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之渊GodlessAbyss

　　十二月梦

　　【Spring四月第三个星期】

　　──十二月梦上线了──

　　刚想看清楚眼前的事物，一动，却全身酸痛。

　　昨天又被强制登出了啊……还好这次我是走著出来的，安丽他们并没有多说什麼。

　　不过毕竟那也算是在城战中死亡吧？所以我现在在重生点，也就是公会城内出现。

　　四周还有好几个似乎也是跟我一样，在城战中死亡的角色出现。

　　看到自己还能在公会城上线，还可以用公会频道，大家似乎都蛮高兴的。

　　对了，昨天的最后怎麼样了呢？会长和那一位……后来打起来了吗？

　　还有贝伊诺……他……

　　他还在吗？

　　正在疑惑的时候，我看见身边一团光散开，解析从裡面走出来。

　　「解……解析你……」我讶异的看著他，而解析只是很无奈的耸肩，一边和旁边的人打著招呼，一边走向我。

　　「唉……竟然被轰出去了……」解析有点沮丧的说。

　　我无言，果然这次被轰出去的人很多。

　　「结果，看来守住了哪……」他四处看了一下，然后看著远方，城门口。

　　那裡一片狼籍，几乎没办法开城门了。

　　一群NPC忙著在那边修理，老子和几个曾在商店街见到的铁匠工匠们在一旁指指点点。

　　「解析也是在贝伊诺的魔法之下死了吗？」我问。

　　「不，在那之前就被追寻杀掉了。」解析回答，皱眉「追寻这次来，会长没出现，是那个副会长领军的……对贝贝的怨念真大……」他碎碎念著。

　　我想起那位，当初贝伊诺似乎有叫出他的名字，但我忘了。

　　「那位……是不好的人吗？」

　　「也不能这麼说……」解析的脸上满满的无奈：「倒是没想到他是追寻的人……雷那尔，那位先生对於贝贝，似乎从很早很早就很执著了。」

　　执著？

　　从那天的情况看来，他们应该见过很多次，而且晨星和会长也知道那位；那位当时说他从不曾对贝贝动手，看起来……

　　虽然方法不一样，但似乎还是很重视他？

　　「晨星他们知道他，我对那个人不太熟啦……而且追寻的人都很低调。」

　　「低……低调吗？」那种出场方式，那种面容，还有那张嘴，他这样叫很低调？

　　「算了……这不重要，」解析停止这个话题，转向城堡的方向「要一起去吗？」

　　「啊……我想去找贝伊诺……」我回答「我真的，蛮担心他的……」

　　「如果真的有事应该也是在城堡裡，贝贝的家基本上只是当个旅馆而已。」解析这麼说著。

　　「喔……那好啊，走吧！」

　　「我也要去。」

　　从身后响起的，带了点冷漠的声音，这麼说。

　　我永远也不会听错这个声音，那是放肆。

　　「放肆？」

　　「妳也死回来啦？」解析问。

　　我们停下脚步，看著放肆缓步走到前面。

　　「嗯，你还不是。」放肆这麼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放肆说话的时候，似乎……瞪了我一眼？

