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做市场调研的？”
“做了，可Z市和洋山市的物价，差太远。”
朱小丽撇嘴：“你这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这个……顾晓楠不得不承认。
回到家里，家人对她的行踪并无意见。但父母提议，可以让晓楠跟他们北上，到大城市工作。
爸爸说：“晓楠中医执业证在年中就能够拿到手，在大城市里随便找个社区医院，或者国医馆跟随学习一两年，能够坐堂行医。一张膏方200元，比印钞机还厉害。”
张凤妹没想到，儿子要把自己多年用心栽培的继承人夺走，大力抗议：“不行。晓楠走了，谁来照顾我？”
“妈，你可以关掉诊所，跟我们北上。”
“呵，和你们一样租地下室？春天沙尘暴，夏天热死人？我一个老太婆，连扫街都没有人要！何苦老来自讨苦吃？”
“妈，你也可以在这里养老，我们绝不会亏欠你。但是晓楠还年轻，不能让她当这个没前途的大学生村官蹉跎青春。说得难听一点，留在这里，连个像样点的男孩子都认识不了！”
顾晓楠很想反驳父亲，但是奶奶已经帮她这样做了：“谁说的！晓楠现在身边就有个好男人！”
父亲大吃一惊：“谁？！”
“以前我们村搬走的姚老师儿子，姚莘建！他现在是西江大学高教授的得力助手，以后会评为副教授、教授，前途无限，而且是真正的书香门第！这种缘分，在北方大城市的地下室里，有可能遇到吗？”
父亲喜出望外，如果能够在本地找到乘龙快婿，事情又完全不一样了。
“不是的。”晓楠平静地给自家人头上泼冷水。
父亲笑容凝固，张凤妹也是。
“晓楠，你和小姚不是挺好的吗？”
“我们是好朋友，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不对啊，晓楠，你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眼神都不一样。”
顾晓楠狠了狠心，说出真相：“姚莘建已经有女朋友了，请不要误会。这种事情我们自己家里人关上门说一说就好，不要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去，省得别人看笑话。”
就在三天之前，潘海轩和顾晓彤分手，顾晓彤寻死觅活的，还把自己打过胎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她在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村里人照例吃瓜围观，这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愁了。
晓楠才不愿意步自己堂妹后尘。
她宁愿把所有苦涩一个人低调咽下。
家里的气氛沉闷而压抑，父亲狠狠抽了一口烟，把大半支烟蒂重重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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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了年，父亲对顾晓楠的态度用四个字可以形容：放任自流。
很快，他们重新北上继续工作了。
晓楠乐得清净。
这种时候，唯有执业医师资格考试上那一个个“优秀”能够给她最大安慰。
“我们晓楠真优秀。”张凤妹骄傲地说。
晓楠心里百感交集，想到当初自己几岁的时候和堂弟打架，张凤妹每次都偏帮堂弟，说她这个当姐姐的不会让着弟弟。
好多年过去了，堂弟从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可爱，变成身高1米8，对奶奶陌生疏离的省城人，而晓楠，还是那个晓楠。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陪伴也能扭转心中的偏见。
等开春过后，扩大种植百香果面积，提上议事日程。
桂顺嫂子还念念不忘那些，学校实验室提供的高效肥料。
“之前那些肥料真的很好用，现在真没有办法采购到了吗？我们多出点钱也没关系。”
“真的没办法了。”
“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村里集资采购，分发给村民。”
顾桂顺深感可惜，晓楠说：“或者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渠道，找到别的肥料供应商。”
科研基地工程进入尾声，很快就会投入使用，那一片水泥房子极其简单朴实，衬托在青山绿水之间显得很突兀。
有时候顾晓楠会自己骑车到天宁湖边去，看着那片灰色水泥房陷入长久的缄默。
她和姚莘建，终究是有缘无分。
这天，林宝华找她：“晓楠，我这里有份演出邀请，你去不去？”
“不去。”
林宝华不解：“看你整天匆匆忙忙的，忙什么呢？”
“在联系肥料供应商。”
顾晓楠面前摆着电话黄页本，一个一个地上网搜索资料，再划掉。找了很多家，始终不如意，要么价钱太贵，要么成分可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着不去联系高教授，明明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其实在我看来，你们有点儿操之过急了。你怎么知道村民们愿意扩大种植面积？太过想当然了吧！”
“宝华，他们去年年底，每户都靠种百香果，多了五千元以上的额外收入。”
“额外收入不一样，而投了大本钱进去的收益，心里期待又不一样。”
晓楠心念一动，觉得宝华说得有道理，但目前已经骑虎难下。
她说：“有支书和主任支持我，再说吧。”
林宝华换了个话题：“那先别管这个了，你愿意和我们再跳一次《神人畅》吗？二月二，水南镇新社茶果节，他们今年恢复传统文化活动，想要一些特别的节目压轴。”
元旦晚会那场古典舞蹈的视频被好事者传到网络上，至今累计播放量已超过数万。
比不上网红们一场直播，但对于素人演出来说，已是非常惊人。
“茶果节？那是什么东西？”
“是宁县和高要那边的地方节日。你就说去不去嘛。”
“老实说，我没兴趣。”
“或者你可以多认识一些人，能够为你解决问题呢？”
但是最终让顾晓楠点头答允的，不是虚无缥缈的“建立人脉”，而是每人1000元的辛苦费。
二月二，新社茶果节由各村里自己出钱承办，水南镇是省经济百强镇，底下各村村民收入丰厚，不介意拿出一点来买个热闹。
短短排练了几天，找到了状态，冯韵拉着大队伍就杀了过去。
“我们是倒数第二个节目，排在某走穴歌手前面。”
“是香港过来的羽田？听说他一首歌就收一万块。”
“那算很低的了……毕竟过气了。现在年轻人喜欢流量鲜肉。”
“真是可怜，我们竟然成了职业表演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