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柔姐姐再也不能帮你了,以后衣服自己洗,好吗?”女子那副温柔的面孔没变,只是眼中的歇斯底里是如何也掩盖不了的。那个包袱里面赫然便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头颅,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惊恐,泪珠还残存在脸上。
“啊!!!姐姐!你怎么了?姐姐?我再也不让你帮我洗衣服了,妈妈,我不让姐姐洗了,你救救她吧!”小女孩看见包袱里的头颅,身心俱惊,她小小的心里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小柔会死,只是觉得自己不该让小柔姐姐帮她!
“哈哈哈哈.....哈哈......”回答她的只有那一声声恶毒的笑声。
门外,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神色自如,眼底流转的光彩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渐渐消失了,男子舒了一口气,提着脚步离开了。
门里,女子将自己锁在屋里,面无表情,只是顺着眼睛流下两行血泪,忽然,她发疯似的拿起一个茶杯砸向自己的右手,直砸的血肉模糊,那只手,本应该是轻柔抚摸那蕴含着天真笑容的脸蛋的一双手。
窗外的缝隙里,一个丫鬟流着泪,一只手抱着小女孩,一只手捂着小女孩的嘴巴。
......
这儿是一座家族议事大厅,门框上方赫然刻画的是‘华氏’,里面坐着一群年龄参差不齐的男女老少,小的有六七岁稚童,老的已至耄耋之年。
“贱婢!!!你只是老爷一时糊...兴趣之下才纳的小妾,竟敢暗中谋害羽青!真找死不成!”堂下一位坐在靠前位置的妇人对着跪在大厅中间的一位妇人厉声喝骂。被喝骂妇人旁边还跪着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身子几乎匍匐在地,小小的单薄身体还一抽一抽,明显是在哭泣,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老爷,您要给我做主啊,我怎么可能去暗害大公子!我也不敢也没有理由啊!求老爷明察啊!”跪在下面的妇人嚎啕大哭。
端坐在大厅上方主位上的髯须中年冷漠的看了跪在下面的妇人,冷哼一声无所表示。
“到现在你还敢狡辩!那羽青的一身伤是从哪来的?你给解释解释!”刚才喝骂的妇人再次开口。
“我哪知道啊!这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啊。”
“你不知道?那好,那羽青给说说,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妇人指向一个满身伤痕,衣服血迹斑斑的少年人说道。
少年人看向坐在主位的髯须男子,“父亲大人!”
“那你就说说吧,不可妄言!”主位上男子终于是开口了。
“是!”
“昨天深夜,由于孩儿外出与几位好友进行关于修行方面的讨论,一时有点收获,便投入进去而不知时辰,所以回来时候已经深夜了,经过一条无人街巷时,突然遭到一群夜行人的围攻,他们手段狠厉,只是修为不算高,只有锻金身中高阶左右,幸亏老布与我一同前往,性命才没遭到奸人所害,在老布和孩儿的拼死抵抗下,我们杀了大部分夜行人,还活捉了两个,经过老布严刑拷问,终于问出他们是谁所托,他们给的答案是三姨娘,不过孩儿却是不情愿相信的,三姨娘怎么会想杀孩儿呢?不太合乎道理的。”满身伤痕的少年平静的回答。
“这是栽赃嫁祸啊老爷,您明察秋毫,不会看不出来的吧。老爷,妾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去找那些夜行人啊,再说咱们华家如此势大,有那个不开眼的敢接这种活啊,况且,府上分配的财货只够我们娘俩吃喝用度,根本雇不起那些天杀的啊。”妇人趴在地上,哭号着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男子。
“家主,我已经查明白了,大少爷所说句句属实,不曾妄言!老布已身受重伤,还在府上休息。”此时坐在下面的一位灰色布衣老人佝偻着腰慢腾腾说道。
“管家!你为何要陷害于我!你私吞府中财货的勾当的事不仅仅只有大夫人知道!你们一群人来欺辱我们娘俩,甚至不顾血脉情谊!老爷!凶兽且不食子啊!”跪坐堂下的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引得旁边和她一同跪在那儿的小女孩也是一阵嚎啕大哭。
“够了!你不要拿小影儿作挡箭牌,你平日里怎么对小影儿的大家都有目共睹!这一年来你们表现的母女情深,此事我就不计较了,毕竟你是小影的生母。但是,你这次的罪孽深重,不可轻饶!”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再次开口。
“华文笙!!!你狼心狗肺!你眼瞎了吗!此事的破绽如此之大,黄口小儿都可看得清楚!你竟然如此袒护你那废物夫人!她会什么!她帮过你什么!不就是生了个儿子,你就如此偏心,甚至不惜置我于死地!”跪着的妇人也不哭了,只是眼神凶厉。手指直指髯须男子。
“住嘴!你个贱婢,此事人证物证俱在,你休想抵赖。”华羽青的母亲也就是第一次喝骂的妇人气得浑身发抖。
