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之渊GodlessAbyss

　　十二月梦

　　【Spring五月第三个星期】

　　看著贝伊诺的眼神，绿色的夏茉，五月的倒数第二个星期，距离夏鸣祭已经没剩多久了。

　　可是他却还没有好，连準备祭典都没有办法。

　　那种落寞，看的人心痛。得到过的东西再失去，一定很痛苦吧……就像当时一样。

　　想到不能再进入这个游戏，可能会失去朋友，心突然很痛，想尽一切的办法，也不能失去这些。得到过了，所以失去的时候，比起没得到时，更加的难过。

　　突然的，想起当初贝伊诺寧可使用眷归，删除角色的事情。或许别人看来还有其他解决方式，但对他来说，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已经不想要再碍手碍脚，更不想要因為自己的关係，让一手创建起来的一切毁灭。

　　所以，寧可离开不要再想。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心中想著，口中念著，準备上线。

　　早上六点。

　　──十二月梦上线了──

　　春天已经走到末路，夏天即将来临，昨天下线的地点就在这附近，重新上线后，依然是在这。

　　抬头看著天空，晴朗的日子。街上还很冷清，什麼人都没有。夜猫子居多的后宫往往要到中午过后人才会多起来，所以早上几乎都是npc。

　　「我一个人的话，该去哪好呢……？」这时候才想到一个人的话，该怎麼办。

　　虽然之前有稍微查过这个等级应该去哪裡，但真的到这时候，还是很难抉择。

　　是该去乱葬岗呢？还是去废修道院？

　　好像怪物是差不多的，那……去修道院好了，感觉上比较有趣。

　　打定主意，迈向传送服务处的时候，接到了某人的密语。

　　『十二月。』

　　听到这声音，让我一愣。

　　是他。

　　『狂风……』

　　脑中，浮起艳姬说得那句话……

　　他已经不这麼喜欢妳了……吧。

　　我们在圣法兰斯修道院废墟的一楼练等，这边的怪物几乎都是恶魔系，被邪恶所侵佔的修道院，早已失去其原本神圣的光彩；破碎的彩绘玻璃，结满蜘蛛网的梁柱角落，还有腐朽的十字架，凋零的神圣在此已经消失殆尽。

　　我跟狂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不断地，一隻又一隻的打倒怪物，赚取经验值。

　　一直到，我们打到一个宝。

　　「黑血宝石。」狂风说，捡起来。

　　那是颗浑圆的、在黑色的表面上有著一丝丝血红色条纹的宝石，很冰，看起来很重。

　　但是那血红色配著黑，非常的漂亮。

　　「给妳吧。」他说。

　　我看著，一时之间千头万绪。

　　為什麼在此之前，从没注意到，这样的给予和付出，我没有给过他一点回应？

　　「不必了，你送给她吧。」我说。

　　狂风身形一震。

　　「妳知道了？」

　　「艳姬说了。」我回答。

　　他沉沉的嘆了一口气。

　　「抱歉。」然后，说。

　　「没关係……」低头，我们一同沉默。

　　怪物又重生，围著过来了。他拉起箭，我举起戟，继续的开始战斗。

　　没关係……

　　真的没关係吗？

　　「狂风……如果我现在说，你会回来吗？」

　　在砍杀之后的空档，我看著他，问。

　　他的眼中平静如水。

　　「已经来不及了……」他说：「有些事情，不是当时说，就不是这麼重要了。」

　　「当我非常喜欢妳的时候，那句话，才有意义。」

　　说完，他低下头。

　　「十二月……」一会儿，他又抬头，开口。

　　看著我。

　　「我不知道该怎麼面对妳，妳的心中总是关於后宫，关於贝伊诺。」他说。

　　「我每次都看到妳愁容满面出现，妳知道我会心痛吗？」

　　「我每次都看著妳去打那些困难的战，妳知道我多担心吗？」

　　「我每次都要想，妳不会有事，妳只是忙，妳只是……」说著，他又嘆了气「我不知道要怎麼说服我自己，妳只是没有想到。」

　　「好几次我在一旁看著妳和妳公会的人一起去某些地方，而我却不知道该怎麼加入妳们。我看著妳和他们有说有笑，但却把愁容带给我。」

　　是……这样吗？

　　我总是……把忧伤带给你？让你看著我的悲伤，跟著一起难过？

　　我不想这样的……

　　「妳的心中没有我，我对妳做的再多，也没有任何的回报。」说完，狂风握紧的拳鬆开，站著。

　　「我们……结束吧。」他最后这麼说著。

　　「已经找不到，在一起的理由了……」

　　他说，然后走到我身边，把黑血宝石交给我：「这是最后一次的礼物……好好保重自己。」

　　说完，他越过我，离开。

　　我看著手中的宝石，沉默。

　　站在诺大的修道院之中，我一个人，抬头看著毁损的窗子，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暖暖的……

