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莲儿说完,俏脸在窗前俏皮地晃了一下,消失掉了。于来钱还是死死地盯视着西窗户,不忍地离开,吧嗒着嘴,咂么着蛋炒饭的味道儿,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漂亮娘们儿,真敢说话。等有时间的,遇到她我狠齁她几句。”
赖伯虎狠狠地挖了于来钱一眼。“你啊,真是有几天又没有拉肚子了,肚肠子痒痒的难受了,没事撩骚玩。你应该知道,你要是去了,她真敢把你那两个蛋挤出来给你炒饭喂狗了,她可不惯着你是谁的。跟她闹着玩,你只有亏吃没有便宜赚,你还是消停的待一会儿算了。”
赖伯虎一面责怪着于来钱,一面用手拍着神起羽书的后背,安慰着他。“先生,不用怕的,不是鬼的。是好事情,是莲儿来叫你过去吃早饭的。别说,你这个先生怪有口福的,能吃到柳莲儿做的饭。在柳家寨里面,人人都知道柳莲儿是个漂亮的小冤家,也知道她做的饭菜最香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吃得到的。往日里,无论是谁来了,她家也是没有派饭给吃的。就是乡里下来的包队干部和县长来了,点名去她家吃饭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的。”
直到现在,神起羽书刚刚把堵在嗓子眼的跳动着的心脏放下一些,透过一些气息来。他机械的抬起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然后,机械地转过身躯来,看着赖伯虎,机械地一笑,机械地说道:“莲儿喜欢听我的书,才让我去她家吃派饭的。”
赖伯虎有些妒忌地看着神起羽书。“别管怎么说,你有口福,也有眼福,可以吃到脸儿做的饭,也可以近距离的看着莲儿,你就知足吧!”
神起羽书机械地晃着头。
赖伯虎看着神起羽书傻呆呆的样子,突然间,他的一双黄鼠狼的眼睛里闪烁出几道绿涩的光亮,浑浊的眼眸滴溜溜地转动几圈。对神起羽书说道:“对了,你今年二十几岁了?”赖伯虎问神起羽书。
神起羽书机械地说道:“我今年二十四岁了。”
“你有婆娘吗?”赖伯虎追问道。
神起羽书木木地晃头。
赖伯虎有些半信半疑的又问了一句。神起羽书深深地吐了口气,苦笑了笑。“伯虎哥,我真的没有成家的。我十四岁就跟着师父流浪江湖说书了,等我二十二岁回家的时候,家里的房子都没有了,我拿什么去说媳妇。再说,谁家的姑娘有愿意跟着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说书先生流浪江湖说书呢。”
赖伯虎翻身坐起来,拿过烟包,卷着纸烟。“也是哈!说的有道理,我要有个姑娘,也不会愿意跟着你走南闯北的去受大穷、遭大罪的,谁家的姑娘不是奔着城里有钱人家去的。”
神起羽书自嘲地一笑说道:“是啊!像我们说书的就不应该有个家的,拖累人家好姑娘,自己心里都不得劲儿。”
赖伯虎笑了,打着哈哈说道:“先生,你也别这么说,这只能说明你的缘分还不到。缘分到了自然就有女人出现了,也就有家了,一会儿你去莲儿家吃饭的时候,让莲儿给你掐算一下,看看你什么时候能遇到缘分,她掐算的很准的。”
神起羽书说道:“莲儿能给我掐算吗?”
赖伯虎说道:“我相信,他会给你掐算的。我和于来钱都找他掐算过的,他说我俩这辈子甭想有女人喜欢了,也是准的,你看我俩这个样子,能有女人嘛。”
神起羽书说道:“那呆会儿,我问一下莲儿,看看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家,最好找一个像莲儿这样的好女人。”
赖伯虎说道:“像莲儿这样的女人是不多见的,莲儿和牛玉彬没结婚的时候,在寨子里就是一个非常抢手的好姑娘的,上门求亲的就踏平门槛子了。有郝光明家的郝前程,保管员家的儿子,领工员家的儿子,乡供销社经理家的儿子,还有乡里制衣厂厂长的儿子,甚至还有县长家的儿子都来过了。可是,莲儿对每个人都说过一句话,向我求婚的太多,你们慢慢地回家等着。但是,我嫁给谁是不一定的,你们可千万别在家里傻等着我,有合适的、比莲儿好的,该找就找,别因为莲儿耽误生儿育女。后来,寨子里的人们发现,莲儿和寨子里郝光明家的儿子郝前程好上了,寨子里的人都说,莲儿肯定是郝光明家的儿媳妇了,剩下的人也就死心了。谁也没有料到,不知道怎么整的,郝前程最后娶了喜山大队长家的女儿梦儿,也就是莲儿的姐姐,莲儿就嫁给前院邻居家的牛玉彬了。寨子里的人真的不知道,莲儿是怎么想的,那么多的好小伙子她不去嫁,偏偏嫁给一个寨子里最穷的人家。牛玉彬家是寨子里最穷的人家,牛玉彬还是没有父母,是他二伯父养大的。真不知道莲儿是怎么想的,按寨子里的人说,这就是缘分。咱也不知道缘分是一个什么东西,会让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嫁到穷窝窝里面。最后还早早地走了,给留下了一个孩子,成了一个小冤家。说书先生没有成家,你就不知道这里面的苦了,一个年轻轻的女人没有了男人,在农村里,独自一个人养活一个孩子,那是很不容易的。说句心里话,就我这老头子,瞅着出来进去的莲儿,都觉得她真是有点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