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的风声不断,斐尔斯与司马沉心,在公路上变化方位接连过招。已经连续施放『暴风之嵐』、两次『风神之锥』的斐尔斯,体内异能所剩无几,目前不过是以风刃配合拳脚,假装自己还游刃有餘,在跟司马沉心周旋著。
另一边忙著处理席贝儿伤口的伊奈,喂给了前者一粒汞莲内部的治伤丸与醒神丸,令席贝儿的意识稍微清楚了一点,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贝贝,你刚才吐了血泡,可能伤到了肺部,我的匕首不能随便拔出,你有甚麼办法吗?」伊奈看席贝儿睁开了双眼,知道药效已经发挥,便询问著后者的意见,希望她头脑裡的医学知识能帮上一点忙。
此时席贝儿的五官皱成了一团,神智才一清醒,剧烈的痛楚便如潮水般,传达到大脑裡去。忍痛喘了几下,席贝儿脑内的医学知识提醒著她,伤得是非常严重。
几番思量下来,席贝儿银牙一咬,断断续续的说:「奈奈…你把匕首…拔出来吧…我会…冻住伤口的…」
「可是…」伊奈听到这个方案,心中十分的犹豫,脸上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以冰系异能冻住伤口,听起来似乎可行,但这其中需要的控制力,必须非常精细,尤其是肺部,看不见也摸不著,如果冻错了位置,就把匕首拔出,席贝儿可能会…
「奈奈!相信我…」席贝儿看出伊奈的迟疑,於是伸手抓住了伊奈的手腕,显示著她的决心道:「你如果不拔出来…我就…乾脆刺进来!」
伊奈听了这一番决绝的话,双肩一震,眼中瞳孔一缩,心裡的震撼可想而知。
席贝儿看伊奈迟迟不动,索性举起了左手,握住了手柄的位置,打算自己来做。
「等等!」伊奈冷不防的低喝一声,右手跟席贝儿同时握住了手柄,眼神坚定的看著席贝儿说:「我拔…你专心冰冻。」
知道自己说动了伊奈,席贝儿勉强一笑,安心的闔上双眼,集中精神去控制异能。她自己也很清楚,这是一场赌博,赌注就是她的性命,赌输了就是死。但与其慢慢的等死,她寧可去赌那微小的希望。
席贝儿努力屏蔽著那些涌向她大脑的痛楚讯息,仔细感受著体内痛楚的根源所在。旁边的伊奈沉默的等著,握著匕首的手掌,冒出了不少因為紧张而生出的汗水。
「拔!」席贝儿抓準了痛楚的根源,忍痛喊出了这决定她性命的一字。
收到信号的伊奈,双眼紧紧闭上,右手一握,匕首猛然拔出。
随著匕首的拔开,一滩鲜血从席贝儿的伤口处直喷而上,洒在了伊奈身上,前者也因為匕首向上的力道,身体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
「不要———贝贝———!」感觉到喷洒在身上的鲜血温度,又看著脸上失去血色的席贝儿,毫无反应的跌回原位,头便向旁一侧,伊奈无可自拔的绝望尖叫著。
低头看了看手中沾满鲜血的匕首,再看著无声无息的倒在血泊中的席贝儿,伊奈完全慌了手脚,后悔与愧疚,深深的刺激著伊奈的心灵。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呜呃!」与司马沉心交战的斐尔斯,这时也顶受不住前者的猛攻,肩头中了一剑,人摔倒在伊奈的脚边。
「看起来…你们差不多到这裡了。」司马沉心冷著脸,血影剑指著斐尔斯的鼻头,杀意包覆住了斐尔斯跟伊奈两人,毫无感情的说著。
然而司马沉心的这段话,彷彿导火索一般,引起了陷入绝望的伊奈,从未燃起的愤怒之火。
原本跪坐在原地的伊奈,身形忽然一闪,人移动到了司马沉心的面前,裁决匕首对著后者的脸划了过去。
面对伊奈忽然暴起的攻击,司马沉心及时的回过长剑,架在自己的面门之前,挡住了这用来裁决人的匕首。
两柄武器相撞的同时,一阵嗡嗡嗡的共振响声,从两柄武器的身上传了出来,让听的人感觉耳朵有些闷闷的。
伊奈夹杂著怒火的杀意,与司马沉心冰冷的杀意,在无形的空气中相互碰撞,几乎是不相上下。
「喝啊啊———!」怒髮冲冠的伊奈,双眼中佈满了血丝,气势不停的上升,力量完全被激发了出来,怒吼的同时,手上的匕首不断挥出,击打在司马沉心的剑刃上。
气势上完全被压倒的司马沉心,顶住了伊奈的几次攻击,实在找不到空隙进行反击,只好脚上聚气,向后飞跃了六公尺。
神智已经疯狂的伊奈,向下一蹲,猛然弹射出去,爆发出来的速度,不知道比司马沉心快了多少。
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进行反击,恐怕就会一直被伊奈给打压下去。司马沉心右脚朝后一踏,顶住向后跃的自己,握住血影剑的左手,虎口朝下,把剑刃移到右肩上方,做预备挥斩的姿势。
一抹若有似无的血色气体,从剑格处往上爬升,紧紧的缠绕在剑身上面,像是在做著某种蓄力的举动。
正在急冲的伊奈,根本就看不到司马沉心一切举动的意义,眼中只剩下杀死这个伤害席贝儿的最大元凶,移动的速度不但未减,还陡然加快。
司马沉心算準伊奈冲过来的时间跟距离,左手握剑的力道加大,血影剑全力挥出,在他身前划出一片漂亮的半圆来。
被怒火冲昏了头的伊奈,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匕首脱手而出,人也被剑压给一口气击飞了出去。