　　是我多心吗？

　　「小梦也是死回来的吗？」她问。

　　「嗯……似乎是系统判定了失血过多。」我回答。

　　毕竟最后我没有受到什麼攻击，但是却死了。应该就是属於失血之类的伤害吧？

　　「城守下来了呢。」放肆看著城堡，说。

　　「对啊。」解析回她，同样淡然的语气。

　　这样的气氛显然的有点诡异，放肆和解析之间怎麼了吗？

　　「解析怎死的？」放肆问。

　　「被追寻干掉了。」

　　「是喔？」

　　「嗯。」

　　问一句答一句，放肆在找话和解析聊，但解析却相当的敷衍。

　　随著越来越靠近城堡，放肆的问题越来越不搭轧，而解析的回答也越来越简短，有时候甚至根本就沉默已对。

　　在即将进入城堡前，放肆停下脚步。

　　「放肆？」我疑惑的回身看著她，却看见放肆满脸通红，一张脸揪的皱。

　　「解析，你真的要因為这样的事情跟我吵？」放肆的声音大了起来，她问。

　　解析静静的没说话，也没转头，扯了我一把要我继续跟著他去城堡裡。

　　「解析！你再不说话那就一辈子不要跟我说话！」放肆大喊。

　　「解析……」我小声叫他，解析也只是冷著一张脸继续拉著我走。

　　听见身后靴子敲在石製地板上的响声渐远，我知道放肆走了。

　　跑走的。

　　「你们……怎麼了？」我问，小心翼翼的。

　　放肆喜欢解析我是知道的，解析对放肆也一向都很好，不管放肆叫他做什麼，他几乎没拒绝过。

　　「只是以副会长的身份唸了她几句而已。」解析回我，声音中隐约有著怒气「她等级也不低了，攻城的时候什麼该做什麼不该做自己应该知道。」

　　攻城的时候？攻城的时候发生了什麼事情？

　　「放肆她……」

　　「别问了，进去。」解析说著，踏入城中。

　　我看著他的背影，回头看著空无一人的大街，一时之间好像有点悲伤，可是又不知道在悲伤些什麼。

　　总觉得抓住了什麼，可是又理不出头绪。

　　穿过大厅、长廊，迴旋的楼梯上楼，一道道的柱子的影子映照的迴廊，来到城堡的最深处。

　　城主的寝室前，解析的手敲上那扇黝黑的雕花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解析敲了三下，我抓住自己的衣摆，心跳跳的很快。脑中已经一片混乱，如果等等听到的是噩耗怎麼办？或者说是什麼……还是说我根本就进不去？

　　啊啊我在想些什麼？现在是应该想这些吗？

　　『喀咖──』

　　听见这声音我抬头，门开了一小缝，停住。解析握住门把，推开。

　　晨星站在门的附近，看来刚刚是他来开门的。

　　看见我们，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走向房间深处。

　　整个房间的窗帘都是拉上的，靠著烛火的一点点亮光，使的整个房内带有淡淡的黄。

　　白色长绒地毯吸收掉我们的脚步声，解析带著我，跟著晨星走到一张大床的前面。

　　沉稳的靛蓝色棚子罩在床上，四柱大床上铺满著白色羽被。

　　贝伊诺睡著。

　　金色的头髮散开在白色的枕头上，脸色就和枕头的顏色一样白。

　　会长坐在床边，静静的看著他。

　　「贝贝掛线睡觉。」晨星小声的说。

　　解析点头，跟著沉默；我则是看著床上的贝伊诺，想说也说不出话来。

　　「他没事。」最后，会长突然开口说出这话，然后站起，走到离床有点距离的书桌前。

　　晨星跟著过去，而解析也是，所以我只好跟过去。

　　纵然我想多看他一眼。

　　「十二月，胆子挺大的，遇到这种情况还敢冲上前去？」会长看著我说，压低了声音。

　　我一怔，不懂他在说什麼。

　　「那傢伙说是你阻止贝贝自杀的。」晨星替会长解释了那句话的意思「如果再慢一点，贝贝就消失了。」

　　心臟猛然一跳，当时的直觉没有出错……

　　还好……还好。

　　「消失的意思是……再也不会出现？」

　　「贝贝那时后用的那招，叫『眷归』，」会长开口，靠在桌边，一隻手撑著额头「他登入前就已经申请了『眷归』。」

　　「这个招式还要先申请？」我不明白，竟然有这样的招式？

　　解析拍拍我，解释「眷归的意思是『删除角色』，也就是说将自己在神无中所有的一切全部化為零。」

　　「什……」

　　「申请眷归后，以现实世界的二十四小时為期限，能够使用一次幻想招式『眷归』，长度随著玩家的血量有所不同。招式结束后玩家会立刻被登出，角色删除，帐号消失。」晨星说，声音中不带情感，但看向床的方向的那双眼中，却带著满满的自责和担心。

　　「贝伊诺会消失吗？他会消失吗？」我问，看著晨星这个样子让我感到害怕……

　　那个这麼自傲自信的晨星，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成功阻止他眷归了，剩下的就是说服贝贝不要再打这样的念头。」会长这麼说著。