“呵呵,人证物证俱在?你们串起来就把我当傻子?我为何要加害羽青?你且说说。”跪在那儿的妇人惨笑一声,坐直了身体问道。
“那我就说说,一年前,你不顾梦影年纪尚小,强行给梦影测试了天赋,我不知道梦影天赋具体如何,但从你一年前开始竟然从一名恶妇变为慈母就可以想象,梦影天赋很好,甚至可以抵消作为女儿身不能继承家族的影响,你为了让梦影将来继承家族,便设计暗害羽青,你等不到梦影长大了,觉得那时你很可能除不掉羽青,便在羽青年纪尚轻时下手,怎样?”大夫人说完,就狠毒的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三夫人。
唐静和习千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中有些发冷。
“简直令人发指!如此畜生行径到底是为何来!?”唐静手上青筋暴起,心中的暴怒简直难以抑制。
习千叹了一口气,谁也想不到大世家竟会如此肮脏龌龊。
“我搜索过华梦影的记忆,并没有在她五岁的时候测试天赋这一事的,她母亲态度的转变是由于另一件事,与他们家族的勾当没有关系的。”云翳轻声说道。
“一派胡言!如此臆想竟可作为证据,看来今日你们是想置我于死地啊,哈哈,你们今天就不是来听我辩解的,你们想直接给我定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夫人疯狂的大笑,小影在一旁瑟瑟发抖。
“既然你们能这样做,我也就来个鱼死网破,华文笙,你的家主之位怎么得来的啊?华文英怎么死......”
“贱人!你竟敢诬陷于我,家族执法队何在,拉下去!”
“哈哈,怎么了?怕啦?华文笙啊?证据我都有,你们在座的哪个没干些龌龊事,我都知道,证据我也都有,华文笙,我能帮你争到家主之位,你不但不感谢我,还想害我?我认栽了,我拉不下来你了,但是总有人会给我替我感激你们的,你们都有份,哈哈哈哈哈哈......”三夫人挣开执法人的手,挣扎着说道。
三天后,华府别院行刑场。此时这儿只有不到十人,显然是一次秘密处决,行刑架上,赫然便是蓬头垢面的三夫人,此时的她衣着破烂,浑身伤痕,只是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
“三姨娘,羽青来给您送别了,万望您一路走好!哦,对了,小影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待她的,将来一定会给她找个好人嫁了的,唔,那个三姨娘,你说的会有人感激我们的不会就是小影儿吧?她的天赋真不错呢,看得我真是嫉妒恨啊,不过听说她很调皮,偷偷喝了家族药房里的‘三生断’,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的。”华羽青走到三夫人面前笑容满面的悄声说道。
“无耻之徒啊华羽青,你真是把你父亲那套学了个底朝天啊,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三夫人努力抬起头来挣扎着说道。
华羽青看着满面怒容的三夫人,满意的笑了,只是没瞧见三夫人那眼角残留的诡异笑容。
“影儿,这些你都看到了吧,你的天赋只有为娘才清楚,多门希望你将来能成为和娘一样的疯子啊!嗬嗬~在这个乱世,你不疯也会有人把你逼疯的,还是由娘亲亲自来,再加上你那道貌岸然的父亲与兄长,恶毒愚蠢的大娘应该差不多吧嗬嗬嗬~~~”
在一个灰暗的墙角,一个小女孩孤独地在哭泣。
......
四年之后。
“母亲,放心吧,吃了‘三生断’这辈子就只能当个普通人了,况且这事除了我们娘俩,剩下知道的都意外身亡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华服青年悄声在一妇人耳边说道。
妇人微笑着点点头,“那贱人已经死去几年了,就剩下她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影儿,小影这辈子注定就是一个普通人了,你以后对她的态度不要那么差,毕竟她是你父亲的女儿,你的妹妹,别落下闲话。”
“是!”
依然在灰暗的墙角,孤独的小女孩面无表情的站着。她十岁了。
......
“看,是那个白痴孩子,连话都不会说。”
“嗯,听说她母亲要害大公子,没想到被拆穿,就自杀了。”
“真的啊?”
“可不是咋的,就从那时她就不说话了,老是低着头,谁都不理。”
“哟,真可怜啊,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
“你们在嚼什么舌根?不想活啦?她还是老爷的女儿,都注意着点!”
“怕什么!反正她又是个哑巴!”
再几年之后。
小姑娘长大了,十四五岁了,父亲和哥哥在外人面前对她可好了,虽然她的例钱经常被无故扣除,但是,起码,她活了下来。
她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一棵大树根下,低着头,什么都不注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可能,她对她的亲人们都失望了,对所有的人都失望了,对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她的眼中出现一道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