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课的化学课,斯塔尔坐在座位上,左手托著下巴,双眼无神的盯著黑板。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说不上太好,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要说道前一节的下课时间了。
当时下课鐘才一打,就有学生跑到了操场,开始高调发放校园日报。那是学校的新闻社,每日必发的精简报纸。
本来斯塔尔是不太去看那些刊物的,可是当同学拿著校园日报,指著头条照片上的照片来询问他时,他就不得不在意起来。
『惊见!王牌与男友的祕密幽会!』,头条上醒目的黄底红字标题,以及不知何时拍摄的中午道场照片,佔了报纸第一页大半的版面,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照片上的唐琳呈四十五度角面对镜头,那带著嫣红的娇羞表情,被拍得十分清楚。斯塔尔则是背对著镜头,并且挡住了唐琳的下半身。
虽然没拍到脸让看的人非常遗憾,但照片上显示出的资讯,却让每个看过的人遐想连篇,造成爆炸性的话题,一时间传遍学校各个角落。而且开学那天斯塔尔与唐琳的冲突,再加上他两次在道场的出现,同学们很自然就猜想到斯塔尔身上,把话题的矛头对準了他。
(我是被逼的…)斯塔尔的心在哭泣,但是他也只能这样暗暗在心底喊冤。自己第一次是好心帮唐琳送剑,第二次是被蕾贝娜强行拖去。今天也只是一时兴起的捉弄,想报復唐琳以前对他的虐待。这样都能传诽闻,他只能说,人类真是想像力丰富的动物。
化学老师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粉笔在台上大力的演算题目,斯塔尔是一点也没办法吸收,心裡一直在烦恼该怎麼解决这件事。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等老师走远了之后,同学们纷纷围了上来。
「喂喂!斯塔尔!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真幸福啊你!不错呀!竟然能把到唐学姊!」
「风流大少!你有了蕾贝娜跟璐璐还不满足喔!下次是不是换莎曼莎学姊?」
听著越来越离谱的猜测,斯塔尔只丢下一句想太多,就拉著璐璐到走廊上去,等跟蕾贝娜会合后就尽快离开。无奈蕾贝娜他们班还没下课,斯塔尔跟璐璐就只好站在走廊上,忍受著同学们的注视跟追问。
打从谣言爆出来的那一刻之后,璐璐就一直闭口不语,安安静静的跟著斯塔尔,即使同学们把矛头转向她,她一律以微笑作為回应。
斯塔尔也有样学样,闭紧了嘴,不作任何回应,等同学们感觉无趣后的自行离开。
等待的期间,斯塔尔把目光投向了在教室裡振笔疾书,旁若无物的蕾贝娜身上。蕾贝娜若有所感的从专注中回神,望向斯塔尔所在的方位。察觉到是斯塔尔之后,本来通透清澈的双眼,立即有些怨懟的盯著后者。
斯塔尔苦笑,抬高右手比了比学校大门的方向,意思是我们要先走吗?
蕾贝娜的回应是点点头,头也往校门的方向侧了侧,然后又专心致志的在课堂上。
「不行不行!哥哥你不可以走!这样姐姐一个人回去很可怜!」璐璐一看斯塔尔打算撇下蕾贝娜先回家,著急的拦在斯塔尔前面。
本来因為冷漠战术而準备回家的同学们,听到这句话,离去的脚步同时停了下来,回头期待的瞧著他们两个。
经康妮这一提醒,斯塔尔也设身处地的想像著那种画面,一股罪恶感顿时涌上心头,但是同时,他的心裡也有些挣扎。
过去他已经三次拒绝蕾贝娜的感情,再这样对她好,究竟是对还是不对?难道这样子做,就不算是伤害了?想不伤害她,只有接受她。但每次与蕾贝娜的相处,都会令斯塔尔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克蕾儿。女生难道能容忍喜欢的男生跟她亲密的时候,还去想著另一个女生吗?
