眼前的事情还是比较重要的。

　　站在龙之祕谷的入口处，我疑惑的看著拿出传送石的STER：印象中，不同大陆是不能传送的吧？

　　「要传到哪裡去？」狂风问，显然他也不理解STER的举动。

　　「回港口囉，难不成你们想用走？」STER笑著回答「这块大陆上有个很不错的练功点，我七十五、狂风现在七十二，十二月梦是刚刚好七十吧？」

　　我们点头。

　　「首先，回港口，补充物资后，我们开始练等：下下星期前我要七十六。」将一切都规划好似的，STER开始说出他的计画：「因為我们公会被要求加入城战。」

　　「四月第三个星期是游戏内的攻城週，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只要有战书，城方都必须开门迎战。」

　　一惊，STER这句话让我想起那天，解析他们说的话。

　　我差一点，就把这件事情忘了。

　　「攻城……？」

　　后宫一定会被挑战，就像解析说的：大家都等著扯下后宫，后宫名声太大。

　　「妳不知道？」狂风奇怪的看著我：「后宫可是每次都会接到最多战书的公会呢！」

　　我无法再说出什麼，只能静静的听著STER继续说下去他的计画。

　　攻城……攻城……可是……

　　现在的情况，贝伊诺根本不能出战！

　　而且要瞒下这件事情也太困难，给予贝伊诺封印的人绝对就是想要攻下后宫的人，他不可能什麼都不说也不做。

　　我该……怎麼做才好？我能帮忙守城吗？我这个等级、这个能力……我……

　　「小梦！」

　　狂风喊著我的声音吓我一跳。

　　「什麼？」我搞不清楚状况，思绪还在攻城的问题中飘荡。

　　「要走了，妳到底在想些什麼？」狂风问著，看我的眼神中有担忧「又出什麼事了吗？」

　　我连忙摇头「没有啦……」心虚的回答，就算是他们两人，我也不敢多说什麼。

　　这件事情，我有责任。

　　「快走吧！」我说。

　　STER点头，狂风奇怪的表情依旧。

　　我最后一次回头看看那个龙之祕谷，裡头的人依旧平静的过著自己的生活。

　　究竟是像现在这样的生活好？还是过去他们荣耀的那时日子好？

　　我来不及去问问看他们的感想，也无法揣摩。

　　龙族，就像是没落的贵族一般，缅怀著过往的光荣，活在现在的灰暗中。

　　是要活的光华璀璨，却短暂。

　　还是要活的平淡无华，却永恆？

　　至此，我还是不知道答案。

　　回港，补充，接著又是马不停蹄的出发到STER所说的练功点：迷雾密林，几乎是没花多少时间的，我们从一个地点换到一个地点。

　　沿途的景观来不及观看，STER带著我们，能闪就闪能躲就躲，一路绕过山及怪物，到达位於这块大陆东方的巨大林区。

　　「怪物是兽人弓箭手，兽人战士和兽人巫师。」STER在进入前，先仔细的说起怪物的攻略法「十二月梦，妳负责去吸引兽人战士的注意；我们没打算和弓手，特别是巫师对上。」

　　我点头，记起。

　　「还有……关於兽人战士，牠们攻击力高，但是行动缓慢，我不认為牠可以轻易命中妳，所以别引的太多，我们也打不完。」

　　我继续点头。

　　「狂风，有没有绑住对方或是使对方缓速的之类的招数？」STER讲解完我的方面，转而对狂风战斗解释。

　　「我有『黏液陷阱』。」狂风回答「但是效果只有五秒。」

　　「够了。」STER点头「当十二月梦引来怪物，到射程范围你就把牠们定住。」

　　「好。」

　　沙盘推演的够了，我们终於正式的进入迷雾密林，开始所谓的冲等。

　　真的是用冲的！我在港口看见STER买下六十组弩箭和即时快递捲轴十张的时候还在想：真的有必要用到这种地步吗？

　　可是看看连狂风都拉了八十组箭矢，我也不敢大意。

　　虽然我不像他们需要补充箭矢，但是红色药水、加速药水和增加攻击力的物品还是必要的，因次我也拉了不少补品。

　　STER的弩箭彷彿不用钱一般，连续不断的射出，配合上狂风的弓箭，简直可以说是箭雨！

　　我引怪引的也不轻鬆，两个弓兵清怪清的太快，我几乎一刻不得閒。

　　听见系统的恭贺声，我发现我升了一等，七十一。

　　「呼……」射杀一支兽人战士，STER开口「十二月梦，这隻结束暂时休息！」

　　「好──」我远远的回答，然后闪过身边这隻兽人战士，从背后戳他一次，然后带著往回。

　　狂风正打算射出下一箭，顺便给一个黏液陷阱的时候，却意外的有一发火球砸向兽人战士！

　　火球的攻击力极高，又痛，兽人战士立刻转而往施术者的方向而去。

　　我愣了愣，STER和狂风已经来到我身边。

　　「是谁？」狂风问「抢怪抢的过分耶！」

　　STER没说话，我们三人都看著那边。

　　一个人影出现，娇小的身影但却举著一个不相衬的巨大鎚子。一鎚下去，兽人立刻昏眩倒地。

　　紧接而来又是数发火球和风刃，很快的兽人战士就死亡了。

　　「是法师和矮人的队伍。」STER说。

　　对面的人影终於走进我们的可视范围，STER说的没错，是一名法师和一名矮人的队伍。

　　穿著一身黑袍，一头橘色长髮绑成两束，手上拿著晶球，橘红色的眼睛看著我们，这个女性精灵带著嘲讽。

　　而娇小的矮人则是扛起他那大到不像话的鎚子，笑嘻嘻的看著我们。

　　「艷姬，我就说不会是什麼了不起的队伍啊！」矮人状汉这麼说著「一个龙族和两个弓兵，没什麼好怕的。」

　　「也是。」冷笑，被称為艷姬的精灵回答，然后高声的对我们喊话「请你们离开这裡，这裡是我们的点。」

　　「又没有插牌子！谁理妳啊！」狂风直接的回答。

　　「你们来这边练太浪费了！」矮人状汉说著，鎚子往地上点点「又赢不了我们，还不如去别的地方练。」

　　狂风简直快气炸了，STER和我连忙拉住他，差点让他的箭射出去。

　　不过说狂风生气，我也没平静到哪去。这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说话的人，连以前我在新手村都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不过是个仪司和工匠，有什麼好得意的……」火大，狂风嘀咕著。

　　STER摇头，拉著狂风，示意我跟著他走。

　　听见背后的轻笑，狂风还想继续和对方辩，但STER却已经带著我们往另一边走去了。

　　退出迷雾森林，狂风挥开STER的手，继续冒火。

　　「干麻要阻止我！本来就是他们有问题啊！」

　　「我不是要你退让，而是有别的原因……」STER低低的说，然后看著迷雾森林「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总之，他们也待不久的。」

　　「那两个刚刚冲过七十五级这关，太自傲的下场会是什麼，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轻笑，STER说「先回港口，换一个点，不出两天就会看到结果了。」

　　他这麼说，我们也只能互看一眼，然后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