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是我第一天开始工作,我没有显得多么的激动,好像过去一样,我早早地就来到了办公室。我计划着这一天应该做些什么事。最重要的是应该同T-M贸易公司的华经理联系一下,看一看是否我同他见一个面,谈一谈我出事以后,到底在我的业务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朱厂长所说的货都出去了,肯定是委托T-M贸易公司华经理办的。
我还要找到天津针织厂的厂长老司,了解一下他那里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从M-H 公司的说法来看,好像是他接着出口了所有的睡衣套装,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是不错的。
唐小亮匆匆地来了,他是我的好朋友,过去我们一直合作得很好。他一进来,就帮我把办公室重新安排了一下,放进了几个沙发,他又接来一盆水,用布擦干净。他是非常细心的人。
“向阳,你在里面受苦了。”他的第一句话也是这样。
“你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反问他。我收到过他三封信。
“就是那么一会事,回来后也没有做什么,跑了几个单子,样子也打了,但不是很理想。我是过完年出来的。”他回答。
我知道去年的时候,他因为把别人的手打残,也被告进去。
“你被判了吗?”我问他。
“是的,但是时间不长。”他好像非常不愿意提起号子里的事。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你是怎么样的情况呢?”这回轮到他问我了。
“并案到了北京,那边是检察院第一次给退回。”我简单地说。
“我想你是没有问题的,特别是知道你来到北京后,我更坚信你是没有问题,最多是个违规挪用公款,就是到法院,也是有争议的。即便判,也不过是三年以内的事。”他非常自信地说。
“我只是要求我是无罪就可以,至于其他的什么我都不要去争了,争了也是没有用的,俗话讲胳膊拧不过大腿。”我慢悠悠地说。
“出来就好。”唐小亮说。
“你清楚我出事后,我的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么?”我问他。
“我并不是很清楚,原因就是根本没有人对我讲真实的事情。给谁打电话,都是冷冷的。”他回答。
“你给他们打过电话吗?”我问。
“是的,我先给华经理打的电话,他说你根本就别想回来了。给朱厂长打电话,他就是躲着不接,直到后来我这里有些订单时,才理我。”他有些气愤地说。
“具体地讲,M-H 公司的货由谁出了呢?”我继续问。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想是T-M贸易公司出的。”他回答。
“那么T-M贸易公司出了货,我应得的钱在哪里呢?在T-M贸易公司吗?”我虽然是问话,但是在问我自己。
“我猜想应该在T-M贸易公司那里,毕竟一年半之前,我们没有为他收回一批皮衣款。”他猜测道。
“但愿是吧。”我说。其实我心里也很疑惑。“从情理上讲,香港的苏先生是不很了解大陆的情况的,如果他能够这样做,肯定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他,那就是华经理。其他的人,对外贸的生意都不是非常懂,很难起决定性的作用。我只是想从T-M贸易公司要回我的钱,还给M-H 公司。”
“这一点,我是非常明白的。”唐小亮好像非常了解我。
“我想先去一趟朱厂长那里,然后再到天津去一下,了解一下司厂长的情况。”我说。
“我陪你去吧。”他回答。
唐小亮在以前就跟着我一起做事,现在我们又来到一起,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传真机响了,我高兴地跳了起来。这是我业务的开始。慢慢地出来了传真的内容,我发现是香港的传真。传真上写的是我不在的情况下,苏先生是如何同朱厂长做的,还传过来客人的索赔传真,言外之意就是我不能同他结算了。我仔细地读着传真,心里却越来越凉了。
传真的内容总结起来有下列几点:
一,客人同我的结算清单,即是工厂要求苏先生签字的,证明哪些是用了他的料,哪些是用了我买的料。没有谈到我的差额利润。
二,客人的索赔清单,将近三十万元。
三,朱厂长的加工费全部支付齐。
四、客人对我讲他是商人,对我出事后造成的损失,就不向我追索了,但是也不准备给我任何的钱。
我彻底地失望了,对此我仔细地分析了索赔的内容,觉得不应该被索赔的,我决定再去争一下。我迅速地写好传真,内容就是这样:
“我为我的出事造成苏先生的损失深表歉意,但我的出事是属于‘不可抗拒力’的。”
对于索赔一事,我对有些内容提出异议,不能轻易就接受所谓的索赔,因为钱已经结算过了,况且我有充分的理由,不接受索赔。具体问题我们可以慢慢坐下来谈。应该尽快算清楚双方的往来帐,差我的,请立即退给我。”
我很清楚应该如何处理这方面的事,毕竟我干外贸这么长的时间,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方面的问题和争议。但我也清楚我现在是处在不利的情况下,争议的主动权不在我的手里。