剎那间,往事一幕幕的在斯塔尔脑海裡捲动。与年幼的蕾贝娜在花园裡玩耍、跟病重的克蕾儿一起在房间裡望著天空。和蕾贝娜讨论明天去哪裡玩、和克蕾儿约定带她走出病房。蕾贝娜活泼的微笑、克蕾儿带著病容的微笑,还有…艾薇尔那初次的笑容…
(蕾儿…爱你的同时…我好痛苦…好痛苦…但我…必须有所决定!)斯塔尔在回忆的同时,手不自觉的盖在自己头上,五官皱成了一团,并且弯下了腰。
围观的同学跟璐璐,被斯塔尔突然表现出来的痛苦给吓到了。璐璐更是担忧的举起手,试图把斯塔尔手拉开,想帮他分担痛苦。可是斯塔尔陷入了他的烦恼之中,对外界的事情根本无法反应。任凭璐璐使出了多大的力气,也无法挪动斯塔尔的手分毫。
「阿尔?」在教室裡的蕾贝娜心裡一阵绞痛,她本能的看向教室外面,斯塔尔痛苦的样子,与璐璐担忧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也不管老师还正在上课,急忙就冲了出来。
雪灭班裡面因為蕾贝娜的突发之举,变得骚乱起来,老师也跟著冲出来叫唤著蕾贝娜。不过已经跑到斯塔尔身边的蕾贝娜,根本就无心去听。她第一次看到斯塔尔这个样子,心裡已经慌成一片,体内的异能也毫无理由的躁动起来。
几次伸手想要碰触斯塔尔,蕾贝娜都感觉到强烈的不安,直觉告诉她,眼前的斯塔尔正处於一种随时会爆发的状态,可能稍微轻轻一碰,就会造成什麼无法挽回的事情。
良久之后,斯塔尔盖在头上的手,手指忽然一缩,紧抓著他的头髮,然后他缓缓的站直了身体。站在斯塔尔正面的璐璐跟月神班同学们,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璐璐更是首次对斯塔尔產生了害怕的情绪。
蕾贝娜疑惑的几步走到斯塔尔身前,好奇的看向了后者。不看还好,她一看上去,心臟大跳了一下,全身也剧烈的颤抖了几下。
深邃且绝望,是斯塔尔抬头之后,眼睛裡所散发出来的情绪。那种情绪的强,是让斯塔尔的双眼像黑洞一样,几乎快把所有跟他对视的人,灵魂都给吸进去的感觉。
斯塔尔眨眨眼,黑色的瞳孔亮起了光芒,绝望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了蕾贝娜,问道:「你下课了吗?」
蕾贝娜脸上掛著哀戚的表情,并握紧了双拳,连指甲扎入了掌心都不自觉。刚才的那一双眼,刺得她心好痛,直想问清楚斯塔尔是怎麼回事。但是她知道,斯塔尔肯定什麼都不会说的。
「你…等我一下…」蕾贝娜只回答这一句,然后就转身回教室去拿书包,还有跟老师转达她有急事要先离开。
趁著蕾贝娜回去教室的这段时间,斯塔尔把注意力放到璐璐那边,看著璐璐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说:「吓到你了吗?」
璐璐听见这句问话,脸上出现了沉重的表情,她哀伤的对上斯塔尔的双眼,用斯塔尔从未听过的成熟语气问:「哥哥,你还是沉醉在过去的悲伤裡吗?都过了这麼久。」
「璐璐…你…」斯塔尔露出惊讶的表情,从康妮的话裡听起来,她似乎知道他心底最深层的那个烦恼。
「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哥哥你跟我说过,做人何必一直缅怀过去?应该要放眼未来。」璐璐继续用著那与平常不同的语气,很是伤心的问:「可是你现在,根本跟你当初说的不一样,我应该相信你当初说的话吗?」
现在的情况完全出乎斯塔尔的预料,他的大脑可以说整个当机,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愣愣的盯著璐璐的脸蛋瞧。
周围的同学们,感觉著气氛的不妙,现在都匆忙的离开。不过他们都还非常有同学爱,路上发现的几个新闻社同学,都被他们给挡了下来。只要是人都能感觉得到,斯塔尔他们的事情,是不应该被报导出来的。