被剑压给击飞出去之后,伊奈身体无法自主的摔落在斐尔斯旁边,撞击的力道让她闷哼了一声,刚才强大的气势跟杀意,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斐尔斯觉得大势已定的时候,半空中忽然出现两个伊奈的分身,接在伊奈之后,攻向了司马沉心。
「不过是垂死挣扎。」司马沉心根本没把这两个分身放在眼裡,随手又挥出一剑,那两个分身就化成烟雾消失了。
轻轻的从分身造成的烟雾裡走出来,司马沉心又一次站到了斐尔斯跟伊奈身前,剑锋指在勉强撑起上半身的两人中间,难以察觉的震动著,显然司马沉心正在决定,要从谁先下手才对。
谁知道,已经无力反抗的伊奈,在这个必死的情况裡,忽然轻笑了一声,让本来正要出手的司马沉心,停止了他的动作,狐疑的盯著伊奈问道:「你很开心?」
伊奈却摇了摇头,抬起已经满是血污的脸庞,露出了满足的表情,沉默不语著。
司马沉心虽然觉得奇怪,但心裡自动找了一个伊奈已经认命的理由,举起了他的长剑,打算以刚才击飞伊奈的那一招,同时杀了他们两个。但才刚把架式摆好,心裡却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他们四个人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伊奈带著席贝儿跳车之后,就一直待著的位置,然后就持续在这裡帮席贝儿处理伤口,所以这裡现在,散落了不少伊奈跟席贝儿的鲜血。
此时这些鲜血,正以非常奇特的方式在鼓动著,还没等司马沉心决定去探查一下这些鲜血,气温骤然下降,所有的血液向上一飞,与空气中的水气互相包覆住席贝儿等三人,然后瞬间急冻成一块血色冰块。
「又是那个马尾女孩…」司马沉心看著这块由无数成人手臂粗的冰柱,堆叠冰冻组成的血色冰块,想起在车上,席贝儿也是这样出奇不意的,让司马沉心忍不住对躺在后面的席贝儿多看了几眼。
这时,汽车的引擎声,从远处清楚的传了过来,显然协会的援手,正在赶过来的路上。能够让司马沉心动手的时间,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既然时间紧迫,司马沉心对準了伊奈那张满足的脸,狠狠的一剑刺了过去。但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冻住席贝儿三人的冰块,在血影剑碰触到冰块的表层之前,就忽然一闪,一股强力的反弹力量,直接把血影剑给弹开了。
司马沉心措不及防的被弹退几步,左手一僵,一层厚厚的血冰,开始在她的皮肤上凝结起来。
「喝!」司马沉心大喝一声,右手一掌拍碎这怪异的血冰,有些惊疑不定的盯著大冰块,不知道究竟是该退还是该继续下去。
正当司马沉心打算再试最后一次的时候,冰块后面冒出两道人影,呼的飞跃过冰块的顶端,一紫一银两道光影,直取司马沉心的要害。
紧跟著紫、银两种光影,黑暗中也闪过血影剑的红色,三道光影一闪即逝,司马沉心被逼退了六步才稳住了身形。
「看来我们总算是赶上了。」斯塔尔紧盯著眼前的司马沉心,悄悄的探查了冰块内三人的气息,发现他们的气都只是弱了一点,应该还是有救,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跟斯塔尔并肩站立的冰心,对斯塔尔的话没有甚麼实质的回应,但眼中对司马沉心的杀机,明显削弱了一些。
「你…解决了靛组的人跟红眼银狼?」司马沉心是知道斯塔尔的,见到他身上凌乱的伤痕,却又出现在这裡,忍不住这样问著。
「没错。」斯塔尔肯定的答覆著司马沉心的问题。
在斯塔尔他们赶来这裡之前,冰心就告诉斯塔尔,组织裡只有首领是见过她真面目的人,所以可以用这副模样一起去救伊奈,只不过等事情结束之后,所有的杀人黑锅,都得要由斯塔尔来扛。
斯塔尔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本来就在追杀名单中,他比较担心的,是应该怎麼找到不知跑哪去的伊奈跟席贝儿。
这时斐尔斯叫来的手下,就起了关键的作用。虽然斐尔斯跟踪的方法很巧妙,但对於同样擅长探查的斯塔尔来说,根本就难逃他的法眼。
所以当斯塔尔跟冰心处理完米尔大学裡的尸体后,发现到协会的行动,探听到是斐尔斯的命令后,他们才能这麼快就找了过来。
「现在伊奈已经归协会保护,回去告诉你们的人,想要动她的话,最好有跟协会开战的打算。」反正斐尔斯现在不能说话,斯塔尔索性把协会这个巨大的保护伞,盖到伊奈身上,让眼前的司马沉心回去传话,让汞莲投鼠忌器,至少有一段时间都乖乖的了。
司马沉心的目光在斯塔尔跟冰心之间来回,知道眼前两人虽然身上都带了伤,但自己还是无法与他们同时抗衡的,既然对方有意放他离开,他聪明的选择了撤退。
「这笔帐…我们汞莲会讨回来的!」留下这段话之后,司马沉心就从安全护栏那里跳了出去,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之中。
斯塔尔跟冰心同时鬆了一口气,然后转身面向冰冻住席贝儿三人的冰块,开始研究起这奇怪的冰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