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和唐小亮踏上了去天津的火车。崭新的双层子弹头的游车,使我感到非常地舒服,这次坐火车,我是一个自由人。我时不时总是想到,被押解回来时,我的双手总是戴着手铐,晚上睡觉时都不能摘下来,而且还要加上一个手铐固定在硬卧边的床挡上。那种滋味,我现在想起来都不舒服,我是怎么过来的。
说实在的,我这几天的奔波,使我觉得有些累,但为了我能够早日了解我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我必须要在了解清楚后,才能做出决定。
列车飞驰着,我仔细地想着天津司厂长那里会到底是什么一个状况呢?从我在押解回来的火车上是证明了他在继续做着,如果是这样,那真是非常好的现象,至少客人还在他的身边,但同朱厂长和华经理的一番谈话,使我明白了许多,问题就是司厂长他并没有继续做,而是放弃了。那问题又出在哪里呢?M-H 公司的孔效公一再说他们是想要做的,却突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不通过他们做了。
列车很快就到站了。我给司厂长打了一个电话,约好在一个宾馆的大厅见。虽然司厂长的家里正好有事,但他最终还是同意见我。
司厂长是个老师,年龄在五十岁,校办厂由他管理后挣了一部分钱,他是有头脑的人,但说起话来又是语无伦次的,缺乏条理性。他长得不高,脸上看起来显得非常的清瘦,鼻梁上架着个金边眼镜。我知道他就是好抽烟,可以说是个大烟鬼,一天要两盒多,不过他抽的是红塔山。
这天,天气非常的热,我们在有空调的宾馆大厅里,也没有觉得好到哪里去。
司厂长终于露面了,他还是骑着那辆小木兰摩托车。
“司厂长,你好!”我首先向他伸出手。
“你好!”他也是非常热情地说。同时又同唐小亮寒暄了一下。
“我们一起去吃顿便饭吧。”我执意要邀请他。
我们来到了宾馆的餐厅。
“三位要点儿嘛?”服务员过来问。
“拿菜谱来,我们点一下菜。”我说话确实还有些文邹邹的。
“就是拿菜单来。”司厂长补充了一句。
我随便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冰镇啤酒,我们就开始边吃边聊起来。
“华向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没有影了,现在又突然回来了。真是来无影去无综呀。”司厂长抱怨道。
“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突然被抓走,突然又被押解回北京,现在取保候审出来的。”我只能这么简单地说。
“你知道,你一出事,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那天你让我去拿钱,我下午到了你那里,旅馆服务员告诉我你出事了,我不知道你的情况,你的办公室也不让进人了。我就在你们那里呆了好久,后来问谁,谁都说不知道你的情况。我问M-H 公司的孔效公,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是我们又谈崩了,M-H 公司就是不再投一分钱。我带着客人也去了,他们的态度非常的强硬。”他向我解释当时发生的事。
“那后来呢?”我边听边问。
“我就找T-M贸易公司华经理,让他结款,我可以继续做下去,但华经理就是不同意付款,打出你的招牌,可是我身边有许多的债权人都来向我讨债,无奈之余,我走了法律这条路。”
“难道T-M贸易公司就没有给你结款吗?”
“你出事后,我去要钱,他们就给了我八万多元,但我还有很多的钱没有收回来呢!这么点儿钱哪里能够解决我眼前的危机呢!”
“听说公安局的人找过你,了解我的情况,是吗?”
“是的,就别说了,我说是上趟厕所,孔效公还跟着我,好像我是同案犯似的,我非常反感。”
“你反感不反感没有用,你是怎么说的呢?”
“我说的非常客观,华向阳不可能是诈骗犯,他是踏踏实实的生意人。”
“那么我出事后,你到底有哪些损失呢?我觉得,你可以从T-M贸易公司的官司款里补偿完你的损失了,其余的款是我的,这一点你也是应该承认的。”
我非常清楚,他目前封了T-M贸易公司的款项里,有我的钱,这大部分或者就算都是M-H 公司的投资部分。
“可是我的损失太大了。”司厂长还在辩解。
“损失肯定是有的,但是有我的钱在,也是事实。”我坚持我的观点。
“我的意思是要打完官司,我就可以给你钱。”他说。
我听得这个话有些不太对劲,现在我出来了,又开始讲这样的话。
“给我多少呢?还是应该我来计算吧。”我揶揄地说他。
“那是,我保证是不会坑害个人利益的。”他改变了口气。
他应该明白,我可能会在他的诉讼案子中起决定性的作用。
“我只是想大家公平合理地讨论有关的款项,到底差你多少,我算完后会再来找你的。”今天我的确不是来找他算账的,是了解一下情况。
“好吧。”他最后同意了。
“那么后来你不做了,那些货是怎么办的呢?”我继续问。
“咳,你就是不知道了,当时面料厂不再给我料,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是做不下去了,就转给了面料厂,据讲是他们出口的。我就没有管,全部是香港人自己处理的。”
“可是那里还有我准备好的辅料并且已经送到了工厂里,怎么办了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现在明白了,其实他是左右不了当时的情况了,或许要保全自己。更大的可能性就是没有资金的投入和他自己对出口业务的陌生,这两个原因是他决定停下来的先提条件。
“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到法庭去一趟呢?”我建议性地问司厂长。
“我觉得没有必要,不过你要是去一趟也会有好处的。”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我看还是应该去一趟,阐明我的理由,既然T-M贸易公司执意把我作为关键性的证人,我觉得也是必须去见一下法官为宜。我想他们也是希望我去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应该讨论清楚我们俩之间的结算问题。”
“可以。”
“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至少证明了你没有继续做下去。”唐小亮半天也没有讲话。
“下次我应该什么时候来比较合适呢?”我又问司厂长。
“看你的时间,到我的律师那里去。我的材料全部在律师的手里。”他说。
“好吧。”我站起身来,“那我们就走了。再见。”
我和唐小亮付清了饭钱,告别了司厂长,到了火车站,买好了回程票。
“时间还早,我们到酒吧里喝点饮料。”我说。
“走吧。”唐小亮也没有推脱。
站前的酒吧,非常的简陋,我们俩坐在吧台前,要了两听青岛啤酒。
“你觉得司厂长的话可信吗?”我想同唐小亮探讨一下刚才同司厂长的谈话。
“他的话有些问题,至少他想多要钱。所谓的损失,就是赢利或者补救其他的亏空。”唐小亮作为一个第三人,的确是可以看出一二的。
“我觉得他想从中捞一把,不过等我算完后再同他说话。任何额外的要求都是不能成立的。”我坚决地说。
“当然了,虽然你出了事,但是并不意味着你要赔他的损失费。”
“就是这样。”
我们该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