手机的和弦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斯塔尔与璐璐之间的气氛。斯塔尔很是疑惑的盯著璐璐,然后从口袋裡取出他的手机接听。
「喂?斯塔尔,你们也差不多该出来了吧?」亚拉德的声音从手机裡传出来,询问著斯塔尔他们现在的行踪。
「嗯,就等娜娜出来而已。」斯塔尔装作没事似的回答著,他不晓得亚拉德知不知道璐璐有这麼成熟的一面,所以不敢随便透露刚才的事情。
「我知道了,不过你还是快点出来,那个斐尔斯似乎来学校堵你了,而且这次还拉著席贝儿。」亚拉德的声音裡传来不耐,「要不要我跟炎月帮你处理一下?别忘了你答应跟炎月一起来帮我搬家。」
斯塔尔眼睛微微一瞇,冷冷的回答:「不用,我自己来。他已经触犯到我的底线了。」说完,斯塔尔就掛上了电话。
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裡,斯塔尔深深的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他的心情。蕾贝娜也在这时整理好教室裡的事情,无声的走过来。
「走吧!」斯塔尔看都不看蕾贝娜,也不再牵著璐璐,当先走向校门的位置去。
难过的情绪在两女之间蔓延,她们还是如往常的牵著手,但却无法再像过去一样跟斯塔尔并肩而行,只能一言不发的走在斯塔尔后面。
领著两女来到校门口,斯塔尔他们远远的就能听见校门口传来对骂声。男女主角正是席贝儿与斐尔斯。而他们的对骂,也引来了不少的学生,初中部跟高中部都有。
在校门口外,正停著斯塔尔见过的那台银色厢型车,炎月跟亚拉德、艾薇尔、莎曼莎以及伊奈都站在车子旁边。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了!你為什麼要一直纠缠不清!」席贝儿气急败坏的指著斐尔斯的鼻子,大声的说著。
斐尔斯也是一脸激动,他虽然努力想压抑情绪,但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吼著:「他不过就是个穷小子!一个从有钱少爷变成穷鬼的人,你将来跟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
「那跟你没有关係!走开!你给我走开!」席贝儿急得都哭了出来,最后只得把头埋进莎曼莎的怀裡。
斯塔尔看到这边,再也忍耐不住,也不管会引起同学们的惊世骇俗,『紫天寒星步』全开,一下子冲到斐尔斯的面前,一记耳光甩了出去。
在场的人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响亮的啪一声,斐尔斯的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斯塔尔愤怒的说出这句话后,又扫视了全场无关的同学,气势汹汹大喝道:「探听别人的私事很好玩吗——」
同学们被他这一喝,顿时吓得一哄而散,没人敢再留下来。
接著斯塔尔又瞥了正怨毒的瞪著他的斐尔斯,说道:「你不服的话,我们约个时间来解决这件事,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你等著!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斐尔斯落下这句话,动用风系异能,飞快的离开了这裡。
伙伴们默默的看著这一切,他们第一次看到斯塔尔发飆,精神上都有点接不上来。不过斯塔尔才不管那些,逕自跳上了亚拉德的那辆银色的厢型车,跟亚拉德的行李坐在一起。
最后,眾人是在亚拉德的指挥下,才慢慢回过神。男生全部上了车,女生们则全部围到蕾贝娜那边去。
大家都感觉到斯塔尔身上的不对劲,所以整个过程都没有人开口,很微妙的分成了两批人离开了学校。
而分开的前一刻,炎月在车内与车外的艾薇尔对看了一瞬间,然后互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