　　「他太替别人想了。」晨星说。

　　「嗯。」会长赞同「笨蛋。」

　　我看著贝伊诺的方向，脑中浮现那位所说的话……

　　『这个纪念……真的是……』

　　「其实，是那位救了贝伊诺的……」我开口，然后看回会长、晨星和解析三人：「那时候，是他拔出了贝伊诺胸口的小刀……还保护了我……」

　　否则，我应该当下就死在贝伊诺的眷归之下。

　　「那位……是指雷那尔？」晨星表情古怪的问我。

　　我点头。

　　「靠腰──那个该死的傢伙就是他没事要来凑热闹才会搞成这样还敢＠＃％＠＄％＃％……」

　　没形象的破口大骂再次开始，我非常的讶异晨星竟然可以一口气不间断的说出这麼长一句话，而且其中有大半都是在骂人。

　　会长轻叹一口气：「妳自己小心点，雷那尔对妳也起兴趣了。」

　　「啥？」

　　「什麼！？」

　　我和解析同时的发出疑问。

　　「妳战死后，那傢伙就和我对峙起来；双方都带伤的情况下说实话两边都不利。」会长回忆起当时的状况「贝贝的眷归太可怕了，估计战场上有四分之三的人都死在这个攻击之下。我和那傢伙理所当然也躲不掉。」

　　「最后他看著我，又回头看看晨和贝贝，然后摇头说怎麼姣好美丽的宝石都跑到我公会来。」

　　晨星停止咒骂，看著我。

　　解析也一脸讶异的看著我。

　　「怎……怎麼……什麼东西啊？」我被看的倒退几步，这三个人的视线都好可怕……

　　「可怜……」晨星这麼说。

　　「的确。」会长接口。

　　「怪不得贝贝要妳去选圣司……」解析也这麼反应。

　　我满头雾水，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问号挤爆。

　　「跟……跟我说啦啦啦──这什麼意思？」

　　一声微弱的轻笑声音传来，随后解答我的疑惑。

　　「他对他看中的人都用宝石当暱称。」贝伊诺这麼说著，下床，略带蹣跚的走向我们。

　　「贝贝，小心点。」晨星迎上前去，抓住他的手。

　　「怎麼这麼快醒？」会长也离开桌边，走向他。

　　「又没什麼大不了的，眷归只是失去体力。」他说，然后看著我。

　　「抱歉，解析、小梦……连你们也杀了。」

　　「我不是你杀的。」解析连忙否认「别自责啦，不是这样的话城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呢。」

　　听见这句话，贝伊诺笑笑，转而看向晨星和会长「听见没？」

　　「就算城没了你也没必要去请什麼眷归啊！」晨星回答，顺手一掌拍在贝伊诺头上「删除角色耶！删角！又不是没办法解决你的封印。」

　　「这次是你太冲动了，贝贝。」会长抓住他的另一隻手，说。

　　贝伊诺嘆口气，敛下眼，低声说了什麼，但没人听见。

　　「小梦，几等了？」突然，他问。

　　「欸？」一时之间呆住，等脑袋消化这句话已经过了几秒「喔，七十五。」

　　「七十五？」贝伊诺点头「加油，大有机会呢。」

　　「呃……」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经过攻城战，我才知道自己其实还很弱，还很胆小；面对敌人，还没办法向其他人一样，毫不害怕的攻击，抵抗，甚至还能够想战术。

　　这样，当上圣司的话，我能指挥得当吗？

　　「别想的太多，每阶段有每阶段的强度。」晨星看著我，眼睛没有瞄向别的地方，也没有之前的嘲讽意味「以妳这阶段来说，敢上前线和赤焚一起廝杀，敢站城墙帮艾兰诺挡攻击，还敢去破坏眷归，已经很了不得了。」

　　我讶异的看著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刚刚他所说出口的。

　　「这次的攻城战，妳的表现在新手中来说，算不错。」会长也说。

　　这样，我是否可以当作，他们已经原谅我害贝伊诺被封印魔法的事情？

　　「最后的一等，戴著这个去冲。」会长拿出了一条紫色的水晶鍊，递给我。

　　「这是……」双手捧著接过，好漂亮的水晶鍊，即使在这样晕黄的烛光之下，却也还是能散发著美丽的光芒。

　　「魔力紫晶鍊。」解析看著那条项鍊，开口「带在身上，打怪所得经验值增加一倍，是传说中的宝物。」

　　「什麼！？」我的讶异已经不是言语可以形容了！

　　有了这个，不就意味著我想冲上七十六的时间，可以缩短成STER的一半？

　　贝伊诺笑著，伸出手拍拍我的头。

　　「加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