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斯塔尔陪著父亲,第二次参加协会的聚会。年仅七岁的他,身高仅有一百二十二公分,跟身為成人的父亲以及管家吉夫,差了老大一节,以至於他根本不太了解,这个舞会是做甚麼的。他唯一记得的,就只有凯萨琳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事实上,已经十八岁的凯萨琳,已经多次参加这种用来连络感情的聚会,正在青春黄金时期的她,常常是整场舞会的焦点。不知有多少与他们七大财团有关的权贵少爷,跑来邀她一起共舞。而生长在情报家族的凯萨琳,哪能不知道这些少爷们的恶习,因此大多都不理不睬。在她看来,整个舞会上,只有儿童才算的上是可以交往的对象。
「嘿嘿!小塔~~~好久不见!」一连拒绝了好几位年轻俊杰的邀舞,凯萨琳穿著蓝绿色的礼服,绕过了舞池,来到了刚进场的斯塔尔父子周围,也不跟斯塔尔的父亲打招呼,直接就捏住了斯塔尔的脸颊,当成麵糰在揉著。
「泥方开窝拉!」脸被捏到变形的斯塔尔,觉得这样不太舒服,试著想挣脱凯萨琳的魔爪,并口齿不清的抗议著。
但是正玩得兴起的凯萨琳,又怎麼会放过她在舞会裡唯一的『玩具』,反而揉得更用力了。
眼看抗议无效,斯塔尔耍起了无赖,对著凯萨琳大喷口水。逼得凯萨琳感觉骯脏,立刻就放开了手。接著前者才趁机向后逃跑。
「小塔!你这个脏鬼!」凯萨琳恼火的擦了擦礼服上的几滴口水,对著正在跑远的斯塔尔吼道。
斯塔尔才不管凯萨琳骂他甚麼,重要的是他逃开了被揉捏的命运,所以他的回应是扮了一个鬼脸,然后转身继续逃跑。
气恼的凯萨琳,哪会任由这个不乖的『玩具』逃走,她拉开脚步,跟著追上去,同时心裡暗暗决定,等等要用哪些方法惩治这个小脏鬼。
斯塔尔的父亲,一直在旁边看著这些,直到他们两个跑远之后,才请旁边的吉夫跟好他们,自己就去找人谈公事了。
在斯塔尔跟凯萨琳这边追逐起来的时候,舞池另外一边的璐璐跟亚拉德,也在会场裡面晃著。
这个时候的璐璐,就跟亚拉德以往的印象一样,十分的怕生。只要看见陌生人靠过来,都会很害怕的缩到亲人身后。
八岁的亚拉德,这个时候已经是个十足的小帅哥了,他也因為璐璐的关係,心智已经有点成熟。所以要去谈公事的璐璐父母,很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亚拉德照顾,让他们自行在会场裡转。
本来很黏母亲的璐璐,现在注意力被父亲送她的玩具眼镜给吸引了,以至於忘记要去黏著母亲。只一直把玩著这个塑胶眼镜,任由亚拉德拉著她到处跑。
不过只要有陌生人靠近,璐璐就会警觉性的一缩,所以亚拉德专挑比较没有人的地方走,以免别人打扰了璐璐的心情。却没有想到,慌不择路的斯塔尔,忽然从人缝裡钻出来,冲过了他们旁边,结果擦到了璐璐。
被擦撞到的璐璐下了一跳,手裡的玩具眼镜也被斯塔尔给撞飞,好巧不巧的就掉在斯塔尔下一步的位置,当场被踩成两半。
亲眼见著父亲送给自己的玩具,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坏掉了,只有五岁的璐璐,唯一想到的事情,就是跪在残骸边大声哭泣。
「喂!你这个小子!踩坏小璐的东西了!」亚拉德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璐璐的眼泪,所以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几步追上仍在奔跑的斯塔尔,拉住他的肩膀喝道。
还在『亡命』中的斯塔尔,正处在被他的幻想,给魔女化的凯萨琳阴影下,脑子裡装的都是该怎麼逃命。所以当亚拉德拉住他的时候,大脑根本转不过来,也完全没注意到,已经在地上哭泣的璐璐。