　　我却觉得好冷。

　　「為什麼会这样呢……」

　　我说著，看著眼泪滴落，在地上晕开。

　　解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著我的背，坐在我身边，听著我说。

　　我们从废墟离开，回到主城，回到城堡，眼泪一直没有停。

　　我以為可以忍住，我以為不会这麼难过，我以為……

　　「為什麼停不下来……」

　　「妳只是……第一次罢了。」解析小声的说：「哭吧，哭完就会比较舒服。」

　　「没有人天生会谈恋爱、会交朋友，妳只是第一次……对妳而言，太多事情了。」

　　「一点一点的想开吧，只是喜欢而已啊……」

　　「呜呜……」

　　為什麼要让我得到后才失去？

　　如果一开始就会失去，那為什麼要让我得到？

　　隐约中，感觉到有人抱起我。

　　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紫先生。

　　「音小姐，妳没事吧？」紫先生问，摸摸我的头：「身体不舒服吗？」

　　我躺在床上……

　　什麼时候，又强制下线了？

　　「我没事……」回答，坐起身。

　　「但是妳一直在哭，安丽慌张得很。」

　　我看著站在一旁的安丽，对她笑笑：「对不起，让妳担心了。」

　　「不会不会，小姐没事就好。」她说，然后推著装著毛巾和水盆的推车离开房间。

　　「音小姐，又在游戏裡怎麼了吗？」

　　「没有……」

　　「骗人，那為什麼会哭成这样？」紫先生说：「不说的话就跟老爷说不准妳玩喔！」

　　「……过份……」苦笑。

　　「到底怎麼了？」紫先生问。

　　我嘆气，低声说：「我失恋了……」

　　正好奇著紫先生怎麼没有说话，却看见他一脸错愕。

　　「怎麼了吗？」我问。

　　「呃……喔，没有，没什麼……」

　　「……紫先生，你好像在笑。」虽然眼睛很酸，但我绝对没看错，紫先生嘴角奇怪的翘起。

　　「没……没有啊。」

　　「声音也很奇怪。」

　　「噗……哈哈哈哈──」

　　「好过份啊！！笑这麼大声！有什麼好笑的！」我生气的说著，恨不得拿起什麼东西丢过去！

　　「没……没有啦！」停住笑声，紫先生坐在床沿：「音小姐，对方是谁啊？老爷会很难过自己的宝贝公主被个连见都没见过得人抢走的。」

　　「什麼嘛！我们也算是见过面啊！」

　　「好好……见过。」不打算反驳我，但紫先生脸上还是掛著笑：「对不起这样笑妳，只是很意外而已。」

　　「為什麼？」

　　「算算音小姐妳也才玩了两个月，能有这种成绩真是不容易呢。」

　　「时间长短没有关係的。」我回。

　　「谁先告白啊？」

　　「他……不对！我是真的很难过……」察觉话题差点被拉走，我连忙重申一次。

　　「多难过呢？」紫先生问：「生日爸妈没回来的难过？受伤没人帮妳的难过？还是……」

　　「痛到心快要碎掉的难过呢？」他问。

　　我是……多难过呢？

　　「音小姐，我看著妳长大，妳只要有快乐的事情就会整天说个不停，可是关於妳的恋情这件事情，我不曾听过。」

　　「妳还记得很久前，老爷买给妳的小狗吗？」

　　小狗……那隻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狗。

　　很活泼，很可爱，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黏我黏的不行！连爸妈都说，没看过这麼黏人的狗。

　　有天，小狗不见了，从忘了关的后门跑走了。

　　我很难过。

　　小狗……不是很黏我吗？不是很喜欢我吗？

　　「我很难过……」

　　「我知道妳很难过，」微笑著摸著我的头，紫先生说：「但就像那隻小狗，妳难过的，是那东西已经不再属於妳，妳的地位被别的东西抢走了。」

　　「我真的喜欢他……」我想说，狂风和小狗不同！我真的……很喜欢他……

　　但我却一次也没跟他说过。我跟贝伊诺说过很喜欢他，也跟所有人说过很喜欢放肆……就是没有跟狂风说过。

　　「那，就只是喜欢而已。」紫先生放下手，转过身去：「妳一天到晚在唸的后宫成员、贝伊诺、晨星、还有艳姬，就是没听过妳说妳喜欢的人。音小姐，不要对方说什麼，妳就认為该这样。」

　　『只是喜欢而已啊……』

　　解析也是这麼说的。

　　「只是……喜欢吗……」我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