传真很快就回复了。内容就是完全地否定。我想,我现在就没有必要去跟香港人死争什么了,等我用朱厂长的证据来说服客人吧,我想苏先生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我坚信,无论如何,我们可以讨论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来。最为关键地是,我们过去合作的非常地好,现在我出来了,我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合作,使我能尽快地站起来,尽快地还掉M-H 公司的欠款。
“我也给苏先生打过电话,他没有同意同我做生意。”唐小亮还告诉我。
我想,他当然不会的,他也是非常好的朋友,也是比较重情义的,不会轻易跟别人做生意的。我知道他在这次事件中肯定会有损失的。
“咱们明天到朱厂长那里去,你看怎么样?”我征询唐小亮的意见。
“没有问题。”他干脆地说。
我们就这样约好了。M-H 公司的孔效公来了。他进来后就关心地问:
“你还是要好好地休息。”
“谢谢。”我回答。坦率地讲,我的神经立即处于紧张地戒备状态,不愿意因为说错什么造成他们公司的没有必要的想法。
“对于还款,你有什么想法吗?”孔效公问我。
“我想必须了解清楚我出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再做结论,能够拿回多少,能够偿还多少。”我非常客观地说。
“当然,现在也别太累着,我看你的精神不是太好。”孔效公对我说。
“谢谢。”我再次这样说。也可能我在里面经常是这样说,所以一时都没有办法改变我短暂的习惯。
“好了,我先走了,有什么话,过两天再说吧。”他就这样匆匆地走了。
等孔效公走后,我对唐小亮说:“唐小亮,你看,M-H 公司催得还是非常紧的。”
“是的。可是必须要了解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才可以谈还钱的事。”看来唐小亮赞同我的看法。
“话说回来了,没有他们公司的做法,我到现在还回不来呢!”我自己说着。
“道理是这样,但你也要明白,他们让你回来是为了钱,让你还他们的钱,而不是真的要救你。”他客观地说。
“这一点,我是非常清楚的,但仅从给我弄出来,就使我非常感激了,所以任何其他的想法和理由就没有必要讲了。我是担心这些款能不能收回来。”我心情有些沉重地说。
我们一起分析着我当前的情况。
“走吧,咱们一起去吃顿饭去。”我建议道。
“走吧,反正要祝贺一下的。”唐小亮附和道。
我们一起又来到了过去我们经常来的那个小饭馆,这里没有什么著名的大菜,但是口味是非常好的,量也是可以的,价格比较合理。
“老板,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了?”饭馆的老板娘热情地问。
“是啊,你的生意挺好的吧。”我说。
“还好,还好,也要托你们这样人的福呀。”老板娘很会说话。
“现在的口味变了吗?”我随便问。
“只能更好呀。”她继续说。
简单而且干净的餐具上来了。
“老板娘,还是来点以前我们经常吃的吧。”我还是顺便说。
“还是你们自己点菜吧。”老板娘看来是把我们的嗜好都给忘了。
“酱骨头和沾酱菜。”我简单地回答。“拿几瓶啤酒来,最好是凉的。”
先上了两瓶啤酒,我知道这离我和唐小亮的酒量差得很远。慢慢喝,这就是我们以前经常来这里聊天和谈工作的方式。的的确确,我们把这个地方当成了我们的“酒吧”。
炎热的夏季,喝上冰镇的啤酒,浑身感到非常地舒服。我们俩个一会就喝下了四瓶。我出来后还没有这样痛快地喝过酒呢,所以我曾经担心我的酒量恐怕就此也就搁浅了,现在看起来,还算是可以的,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问题。也许是心里高兴的原因吧。
“向阳,我看你还可以呀,在里面呆了这么久,但你的品性没有变。”不知道是不是唐小亮对我的恭维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平时他是不会这样说的。就我的性格来讲,也不需要别人的恭维和奉承。
“我还是我,我行我素。”我简单地说。
“对的,我希望你能够不要失去以往的锐气,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来。”他还是鼓励我。
“我绝无其他的选择余地。”我也是说起话来,越发井井有调。
我们都喝得有些轻飘飘的了。真的,这时候的感觉是多么的理想,可以忘掉一切,虚无世界的感觉才表现得淋漓尽致。
“老板,你的电话。”老板娘过来对我说。
“谢谢。”我一边表示感谢,一边走过去接电话。
“喂,谁呀?”我问着,舌头都有些不能打弯。
“你不回来了吗?”电话里是爱真的声音。
“啊,我们马上就走了。”我知道爱真是关心我的,所以我不能够让她为我担心。
我回到座位上,菜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咱们走吧。”我说。
“好吧。明天咱们直接在汽车站见面。”唐小亮说。
“好。我走了。”我说完,就同他分道走了。
第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