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之渊GodlessAbyss

　　十二月梦

　　【Autumn九月第二个星期】

　　空荡荡的房间，预留的东西，现在都没有用了。

　　白色的墙面上什麼都没有，地板还是原先的木质板子。小小的窗户寒酸的在墙上，透过它可以看见鐘塔。

　　猫头鹰很喜欢那个鐘塔，老是会跑上去发呆……当初有了这间屋子时，注意到可以看见鐘塔整个很开心，所以帮他留下来的。

　　一切……都没意义了。

　　缓缓的走下楼，米尔希斯不知道什麼时候就已经在客厅裡坐著，看见我下来他也跟著站起。

　　「十二月……」

　　我摇头，不想再听到什麼。

　　「抱歉……」他说。

　　「不关你的事……」我回答。

　　我们安静的坐在客厅，谁都没开口。远方听见了笑声，窗外有著鸟鸣，天气依旧晴朗。

　　即使少了一个人，这一切却依旧继续的运转前进，彷彿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你跟哥哥通过电话啊？」

　　「……嗯。」

　　「都说些什麼？」

　　「就……他不在的时候让我注意妳一下。」

　　「是喔……」

　　「嗯……」

　　我抬头看著米尔希斯，坐在沙发上的他低著头，双手交握架在膝盖上，扭紧。

　　憔悴极了。

　　「该说抱歉的是我……又让你想起他了。」我静静的说。

　　说难过吗？我真的已经感觉不出来了。

　　说生气吗？我也已经感觉不到了。

　　好像，全身的感觉都消失了似的。

　　「十二月，我不知道该怎麼跟妳开口这件事情……」米尔依旧低著头，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很痛苦：「新闻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但是我想到他说过，妳身体不好，妳以前朋友背叛的事情……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妳说，他出事了……」

　　我听著。

　　「他最后跟我说，一定要注意妳，因為妳总是太天真的替人著想、也太乖巧……他怕妳被欺负还不敢说。」说著，米尔的手举起，顶在眼睛的位置：「我想……我想如果他真的……那他在世间的牵掛大概就是妳吧。」

　　哽咽著，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嗯……我知道……」看著他，我似乎应该去安慰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原本以為已经不会再哭的，却掉下了泪。

　　「我知道……」

　　我只能不断的，说著这句话。

　　站到了鐘塔上，过去眺望的远方，现在还是一样的美丽。

　　「世界……是灰色的。」米尔希斯轻声说著。

　　啊啊……世界是灰色的。

　　明明还是彩色，却彷彿蒙上了一层阴影，褪色的风景，看到了就想起过往……

　　花是……灰色的、黑色的。

　　「小梦？米尔？」

　　中性的声音传来，叫唤我们的名字那感觉，一时之间让我们彷彿被迷惑一般的，同时喊出了那个名字并且回头。

　　「『阿猫！？』」

　　但，当然不可能。

　　上来的人，是伊尔和晨星。

　　「你们……好悲伤的样子……」伊尔说，从晨星身边走过来：「哭了？」

　　米尔希斯摇头，看著伊尔皱起了眉头。

　　「我脸上有什麼吗？」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伊尔不解。

　　米尔连忙撇开头，之后跑向楼梯，下了鐘塔。

　　「听说妳被W骂了一顿。」晨星看著米尔希斯离开，然后才走过来。一转身靠在鐘塔的栏杆上，嘆口气：「还好吗？」

　　「花啊……是灰色的呢。」我这麼开口，伊尔扶著栏杆的手一颤，转而拉住了我。

　　「小梦……」

　　「是吗，妳也看到了啊……」晨星平静的说，轻笑：「真糟糕，原本以為笨小孩永远看不到的。」

　　「呵呵……」没有力气去吐槽他，我只能勉强的笑笑。

　　「该哭的时候就哭吧。」晨星说著，拍拍我的头：「贝贝和W，还有我都是偏向把痛苦一个人担下的，对他们两个来说，自己的痛苦给别人看到是很难理解的事情……或许他们真的把话说的太重，不过那也是因為他们不知道要怎麼样应对这种事情。」

　　说完，他又嘆了一口气：「我那时候，他们也是这个样子。」

　　「嗯……没事的。」我低声说，其实脑袋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

　　真糟糕啊……

　　其他的，都没办法思考。

　　「小梦……」一直安静的伊尔抓紧了我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很烫：「这种事情……就发洩出来吧，没有人要妳马上就坚强起来的。」他说。

