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饭，走出饭店，姚母对姚莘建说：“我可以去你宿舍看看吗？”
语气里没有让他拒绝的意思。
姚莘建说：“你去也可以，这是钥匙。”
说着，就把钥匙拿给她。
姚母脸色一变，“我想起来，晚上我还有个小聚会。先不看了。”
她把钥匙推回去，自己上了车。
姚莘建以退为进计划成功，耸了耸肩，把钥匙放回背包里。
车子开过沙头村时，遇到一点阻碍。原来是有垃圾车来清运垃圾。
道路狭窄，顾晓楠站在垃圾车前面，正用不标准的手势指挥垃圾车倒车。
她穿着荧光背心，梳着马尾。夏天天长，这会儿天还没有黑透，可以看到她皮肤晒成金棕色，健康飒爽。
姚莘建看着她，心内五味杂陈。
身后传来姚母的声音：“现在的清洁工都这么年轻了啊，唉，出来挣口饭吃真不容易。”
姚莘建沉默，趁着垃圾车后位置稍为宽阔了，钻了过去。
姚母回到基地，取了自己的车就走了。
临走时对姚莘建说：“建建，你不带她来见我，不代表我没有办法查到她。”
“我们合法婚姻，就算你查到了也没用。”姚莘建寸步不让。
忽然，他又压低声音，“我知道秦小姐不会接受我的。她亲口说过，她必须要选一个身心干净的男人。所以，您就死心吧！”
闻言，姚母面孔白如纸，姚莘建却笑了笑，把车门关上，挥手送别母亲。
……
顾晓楠弄得自己一身臭汗，回到宿舍里洗了个热水澡，把臭烘烘的味道洗掉，不由得想起今天遇到的妇人来。
“那个女人看起来很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福至心灵一般，她突然爬起来，打开抽屉，翻出旧相册。
她虽然是个90后，但长在农村，小学的照片很少。多数都是六一、毕业等等重大活动才有机会拍两张合照什么的。
在翻到小学三年级的合照时，她突然眼前一亮。
那时候他们一帮人刚参加完接力跑比赛，女子组拿到了第一名，男子组拿到了第二名，班主任朱老师带着她们拍下了这张难忘的照片。
两排孩子站在前面，班主任站在后面，班主任朱老师长得珠圆玉润，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全校上下人人都喜欢她。
是她！！
记忆中朱老师十分亲切，可今天那个开玛莎拉蒂的妇人，浑身名牌，矜持傲慢……
顾晓楠震惊了：“我的老天！看起来完全两个人嘛！”
不对！
转念一想，还有个更加惊人的发现：“朱老师是姚莘建妈妈……他妈妈来找他，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越想越疑惑丛生，打电话给姚莘建，才响了一下，又挂掉。
“算了，这么点小事，三更半夜的来闹，不值得。”
顾晓楠把照片放好，钻进被窝里去睡了。
……
第二天醒来，她把这小细节忘得一干二净，因为颜若徽一大早打电话催她去开会：“晓楠，你赶紧到沙尾村，我们开碰头会议！”
“什么嘛，我还没起床呢！”顾晓楠把手机拉远了看看，惨叫，“才七点半！”
“七点半？我五点半就起床了，开了45分钟车从市区回来，坐第一班船过河，然后干活到现在！”
干起活儿来，颜若徽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严厉无比。
顾晓楠不敢得罪这位，十分钟内洗漱换衣服，解决战斗（不化妆的人就是如此任性），开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赶到沙尾村。
“咦？沙尾村的门也开了？那么早上班？”
等到进了门，她才发现坐在村委会办公室里的人只有颜若徽一个。
“我拿了他们的钥匙，”他两眼布满红筋，正在烧热水。
指了指桌子，简单地说：“坐。”
顾晓楠坐下，颜若徽拿出一包咖啡粉出来，抖开便携式ORIGAMI滤网，放在咖啡壶上，把咖啡粉倒进去。
手里忙活着，嘴上还不忘说：“效果图和预算都在桌子上，你看看。还有你需要落实的东西。梁俊炜10分钟后到。”
他把一丁点儿水倒进滤包内，一分钟之后，浓郁的咖啡滴滴漏出来。
颜若徽冲出来的咖啡，比墨汁还浓。
顾晓楠看了看，说：“拉电铺地毯这些，要交给梁俊炜做。”
“行。”颜若徽把这一项划走，“还有呢？”
顾晓楠说：“可以先在我们的微店和平台上预热。此外，短视频是不是也要做起来？”
颜若徽想了想，说：“你手下没人，短视频交给我吧。你发布就好，我要你们的流量。”
坚持了一年，微店和淘宝店的流量蒸蒸日上。
“好的。那么我就让我的助理和你对接。”
“你助理是林宝华吗？她不大专业啊，老觊觎我的美色……”
“没办法，我现在还请不到有水平的人。”
“我建议你去雇佣两个年轻人专门打理微店和淘宝店。你迟早需要一个自己的团队。”
顾晓楠把这话记在心里，采纳了，然后说：“这次先让林宝华继续？”
“我给你一个更好的提议，你可以马上就招人。然后他们可以通过这次活动快速成长。工作才是成长的催化剂。”
其实顾晓楠自己心里还没有成熟的想法，但此刻容不得她给自己找借口，颜若徽不允许，她也不允许。
所以，她只有一个答案：“行。我回头就招人。”
如今村里有艺术家，湖边有基地，要找有文化有想法的年轻人不必像从前那样，大老远跑到市区里面去，还得受尽白眼。
见她态度那么诚恳，颜若徽相当满意，露出笑容来：“我就说你孺子可教。来，喝咖啡吧。等梁俊炜到了我们再一起谈。”
他给了一杯咖啡递过去，顾晓楠喝了一口：“噗——”
全喷了出来。
“我靠，你这是中药啊！苦死我了！”
“苦一点可以提神。”
清晨阳光中，沙尾村才刚刚苏醒，楼下杂货铺大妈拉开了铁闸，楼上年轻男女的笑声传来。
大妈朝天花板翻了翻眼睛：“年轻人精神真好。”
梁俊炜开着摩托车过来，停在门口：“早上好！我要一盒牛奶！”
“这么早就来上班？”大妈说。
梁俊炜说：“是呢，要加班啊！困死了！”
大妈问：“楼上那一男一女是谁啊？”
梁俊炜说：“是沙头村接生婆张奶奶孙女儿啊，另外一个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大妈撇撇嘴：“一大早的小声说大声笑，吵死人了，让他们注意点啊。开放也不是这么开放的啦！”
梁俊炜说：“开放？没有那么夸张吧？”
大妈掩嘴笑：“那我可不知道了，呐，牛奶，两块五。”
她把一盒伊利放在玻璃柜子上，梁俊炜付了账，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二楼。
一屋子咖啡香味，顾晓楠和颜若徽此时正就着咖啡啃面包。
顾晓楠腮帮子鼓起来，说话含糊：“梁俊炜来了，吃面包吗？”
梁俊炜也饿了：“吃。”
心里却存了大妈的话，一边吃面包，一边暗中观察顾晓楠和颜若徽的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