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呢？”顾晓楠已经习惯了，丝毫不惊讶。
顾善州说：“这事儿，一时三刻说不清楚。我也只有个模糊的概念而已。我想要约你到我们沙洲村委去谈谈。”
顾晓楠听见这么说，更加感到纳闷了，但有外人在场，也不好详细问，就答应了：“好。”
“明天有空吗？”
“明天，我得看看。”顾晓楠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摇头，“明天我要到县里开个会议。还要去农产公司一趟，没有时间了。”
顾善州一点不奇怪，心想：都说这闺女能干，难约也是正常的。
他说：“那么你定一个时间？”
顾晓楠顺着笔记本看下去，说：“星期三上午吧，这个星期三上午10点，我到沙洲村村委会去，可以吗？”
“可以的，没问题。”
顾晓楠从记事本书脊抽出一支圆珠笔来，仔细记录好。
吃了两个鸡翅膀，顾善州要说的话也说完了，就告辞离开。
他一走，朱小丽他们就凑上来。
艺术家甲：“晓楠，你好忙啊。你们村官到底是做什么的？”
顾晓楠想了想，说：“打杂呗。”
艺术家乙坏笑：“打杂？刚才那个大叔年纪都能当你爹了，还恭恭敬敬的跟你说话，这是打杂吗？我才不信哦。”
顾晓楠说：“高级打杂呗。”
艺术家甲说：“那么这个村子是你说了算吗？”
这话问倒顾晓楠了。
说了算，怎么样才叫说了算？
是挣钱的主意吗？
貌似现在农业保险公司有问题也好，百香果生产出了问题也好，都找她。
是说出了事之后，能不能摆平吗？
别人不好说，顾金来和顾桂顺，只要她开口，他们肯定会给面子的。
想来想去，她慢吞吞地说：“貌似在这个村子里，我说的话还真能顶三分用。”
众人：“哗！”
簇拥着顾晓楠热闹一轮，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顾晓楠趁机把朱小丽拉到一边，说：“小丽，我有几句丑话，要说在前头的。”
朱小丽喝得不少，满脸晕红，眼波迷离的：“你说。”
顾晓楠说：“你们喜欢这儿的风景，我很开心，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比什么广告都有用。不过你们到底是外人，生活在这村子里，有几个地方我要先提醒的。”
她说得那么严肃，朱小丽清醒了些，点头：
“你说得没错。我们去哪儿写生都好，头等大事就是尊重当地风俗，和当地居民打好关系。更何况这儿是你的地方，不能给你添麻烦。”
“小丽，你真好，知道这样想。”
顾晓楠欣然微笑，“其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第一，不要偷鸡摸狗，不要损坏我们的农作物，以免引起村民纠纷；
第二，这儿的人习惯早睡早起，务农为主，除了周末和节假日，别闹腾太晚，吵到大家睡觉；
第三，平时我们有些什么活动之类的，如果有需要，还要麻烦你们多多配合、帮忙。不知道可不可以做到呢？”
她扳着手指，说一条，朱小丽答应一条。
等她全部说完，朱小丽说：“我明白你意思了，明天我就会跟他们说的。我这个艺术小屋呢，也设一个规定挂在门口，凡是想要来我这儿写生画画闭关的，都必须遵守。不然我就拿大扫帚把他们赶出去！”
顾晓楠“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行啊，打不过就喊我，我帮忙。”
“你们两个在那边说什么悄悄话呢，来，过来喝一杯啊！”那边有人招呼。
俩人答应着，朱小丽站起来了，顾晓楠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折椅的角，顿时弯下腰叫痛。
“好痛。”
折椅的角撞到她的胯骨，她痛苦地蜷起腰来。
朱小丽见状，就说：“晓楠喝多了，来两个男生，扶她到楼上睡吧。”
顾晓楠原本想要说自己没事，但酒精作用，脑袋嗡嗡发胀，也只好同意了。
两个男生一左一右扶她到楼上，顾晓楠听见他们说：“真是好可惜，这么正的妹子早早结婚了。”
“就是啊。而且结婚还选的朱小丽那个讨债鬼表哥。别是被别人的颜值和高学历骗了吧。”
“任由老婆喝那么醉，十天半月不回来见一次，真是渣男。”
原来姚莘建名声这么响亮吗？
但是，似乎不是什么好的名声……
顾晓楠满心想要反驳一番，她觉得姚莘建一点不坏，他们误会了。
但头脑一片空白，嘴巴也失去了语言功能。
她感到自己被两个男生放在床上，有人帮她拉上了被子，然后那两人就走了。
大门关上了。
……
毕竟年轻，头天晚上喝到断片，第二天早上大伙儿又见到顾晓楠活蹦乱跳的准时去村委会上班。
早上九点钟走进村委会办公室，看到专心敲材料的顾晓楠，顾桂顺不能不佩服而且竖起大拇指。
“晓楠，如果你不是在我们村里，而是到洋城坐写字楼，三年磨炼，早就成为精英。”
所谓行业精英，也不过自律和坚持。
顾晓楠两样都不缺。
顾晓楠眼睛还跟着文件走，头也不抬，随口搭腔：“格子间也很闷，进门对着电脑，中午去茶水间热个饭边吃边八卦。进进出出，都是石屎森林，了无生趣。哪儿有这儿环境舒适。”
“我没有听错吧？这儿也算环境舒适？中央空调和高级商场不好逛吗？”
“在这儿工作累了还可以跟波比玩儿啊，你说对不对？波比。”
中华田园犬波比耷拉着脑袋，摇着尾巴，熟门熟路的跑进来。
顾晓楠随手把自己吃剩的半个肉包子递给它，波比一口吞下肚子，亲昵地拱了拱顾晓楠的手。
随遇而安，心境平和，让顾晓楠多出和同龄人不一样的强大和淡定。
一早回来，顾桂顺必不可少的三部曲是：烧水、泡茶、抽烟。
村里不敢明目张胆地放茶盘等物，只能用简易茶壶，茶叶也只是普通的铁观音。
但是禁不住热闹，少则五六个，多则十来人，凑成一圈把茶喝开了，再去工作，会有动力很多。
顾晓楠说得没错，这里有一线城市没有的好处。
顾桂顺正在泡茶，顾金来也来了，紧接着是妇女主任麦洁萍、文书顾白、治安委员顾老黑、宣传委员秦波，加上村官顾晓楠。
这是他们的常规喝茶搭配。
大伙儿正在等开水，顾晓楠点开邮箱里一份红头文件，不由得：“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