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言厉色一番数落,把林素素骂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灰溜溜地。
恼羞成怒之下,她想要跳起来破口大骂,才刚张了嘴巴,就被顾桂潮一把捂住。
顾桂潮是真怕顾晓楠一时犯倔,把自己给告了啊。
那边那个刘律师,看起来货真价实的很,还有邻居院子里,那个露了一脸就大门紧闭的朱师长外孙女……
他隐约觉得,这村子哪里不一样了,而这不一样的地方,和自己侄女肯定脱不了关系。
既然这样,还不如先暂时认怂。
他陪着笑脸:“你说得对。”
转身对林素素说:“把晓宇、晓燕都叫过来!”
当林素素把他们带过来,顾晓楠告诉他们,今晚由他们负责守夜的时候,这两个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顾晓燕立刻撒起娇来:“妈妈,我害怕,让姐姐陪着我!”
顾晓楠不假思索地说:“想我陪你?想太多了,我很忙,有别的事情要办。所以守夜就留着你们两个啦!”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做啊?小村官!”顾晓燕不服气。
顾晓楠说:“哈哈,我能做的事多了去了。给奶奶办理死亡证明、销户口、去跑火葬场,你能做得来吗?你会开车吗?你会办事吗?你会写追悼词吗?啊?”
连珠炮地甩出来,顾晓燕脸都青了:顾晓楠说得对,这些事,她一件都不会。
每一条搬出来都是正当得不能再正当的理由!
处理完家里这一档子破事,顾晓楠千恩万谢送走了刘律师,抽空到隔壁看了看罗洁。
朱小丽说罗洁在客房里休息了,顾晓楠这才放了心,交代了朱小丽几句,又借用了她的车子。
自己不停歇,办事去了。
跑了派出所,跑了医院……弄了各种各样的证明。
事务上的忙碌冲淡了失去亲人的悲伤。
姚莘建打了个电话来,明知道他没办法赶回来,顾晓楠也不啰嗦,让他忙好自己的事就算了。
到最后,死亡证明、注销户口等等都办到手了,至于银行卡注销之类鸡零狗碎的杂事,要等告别仪式之后再一样一样的去做。
医院里,苏俊玮特意关照了顾晓楠一下,让她不用排队,很快办到了自己需要的文件。还提醒她说:“花圈、花篮之类的,你做好了吗?还有悼词呢?”
顾晓楠累得脸都木了,面无表情道:“还没来得及弄呢。你有认识文笔好的人写悼词吗?”
苏俊玮说:“悼词可不是一般人能写的,你最好到村子里找个专业人士来写。”
庙祝、问米、等等,就是写悼词的“专业人士”。
顾晓楠应了声便不说话了,苏俊玮看她那累脱了相的样子,实在不放心,说:“这样,我认识一个专业人士。等会儿下班了我带你去吧。”
顾晓楠“哦哦哦”的成了复读机,一抬眼,看到上次见过的苏俊玮女朋友,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苏俊玮落落大方地介绍:“谢永兰,我女朋友。顾晓楠,我的朋友。”
谢永兰这才进来打了招呼,她态度很友善。
当苏俊玮把事情一长一短的说了,谢永兰热心地说:“那么你就跑一趟吧。人家一个女孩子怪不容易的。”
顾晓楠说:“如果你们下班之后有约会,我自己去就行了。”
谢永兰说:“没关系,他就是热心肠的。让他带着你去会比较好。”
闻言,顾晓楠直夸苏俊玮有福气。苏俊玮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我们打算年底结婚,到时候你要来喝一杯呀。”
顾晓楠问:“不是要守孝一年的吗?”
苏俊玮说:“我们这个地方,一百天就可以了。”
顾晓楠笑了:“那我必须去,还要包个大红包!”
“我们一言为定!”
有人带路好办事,很快顾晓楠拿到了一份言辞得体的悼词。
下午又去殡仪馆排了时间,告别仪式定在后天上午10点。
晚上回到家里,顾晓楠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也许是见识到她的厉害,家里风平浪静,顾桂潮既没有走,也没有闹,老老实实的。
就连顾晓宇也没有打游戏了,闷在房间里睡大觉。
刘美静带着女儿也回来了,离婚之后,顾晓楠一直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这次相遇,刘美静始终眼神躲避着她。
顾晓楠也忙,让她们自便之后,就去做自己事情去了。
她像个项目经理一样,跟罗洁商量:“妈妈,你懂财务,麻烦你帮忙管理帛金。”
罗洁答应了。
其余的担幡买水捧骨灰坛护送到骨灰楼等工序,顾晓楠一一分派下去,井井有条。
只有林素素不服气:“为什么让你妈管钱?你们母女俩又想搞什么鬼?”
罗洁被她一挑,就有火,说:“有本事你来做啊!”
顾晓楠用目光制止了她,心平气和地对罗洁说:“三婶的顾虑也没错,要避讳嘛。不过我妈是学过财务,之前也帮过村里人搞红白喜事的。不知道三婶你计数计得清不清楚?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就和我妈一起来管钱,正好两个人互相有个监督。”
林素素拍着心口说:“当然可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
张凤妹的告别仪式来了很多人,十里八乡,络绎不绝。
顾晓楠发现,化妆师在给张凤妹遗体化妆时,一直眼红红的。一问,原来她也是由张凤妹接生的。
灵堂里站满了人,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已经事先订了最大的厅了,结果还是装不下。
没办法挤进灵堂里的人,就站到走廊上,甚至顶着炎炎夏日,站在外面暴晒的广场上。
哀乐响起,所有人肃立。
长子顾桂生宣读悼词时,很多人在下面纷纷擦眼泪、啜泣。
到瞻仰遗容的时候,哭声由小而大,越来越响,震动灵堂。
顾晓楠跟在父母身后鞠躬谢礼,哭得两眼红红的。
突然之间,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灵堂里的人都向他看过去。
是姚莘建!
他怎么赶过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墨镜,全身黑色套裙的优雅女人。
这个女人一出现,那不怒而威的无形气场和惊人美貌就把全场人都震住了。
大家纷纷猜测她是谁,只是灵堂上,不好窃窃私语,所以都用眼神来相互交流。
电光四射、眼神乱飞……
朱爱君把一份厚厚的帛金信封交了,来到张凤妹遗体前,拿下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