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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都市 > 都市之商道沉浮

  何为和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起来,每天也不吃饭或少吃饭,大肆吃起了方便面,当然他花了不少钱买方便面,但他毕竟和阿黑混在一起,原来一天吃两包方便面,现在要五到六包,而且想什么时候吃就吃。周小露就负责给他办理这些事。阿黑看在眼里,表面上没有说什么。 更加紧张的是,何为和与阿黑在晚上就大陆和中国的问题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值班管教多次到了窗前训问。

  “北京人,你有知识,你说说看,如果我说我是大陆的,你是台湾的,是不是证明你是中国人?” 何为和总是把我给挤在中间。

  “北京人,我说的是不能简单地说大陆,大陆并不是中国的概念。必须说我是中国人。”阿黑也对我阐明他的理由。

  “在特定环境下,提出我是大陆的就是说我是从中国来的,不是从港澳台来的,也不是从海外来的。”何为和从根本上就不给阿黑说话的余地。

  “香港和澳门已经回归祖国了,所以他们也应该称我是中国人。不可能说我是大陆的。”阿黑反驳道。

  “你们别吵了,听我说一下。”我感到再这么下去,肯定会没完没了。“你们说的都不矛盾,只是概念的偷换。”

  “我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阿黑又问我。

  “中国人和大陆人,首先这两个概念上有些区别。第一,从广义上讲,大陆人的概念要大于中国人,但是特指中国时,大陆人的概念就是新中国人。第二,大陆人的起因是由于港澳台和旅居海外的华侨把中国大陆的人称为大陆同胞或大陆人,因为他们在岛上,这样有所区别。”我解释道。

  “你看到了吧,北京人的解释与我说的一致吧。”何为和说。

  “不管怎么解释,我认为说大陆人就代表中国人是不对的。”阿黑就是不同意。

  “你们吵什么,就你们十号问题多。”窗口出现值班管教的身影。

  “报告,我们只是争论一点儿问题。”何为和说。

  “争论什么,睡觉。”管教说完,看到我们号子里不再争执了才走。

  我们不再争执了,阿黑的心里有了一道划痕。我想起他们曾经就“本地”和“此地”的概念就争论过,阿黑就是坚决认为这两个词的概念不同,本地人是指土生土长的,此地人是外迁来的。何为和就认为是一回事。当时丁小丁也在,没有人站在阿黑一边,他求助于我,我也无法解释清楚,因为就没有什么办法解释,过去大家都习惯了,没有认真地区分这两个词的概念。

  早上的问题也表现出来。阿黑作为老大是最后一个起来的,而且要给他准备好洗脸水和牙膏。何为和也要求了同样的事,而且有时起来得更晚,衣服也全部让后面的人去洗,自己从来不动手。阿黑的心里再一次多了道划痕。

  有一天,阿黑叫我和宫小进在风场里谈话,别的人都不让进来。阿黑低声地说:

  “何为和他做事太过分,什么事都自己做主,不同我进行商量。早上我都起来,他都不起来,方便面又是随便吃,一点儿也不与我商量。看来我得跟钟管教说一下。”

  “他也就是独生子,被家里娇惯的,你不要介意。”我这么说。其实何为和与我的关系也是不错的,所以我没有办法在背后说他什么。

  宫小进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听阿黑诉说。关风后,何为和好像听到什么似的,就对阿黑展开了攻击:

  “你有什么意见就直接对我讲,再说我并没有多吃多占别人的东西,都是我买的。”这是事实,他每月要保持二百到三百的生活费,比起一般人来讲要强得多。号子里的东西和菜牌子都是我们俩来买的。

  阿黑不说话了,但可以看到他气得够呛。钟管教只要找他谈心,他肯定会讲的,这回何为和肯定要调号子了。

  铁门打开了,果然钟管教出现在门口,而且叫阿黑出去。我们在里面静静地等待结果,何为和也在收拾东西,准备调号子。我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大家又没有什么真正的利害冲突,何必要弄成这样的结果呢!

  铁门又开了,钟管教让阿黑收拾东西。我把刚刚买的也是我最后一点钱买的菜牌子丢给了阿黑,他说要退给我,但我没有要。这是一种巧合,七号里打架,管那个号子的管教没有办法调整了,就只好跟钟管教商量,从十号调换一个,唯一的人选就是阿黑,因为七号出来的是阿黑的同案犯。他也是死缓。

  “多多保重吧。”我只能这么说。事情太突然,不给人们一个反应的时间。

  “何为和你暂时管一下。”钟管教说。

  何为和接替了老大的位置,他也应该做,因为在十号我是最老的,而从进看守所来讲,他在十号是最老的。别的人是不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我没有为难何为和,继续洗着碗,因为他对我很好,我没有办法向他提出我的理由,事实上我是不应该洗碗的。

  从七号调来的刘大民,个头不高,眼睛细小,但是在看守所呆得时间长了,长得比较结实,他也是爱穿一套运动套装。他的脚镣比较起来小得多,所以号子里就没有了那样的沉重的磨地的声音。他总是爱戴个帽子,帽沿甩在后面。他跟何为和呆过一个号子,所以都非常地熟,他来后就排在了第二位,在我前面。