「抓到你了!」凯萨琳趁著斯塔尔发楞的机会,从后面熊抱住斯塔尔,然后轻轻的勒住斯塔尔的脖子说:「你以為你逃的出我的五指山吗?来…乖乖的陪姐姐『谈心』吧!」说完这些,凯萨琳硬拖著斯塔尔就要离开。
从头到尾被忽视的亚拉德,只好再一次拦在前面,指著身后的璐璐,把刚才的事情说一遍。
「齁!弄哭女孩子的男生,最要不得了,小塔去道歉!」凯萨琳看又是一个小正太,所以静静的听完来龙去脉,理解了原因之后,又大力的勒了一下斯塔尔,才放开他命令道。
斯塔尔有些不情愿的咂嘴,一边被亚拉德押向璐璐,一边低声嘀咕:「真不知道是谁害的…」
「恩?小塔…我没听清楚喔!」凯萨琳的声音,立即从后面传了过来,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碍於凯萨琳的淫威,斯塔尔只好乖乖闭上嘴巴,缓缓走到璐璐那边,捡起那个眼镜残骸的右半,对著璐璐说道:「妹妹对不起…哥哥会赔你一个的…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听见陌生人的声音,璐璐暂时止住了哭泣,本能的向后移动,有些无助的寻找著亚拉德的身影。
亚拉德就站在斯塔尔的后面,看到璐璐无助的眼神,很自觉的来到她的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找到了依靠的璐璐,立刻就缩到亚拉德的身后,只露出一隻眼睛,哭著鼻子,畏惧的紧盯斯塔尔。
这时听见璐璐哭声的大人们,其实都已经纷纷赶来,但发现璐璐已经停止了哭泣,而知道只是玩具所引起的骚动后,纷纷选择了站在远处,想看看小孩子会怎麼处理。
他们都是将来会继承家业的重要人物,这种事情的处理能力,在这些掌握了大权的长辈们眼裡,是十分重要的,且同时也能审视孩子实际的品行為何。
一手抓著半边眼镜残骸的斯塔尔,看著璐璐畏惧他的举动,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转身对著不远处的吉夫招了招手。
「少爷。」年老的吉夫二话不说,快步走到了斯塔尔身边,弯腰问候了一句。
璐璐跟亚拉德都觉得奇怪,不知道斯塔尔没事叫这个绅士装扮的老管家,是打算要做甚麼。
「妹妹你看!」斯塔尔一手抓著那半边眼镜,然后让带著单边眼镜的吉夫蹲下,并排面向璐璐问:「你看我们像不像?」
清楚了噗哧声,迴响在舞会的会场,害怕的璐璐,顿时被斯塔尔给逗笑了。觉得有趣的她,因而卸下了所有心房,忘记了刚才的不快,走到了前面来,捡起地上的另一半眼镜,学著斯塔尔戴到了脸上。
一场小小的闹剧,才终於以完美的方式收场。斯塔尔后来,也兑现了他先前的诺言,请吉夫买了一副真的眼镜,送给了璐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镜的大小尺寸,并不在尚且年幼的斯塔尔考虑范围之内。
- 回想著这过去的趣事,斯塔尔不禁微笑,完全没有想到,璐璐竟然就这样因此记住了他,还一直留著这副眼镜。最令他出乎预料的是,现在璐璐戴著居然还刚刚好。
「阿尔,我们到了。」凯萨琳的声音,把斯塔尔从过去的回忆裡拉了回来,并且停在一处独立住宅的门口。
斯塔尔抬起了头,透过门口铁门的细缝,看见裡面的草坪及花园,包围著这看似普通的住宅。
从高度上来看,这是一栋双层的小屋,倾斜的屋顶上,贴满了一片片的红色砖瓦,加上粉黄色的墙壁,以及褐色的窗框还有大门,整体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形状奇特的苹果。
凯萨琳按下了电铃,但等了良久,却没有任何的回音。