　　「大哭、大吃、甚至打架……发洩出来，然后再说……」

　　「是啊，不用这麼的，苦撑。」晨星说：「虽然知道妳很崇拜贝贝，不过这点就不用学他了，不好。」

　　「我……」很想扯起微笑，告诉他们我没事，可是伊尔却一把扯了我，看著我。

　　「為自己而笑，妳既然不想笑為什麼要勉强呢？」他说，皱著眉的脸很忧伤很忧伤。

　　『我们為彼此、為自己而笑。』

　　哥哥也这麼说过的……在他用猫头鹰的身份的时候。

　　一条手帕扑在我脸上，晨星的手隔著手帕在我脸上揉揉：「妳不用成长的这麼快……还有时间让妳哭的。」

　　「还有时间的……」

　　在鐘塔等到晚上，星星都出来了。

　　晨星很难得的跟我在一起这麼久，中间似乎有人密语找过他几次，但他都没离开。伊尔也是，一直待在这裡。

　　在我哭的时候，他们安静的看著远方；在我情绪稍微平静的时候，就谈一些在游戏中有趣的事情。

　　「晚上了……」伊尔说。

　　「是啊……」

　　晨星站了起来，背靠著栏杆许久的他拉了拉身子，抬头看著星星：「可以去那裡了。」

　　「……那裡？」

　　「哪裡？」

　　我和伊尔同时问。

　　「要去吗？」他问，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只是笑著。

　　知道问不到答案，我和伊尔互看了一眼，默默的点头。

　　没有找传送小姐，晨星带著我们到广场，从物品栏中拿出一块有著小小闪电的水晶。

　　「记忆水晶？」

　　「嗯，那个地方我也没去过，开不了传阵。」晨星淡淡的说著，半瞇著的眼睛有些许的奇妙感情：「第一次呢……」

　　不太理解他现在的感受，我看他把记忆水晶丢向向地面，然后水晶破裂，传阵在那裡升起。

　　「走吧。」他说著，一手一个把我跟伊尔推进去。

　　然后，印入眼中的，是满满的繁星。

　　我们在一个高高的断崖前，后方是一面平坦的草地，像是要扑满地平线一般的，不断的延伸到远方。

　　断崖的下方，是大片的森林，也是彷彿无限延伸一般的，拉远，其中有河、有湖泊，也有一些小山丘。

　　如同罩子一般盖下来的天空上是满满的闪烁星光，而森林中也在闪著一点一点的淡蓝。

　　至於我们身边，身后整片的草地上，飞舞著的是一个个萤火虫。

　　一个发光的世界……

　　「好漂亮……」伊尔发出惊呼声，指著森林：「那是晶化森林？」

　　「……被……震慑住了呢……」我说。

　　最后来到的晨星看著这一片，安静著很久很久。

　　「真漂亮呢……我都没想过，从这裡看晶化森林，这片天这片地……这麼漂亮啊。」

　　说著，带著无限的感慨。

　　「这裡是……？」

　　「晶化森林外的一个高原，这裡完全没有怪物，是解主线必须来的一个地方。」晨星说：「那颗树看到了吗？那裡有个神殿。」他说。

　　「那这裡是……」

　　「是w发现的地方，他带过贝贝来。」晨星这麼说著。

　　我想起晨星在鐘塔上有过的几次密语交谈。

　　「大概这个地方，之前也就他们两个来过吧……」说著，晨星脸上浮著淡淡的笑：「真令人不甘心。」

　　一点也看不出来不甘心。

　　「所以那颗水晶是……」

　　「嗯啊，那个傢伙寄来的。」晨星回答，掏出了一个东西交给我。

　　冰冰凉凉的放在手心上，我仔细一看，那是一颗纯粹海蓝的胸针。

　　没有多餘的装饰，很朴素的胸针。

　　「跟著记忆水晶一起寄给我的，信件裡说著对不起。」

　　「……我没有怪他……」

　　「我知道。」

　　握著冰凉的胸针，看著眼前的星光、萤光，伊尔和晨星拉著我坐下，让自己被光芒包围。

　　被眾人的关心包围。

　　哥哥……我会接下你所留给我的一切，痛苦、哀伤，或者是幸福和希望，你所说的的，我一定会尽力的帮你实现。

　　然后，在将来可以和你见面之时，分享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