  “我谈心时看到过你几次。你还记得吗?那时你的头发很长。”刘大民对我说。

  “是的,我所以觉得面熟呢!”我也是这么说。“我同阿黑关系也是不错的。”我想解释一下,我同阿黑的关系,希望同他也要搞好关系。

  “我同他并不熟悉。”他却这么回答。

  “那为什么你们是同案呢?”我有些不解地问。

  “我们是交叉作案。我才冤枉呢,就是陪着他们去玩,喝完酒后,他们就去抢了别人的东西,我的手里临时拿着他们的刀,就把我定为第三被告,差一点就要掉头。我平时很少跟他们一起出去玩的。”他也有他的烦恼。

  “那你说怎么办呢?谁让你拿人家的刀呢!”何为和了解他,所以这样说。

  钟管教又从一号调来一个年龄较大的经济犯,他姓赵,年龄在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体态很胖。我们都知道年龄大的人在号子里是非常受罪的,因为你要像年轻人一样地干活儿。何为和无法给他安排工作,想让他去洗碗替代我,但我看到他年龄比我大,就没有推给他干。让他叠毛巾,干些轻松的事。他浑身是病,所以钟管教天天还给他送药来。

  大仙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尿不出尿来,小肚子涨得很大,最后疼痛难忍,我们只好大喊“报告。”

  管教来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最后还是钟管教叫来医生给他看了看,才给了三袋排石冲剂,总算排出尿来,他的发黄的脸上又开始了往日的神采。

  大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天天地大喊:“我想我的老婆。”听起来,这是很好笑的,事实上对他来讲的确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从他家里来说,他和他的老婆共有两个儿子,大的已经十三岁了,家里有几亩田,他自己在外面买了一辆二手的东风140翻斗车,给别人跑运输,家里的经济来源全部要靠他自己,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家庭,也是他开始挣钱的时候,却出了这当事,他真的不知道家里的人将如何地过,这是他着急的第一点。第二个着急的是他在外面有一个情人,他们俩个非常相爱,他老婆曾经因嫉妒与他的情人大打出手,他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地步。出事的头一天晚上他就是在情人家里度过的,第二天他没有找给他开车的司机,就自己无照驾驶,造成重大的交通肇事,后又东躲西藏,让人代替坐牢,形成现在的局面。他想他的情人。可是毕竟看守所要通知家里人而不是情人,所以尽管他十分想念他的情人,但是也只好什么事都要求助于结发的妻子,什么被子,换洗的衣服等等,甚至包括必要的生活用钱,就只能让他老婆给送过来了。

  他来到号子里的最大问题就是吃不饱,别看他三十多岁,就好像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样。他的力量是在号子里没有人敢抗衡的,就是周小露和黄阿才两个人上来围攻他,也都被他一个一个地摔倒在地的。宫小进与他靠把(方言:意思是铁哥们),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就将自己吃不下的饭给他吃。大仙是个性格刚强,直截了当的直肠子,你对他好,他就会以百分之二百地回报你,我喜欢这样的性格。

  他爱唱歌,但歌声总是那么地凄凉,沉重。你可以听到他在唱迟志强的《愁呀愁》:

  “愁呀愁,愁就白了头,自从我与你分别后,

  我就走进监狱的楼,眼泪呀止不住流,止不住往下流。

  三尺八的牌子我脖子上挂呀,大街小巷把我游。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监狱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一步一个窝心头,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犯下的罪行是多么可耻啊叫我怎能抬起头,

  离开了亲人我失去自由,泪水化作苦水流,

  从今后无颜再见亲人面,心中增添无限忧愁。

  这凄婉的歌声,不仅打动了大仙自己,而且也打动了我的心。

  “嗯,不错。”新调过来的老赵对大仙说。“你会唱《铁窗泪》吗?”

  “我唱不好,歌词记不住。”大仙说。

  “我来试试。在外面时,我也很喜欢唱迟志强的歌。

  铁门哪铁锁链,

  手扶着铁窗望外边,外边的生活多美好哇,

  何日重返我的家园,何日重返我的家园。

  条条锁链锁住我,朋友啊听我唱支歌,

  歌声有悔也有恨,伴随着歌声一起飞,

  伴随着歌声一起飞,月儿啊弯弯照我心。

  儿在牢中想母亲,悔恨未听娘的话呀,

  而今我成了狱中的人,而今我成了狱中的人,

  月儿弯弯照娘心,

  儿在牢中细思寻,不要只是悔和恨,

  洗心革面重做人,洗心革面重做人。

  “慈母眼中泪”,“好像前面还有几句话吧。”宫小进突然说了话,他平时不怎么说话。“应该是这样的:

  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失去自由,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亲人和朋友。

  我没有响亮的嗓音,也不具有动人的歌喉,

  但我有一颗诚挚的心。” 他像背诗一样。

  “我要抄下来。”大仙显然是被感动了。他真的用一张废纸记下了歌词。

  实际上,按规定是不允许大声唱歌的,但是号子里往往是这样,趁管教不在的时候就大声地唱两下,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