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顾晓楠心中反而打了个突。
掩饰住心里隐约而起的不安，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说什么呢。老同学了，还能不了解？”
“你这样想最好。”朱小丽拍拍心口，说，“可能我自己原生家庭太不幸吧，反正我对婚姻是没有什么信心的。玩玩就算了。”
“你这句话可别传出去，不然到时候谁敢追你。”
开玩笑归开玩笑，当大鬼带着行程安排过来敲门时，顾晓楠立刻显示出专业的一面。
她指出了行程上好几个遗漏的重点，并且重新规划了交通路线，使它更加科学合理。
特别是朱小丽的开幕式致辞，写得乱七八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毫无重点。
顾晓楠打印出来，拿起红色笔，这儿修修那儿改改，立刻变了样子。
“晓楠有两把刷子啊。”大鬼大为惊讶，对顾晓楠改观，连带着称呼都变了。
顾晓楠说：“还好啦，你过奖了。”
朱小丽说：“我常说留在那种乡下地方是埋没她了。”
顾晓楠瞪了她一眼：“小丽，就你话多。”
“真的，不如你辞职出来，跟着我们干好了。就凭你营销百香果的手段，做生意变富婆指日可待啊。”
“你真说太多了。”
大鬼起了兴趣：“什么营销手段，说来听听？”
朱小丽一长一短的，把营销百香果那事儿说了，最后勾着大鬼说：“晓楠是不是很厉害？”
大鬼说：“果然很厉害，晓楠，要不你来跟着我干好了。如今太平盛世，文玩、字画、艺术品生意形势一片大好呢。”
显然，大鬼的业务范围不止现代艺术这一块。
她抛出的橄榄枝，不可谓不诱人，朱小丽在旁边热切地看着顾晓楠。
顾晓楠犹豫了一下下，能不心动吗？
跟着大鬼在大城市做这么一份时尚的工作，光鲜亮丽不说，薪水也十分诱人，交际圈子更是和以前大大不同……
但，心动也只是仅仅一瞬间。
顾晓楠摇了摇头，客气地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暂时还想留在基层。”
“为什么？”大鬼失望了，恨铁不成钢地，“难道体制里的稳定就那么好吗？”
顾晓楠说：“不，不是的。”
“那么就辞职嘛，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我想我们以后会有机会合作。”
“呵呵，怎么合作法？”
“我现在暂时还没有想法，但是我们肯定会有合作的那一天。而且那一天不会很远。”
大鬼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冷笑道：“难道你要把你们村变成艺术品，让我给你营销不成？”
“谁说没有那个可能呢？说不定还真这样噢！”
顾晓楠答得轻松愉快，仿佛不过在讨论明天带什么礼物回家里送人。
大鬼唬了一跳，心想：“这丫头的志向倒是很大！比朱小丽还……”
看向顾晓楠的眼光，多带了几分掂量。
她想要掂量出这个姑娘的背景，是不是真的如朱小丽所说，出身贫寒、毫无背景，还是人家扮猪吃老虎，把朱小丽那傻白甜给哄了。
但，任凭大鬼那阅人无数毒辣无比的眼光，也只见顾晓楠一脸平静坦然，微笑无波。
大鬼放下小觊之心，说：“好吧，我也希望很快可以到那一天。”
……
次日，新锐艺术家朱小丽个人画展在现代画廊举办。
这次展出了70幅朱小丽的个人作品，在京城艺术圈中引起一翻震动。
大部分的画在当天就被订购一空。
其中名为《我心中的德墨忒尔》的水彩，卖出了当年新晋艺术家中的最高价。
大鬼看着成交记录，说：“你这个记录，五年之内无人能破。”
她笑得很开心，原本就很大的嘴巴，涂了牛血色唇膏，笑得满脸都是。
顾晓楠目瞪口呆，心情已经不是“惊讶”“震惊”之类能够形容的了，朱小丽一个人创出的价值，比沙头村全村还高。
“我之前真的是井底之蛙……”她喃喃道，惭愧得流了一背脊冷汗。
大鬼说：“这只是开始，之后她将会形成品牌，价格水涨船高。这些人也都是投资人，以后会把手头藏品待价而沽的。”
顾晓楠宛若醍醐灌顶。
展出持续了五天，五天之后，转战魔都。
魔都的人品味更为洋气，审美情趣细腻雅致。
大鬼为朱小丽调整了展出作品，减少大幅，加大了小品画的数量，同样赢得精彩好评。
顾晓楠帮忙跑进跑出，联系各种琐碎的事务。
这是她的长处，做得妥当周全，同样获得项目组好评。
闲暇时候跟在朱小丽身边见各种客人。
这天来了几个青年人，朱小丽很重视，全程陪伴着他们。
逛到展场一半，突然惊呼起来：“晓楠，你在干什么？！”
只见顾晓楠穿着牛仔裤和深蓝麻布衬衫，跨坐梯子顶端，在加固那幅《我心中的德墨忒尔》。
她低头，居高临下说：“这儿有点松动了，我临时加固一下。”
朱小丽很震惊：“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的？”
“手把眼见功夫而已。”
说话的功夫，顾晓楠顺着梯子，一溜爬下。
朱小丽的朋友跟她一样目瞪口呆：“……”
其中一名卷发青年说：“朱小丽，你画里的人……是不是就是她？”
他指着那幅画，顾晓楠震惊。
这件事她和朱小丽都没有向别人提过，画里面的自己也只是一个背影，这人竟一眼看出来了？
这都什么眼力？！
朱小丽张大嘴巴，半晌才合拢：“颜若徽，你怎么知道的？”
顾晓楠心里突突乱跳，情不自禁也把目光投向颜若徽。
颜若徽比比划划地：“很简单，我就知道是她。”
忽然停下，看着顾晓楠微微一笑，说：“朱小丽，你还没有跟我们介绍她呢。”
朱小丽对朋友们介绍：“这位是顾晓楠，我的朋友。”
她又简单地对顾晓楠介绍：“这位是颜若徽，在做艺术品的投资生意。”
“和大鬼一样？”顾晓楠问。
不等朱小丽说，颜若徽打断道，“不是。大鬼是专职的。我只是偶尔做点小投资来玩玩而已。”
顾晓楠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