斯塔尔闔眼运功,感受著屋子内部的气息。经由上次的cosplay宴会,他对春野伊的气息十分熟悉,立刻就发现春野伊,正在二楼的房间裡。但她听到了电铃声,却没有做出任何移动,气息始终止在二楼的角落裡不动。
「真是任性的小孩,难道老师都这麼惹学生讨厌?」凯萨琳似乎也知道春野伊在家,忍不住念了几句,左手仍不停的按著门铃。
「要不要我翻进去找她?」斯塔尔印象中,亚歷山大家的人,异能是属於控物系,只能控制现实中的某一物质,似乎不太适合用在现在的情况裡。
凯萨琳却摇了摇头,否决道:「你不要因為是异能者,就无视於法律规范,该遵守的法律还是要遵守的。」
「那现在要怎麼办?我们总不能在这裡乾等吧?」斯塔尔看春野伊根本就没有受到电铃的影响,在二楼动都没动。而凯萨琳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询问著她的意见。
「…用这个。」凯萨琳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把它们摊放在手上说:「从这裡把窗户打破,她应该就会有反应了。」
「你刚才不是说...应该要遵守法律吗?」斯塔尔听了连翻白眼,没好气的反问道。
「但是法律没有明文规定,你不能打破人家的窗户呀!而且还是很『不可思议』的,用这种不起眼的小石头。」凯萨琳右手递出,平放在斯塔尔眼前,义正严词的说著。
无言的取过其中三粒石子,斯塔尔作势要投出,同时嘴上无奈的补充道:「这应该算是损害他人财產,以及触犯公共危险罪了吧?」说完这些,斯塔尔就把三粒石子投掷出去。
响亮的乓啷声,随著二楼玻璃窗的破碎而响起。斯塔尔也明显的感受到春野伊的气息一跳,应该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了。
「春野伊同学,我是凯萨琳老师,你可以帮老师开个门吗?」
房子裡是一片沉默,春野伊没有出声回应,但气息却从二楼移动到了一楼,然后铁门旁边的对讲机接通,春野伊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是来帮爷爷作说客的吧?很对不起,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如此明确的拒绝,以及淡漠的语气,跟斯塔尔所认知的春野伊完全不同,显示出了她现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心态,令斯塔尔好好体会了他之前跟凯萨琳说话的感觉。
凯萨琳吃了闭门羹,却丝毫没有气馁,拿出了作為老师的耐心说:「我是以凯萨琳『老师』的身分来找你,跟你爷爷完全无关。」说到老师那两个字时,凯萨琳还特地加重了语气,强调著她的立场。
对讲机的那一头沉默,春野伊明显是在犹豫,所以迟迟没有掛上对讲机。
不给春野伊更多的思考时间,凯萨琳乘胜追击道:「你如果再不开门,我就要执行老师的权力了喔!」
(老师的权力?)斯塔尔的头上大冒问号,不懂这个时候有什麼老师的权力可以使用。
岂知凯萨琳却在这时推了推斯塔尔,以命令的语气说:「喏!交给你了!」
斯塔尔的下巴当场掉了下来,他茫然的指著自己,头上的问号变成了三个。
「怀疑啊?我是老师你是学生,不是你是谁?快去!」凯萨琳摆出了严师的架子,眉毛一翘,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原来老师的权力…是指这个。)今天第二次翻了白眼,斯塔尔暗嘆自己今天,根本是被找来的免费打手嘛!
心中抱怨的同时,斯塔尔把手放到铁门面上,『烈空掌』的劲力準备一吐。铁门却忽然应声打开,裡面住宅的大门,也轻轻的开了一条细缝。看来春野伊,总算是肯放他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