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伯虎说到这里，突然地停了下来。伸手在口袋里摸出一个黑涩的烟包，打开烟包，从里面拿出一根用报纸卷成的旱烟。叼在嘴上，“呲啦”一声，划燃一根火柴，点燃长长的细细的旱烟，是那么的悠然，那么的淡定，又是那么的从容，还带着点神秘。深深地吸上两口，浓浓的烟雾从口腔和鼻腔中喷出来，屡屡上升，把神起羽书笼罩在在淡蓝涩的烟雾中，是那么的火辣味十足，又是那么的疑雾蒙蒙。就好像是牛玉彬的事情展现在眼前，有着许许多多的问号，等待着所有人的深思和肯定，等待着所有人的斟酌和判断。

　　 “那天，五台大车还没等到县里面，大老板子牛玉彬车上的一批母马下马驹，所有的车被迫停靠在了路边的一户人家里。人们在那里呆到了下午才赶往县里。等着交完公粮，就已经天黑了。交完公粮，牛玉彬还给孩子买了一些芦果、糕点、饼干，又给莲儿买了一块花布，他自己还买了两瓶白酒和几样喝酒的小菜。牛玉彬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有点小毛病，喜欢喝酒。小时候，给队里放牛的时候，就偷着喝酒。长大之后，做了牛场的场长，就更离不开酒了。在和柳莲儿结婚之前，柳莲儿还提出来，他喝酒的毛病不好。只有他戒酒了，柳莲儿才嫁给他。牛玉彬听话，把酒戒了，他们就结婚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结婚之后，牛玉彬又开始喝酒了，柳莲儿还不管了。没有酒的时候，还给他去买酒。但是，柳莲儿对牛玉彬有一个条件，一个人在家里怎么喝都行，不准带着第二个人回家喝酒。柳莲儿这样说，牛玉彬还真的不把别人领家里喝酒。这个牛玉彬喝酒还有个毛病，那就是他喝上酒后和别人就不一样。喝完酒后，他很大方地请别人吃东西，或送东西。别人喝酒后，倒在炕上呼呼地大睡一会儿就没事了。他不行，他喝完酒，就是到外面乱跑，遇到人故意找茬，搬弄是非，想找出气筒，跟人吵架骂人。但是，他也不跟别人吵架，他就是看着郝前程不顺眼，就是和他吵架，打仗。大伙猜测着，可能就是因为郝前程以前跟柳莲儿处过对象，牛玉彬有点心理不舒服，就总是找茬吧！大伙也就没有往心里去。牛玉彬喝酒之后，还有个小毛病不好，那就是他还喜欢脱衣服，每次醉酒之后，跑出去，无论冬夏，回来的时候都是身上只剩下一条裤衩子，害的莲儿还得去给他把衣服找回来。就这样，柳莲儿还是惯着他喝酒。寨子里人都说，不是柳莲儿不管，是柳莲儿管不了。若是管了，牛玉彬牛眼一瞪，都敢把柳莲儿给杀了。就是这样，都挨牛玉彬好几回的打了。”

　　 “原来牛玉彬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那么惊恐害怕了的神起羽书，一颗心还是收的紧紧的，他的心跳还是一声比一声急，额上已经冒了汗珠子。

　　 赖伯虎说道：“别看牛玉彬这样，但小两口的感情很好的。出来进去的，看莲儿那样儿，老喜欢牛玉彬了，一步都离不开了。〖神起羽书心说，你说的这句话，完全是废话，人家是新婚小两口，能不黏糊吧！形影不离那是正常的。看来啊！没有结过婚的老头儿，是嘛也不懂啊！〗莲儿又是一个特别会过日子的女人，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让寨子里人羡慕的直流口水。所以，牛玉彬的口袋里是不断钱的，牛玉彬的这一点，挺叫寨子里人羡慕着的。但是，牛玉彬还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经常把莲儿给他的钱就弄丢了。为此，细心的莲儿就在牛玉彬的衣服里面都用布给缝上了一个大大的口袋，钉上扣儿，装上钱，扣上扣子，钱就不会丢了。那天，再回来的路上，郝光明就把拿回来的卖粮钱，放到了牛玉彬的衣服口袋里面。一共是一万两千多，装的牛玉彬的前方都鼓了起来，像个怀孩子的女人似的。两个人说好，等回家之后，再给郝会计。”

　　 神起羽书说道：“是不是这一万块钱惹下的祸端，这可不是一笔小钱的。”

　　 赖伯虎抬起手来，又狠劲儿地吸了两口旱烟，喷吐着浓浓的烟雾说道：“也许是吧！也是倒霉了，那天夜里又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个晚上，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的时间了，冻得我们都下不来车了。别的人卸完车把牲口送到圈里面，都跑回家里去暖喝了。走在最后的郝会计等着牛玉彬拿钱。牛玉彬说，到更夫房里面暖合一下在拿，冻得手都不好使了，他俩就进了更夫房。这时候，贤良小队长凑了过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在乡里中学做校长的二大爷。钱贤良知道牛玉彬怀里有酒，就想着拉他到更夫房里面喝上几口在回家。这样，牛玉彬也同意了，就和贤良小队长、还有郝光明和钱贤良的二大爷就进了更夫房了。说真心话，我和于来钱都是没有女人的男人，回到家里也没有女人暖被窝的，屋中更冷，还不如去更夫房里暖合一下，在那里凑合到天亮也就可以了。我俩平日里也喜欢喝酒。但是没钱买酒，见到有酒喝，我俩也想凑合着喝几口。更别说，牛玉彬还有那么多的好吃的了。”

　　 “接下来呢？”神起羽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