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大院里热闹着，顾晓楠进了办公室，里面早就等着的一个人站起来。
“可算等到你了。”
顾晓楠脚一滑，差点滑倒。
趔趄几下，稳定住身子，指着门外赶客：“你可以走了。”
“别这样。”姚莘建满脸无辜，“昨天晚上回去高明兰大发雷霆了，一直在审问我。你果然是她的克星，晓楠，帮帮我。”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晓楠，为什么不能帮我一下？你的心肠是铁石做的吗？”
顾晓楠微微一笑：“没错。你也见过我怎么对苏俊玮的。”
姚莘建叹气：“唉，我以为我和他会不一样。”
“你和他确实不一样。他是偏执狂，你是缺德。”顾晓楠说，“既然对人家女孩子没意思，就别当中央空调。”
话说到这份上，她已经不想理会姚莘建了，气愤，又失望。
她对他从来都不是特别的那个，只是“有用的”“有帮助的”的人而已。
坐到电脑前面开了机，拿起一份文件看起来。
整个人是防御的姿态，水泼不进的。
姚莘建走到她身边，她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只是不抬头。
他当然看到了，看到她脖子后根根直立的寒毛。
都不是少年少女了，成年人，明白肢体抗拒意味着什么。
“晓楠……”
顾晓楠轻声说：“老姚，我差一点就爱上你了。”
差一点？
差的是哪一点？
姚莘建怔住。
“晓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样没意思。”顾晓楠觉得很累。
如果姚莘建不是出于种种无聊的理由，而是正式让她做他的女朋友的话，她会马上答应的。
就算缘分不够，相处一段不合适了再分也没问题。
但……
如果他的表白，是为了躲另一个女人……
顾晓楠想了又想，最终确认了，自己不喜欢那样。
“我明白了。我伤害了你。”
“……”
顾晓楠背对着他，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泪盈于睫。
他轻声说：“对不起。”
他走了。
……
姚莘建回到学校，对高教授说：“我要提前休假回家。”
“为什么？这两天会出一个重要数据，说不定可以在你的论文里用上。”
“家里人要给我安排相亲。”
高教授立刻说：“婚姻大事要紧，那你先回去把。”
高教授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父亲，但他的精力主要用在教学和科研上，完全不了解自己女儿的小心思和小烦恼。
姚莘建回到办公室里，才到下午，高明兰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姚莘建，你提前回家怎么不跟我说？”她一脸激动，兴师问罪。
姚莘建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顾晓楠的决绝传染到他身上，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就说：“我已经跟高教授说了。”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不跟我说？不告诉我？！”
“流程上没有助教跟学生交代行踪这个规定啊。”
“你还在装糊涂！”高明兰带着哭腔喊，“我爸说你要回家相亲，你个渣男！”
来了，终于来了！
姚莘建漠然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兰。”
高明兰尖叫：“你亲了我，你是我的。你却去相亲，找小三！”
“是你亲了我。不是我愿意的。”姚莘建说，“是你主动扑过来，跑到我宿舍里去，骚扰我。我已经困惑很久了。”
高明兰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爸爸让你好好照顾我，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吗？！”
“高教授的意思是让我在学术上支援你，但不是让我当你的监护人。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谁都没有义务来照顾你。之前是我对你一再忍让，是希望你自己能够觉察到这一点。但是你越来越过分……难道，你没有发现每次你到宿舍找我的时候，林超越都刚好不在吗？他是怕了你了，故意躲开你。”
“不，才不会。”高明兰摇头、哭叫，“不会这样。你要照顾我，你必须要照顾我。这是我爸的命令！”
停了一停，含泪笑了：“你真傻。你和我作对，你不怕我爸把你赶出去吗？你和我在一起，以后想要课题、想要项目、职称……那些都会唾手可得。”
难道不是这样吗？
以前那些追求她的人，最后图的也是这个。
不，不光这样，就算是成年之前，人家也都因为她是“高教授的女儿”，给她特殊优待。
无论是集体活动，还是上台演出，她想要什么，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够轻松到手。
刚进课题组的时候也想要靠着自己出一点成果，后来发现做研究太辛苦、太难了。
思考十年和思考十个月的过程并无分别，关键看能不能想得出来。
她不耐烦了，索性把重点从做出研究，转移到“拿文凭并且找个好老公”上面。
她当然要最好的——这个课题组里，最好的人就是姚莘建！
高明兰扯开自己衣领，凑近姚莘建，口气诱惑：“师兄，你看……拒绝了我，不会后悔吗？”
“别这样。”姚莘建垂眸，君子眼神，“我想要的东西可以凭自己双手争取。”
“呵呵，天真！谁不想走捷径，你就别掩饰自己了！再说了，我不好看吗？你看看我，好看吗？”
她去撩姚莘建下巴，姚莘建火了，拨开她的手。
“小兰，请你放尊重点！”
“亲都亲过了，你装什么纯情？”
“那次我不想的！”
“然后呢？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可没这样柳下惠！”
“因为我喜欢梁恬，而不喜欢你。你明白吗！！”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姚莘建放下最后的礼貌桎梏，把真相赤裸裸地说出来，就像一个耳光恶狠狠打在高明兰脸上！
高明兰傻了。
疲倦至极，也轻松到极点，姚莘建缓缓吐出一口气，说：“你不走的话，那我先走了。”
他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