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女方所说，她收到的是练功券，没当面验钱，事后才发现不对，要是男方一口咬定给的是真钱，那真是死无对证，以后关于彩礼什么的大家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我想起了掩埋在众多恶言恶语中这一条不起眼的评论。

满地的纸钱，室内的光线冷而昏暗，搭配音响里传出一个女人咿咿呀呀的唱腔。

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我抱着胳膊，在唇边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好亲切，自从我的家人都去了之后，再没有人烧这样的纸钱给我了呢。

我朝着满地的纸钱抬了抬下巴。

「解释一下吧。」

周磊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可惜只有一瞬。

他像是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

「这个老李！我去年借给他12万，今天让他拿六万现金还我，没想到他竟然搞这一出。」

说着他就要去收拾满地的纸钱。

这个谎言太拙劣了。

可惜我给王姨塞了好大一个红包，她才同意把我介绍给周磊。

现在鱼还没上钩，我怎么能和他撕破脸呢。

「天哪，这个什么老李怎么是这样的人呀，周磊，你真的太笨了，怎么不知道当面点一点钱呢，这可是六万块，又不是六百块。」

我佯装天真地埋怨道，眼睛眨巴眨巴，仿佛真的信了周磊的鬼话。

「这样吧，我帮你报警好不好？老李这么坏的人，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

有了警察的出警记录，不怕周磊事后反咬我收了他的彩礼。

周磊的面色明显慌乱了，他把地上的冥币一股脑地塞进箱子里。

「等等，我觉得这个事情没有严重到要报警的地步。」

我却自顾自地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三个数字。

周磊想要上前来抢夺我的手机。

却被我灵巧地躲过了。

电话已经被接起。

「喂？」

「你好我想报......」

周磊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

「芊芊！等等，这钱......不是老李，是我准备的。」

我总算等到了这句回答，施施然挂掉了电话，装出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你？！」

「芊芊，我知道六万块钱不算多，但是我做生意最近资金链断了，实在是一分都拿不出来，我不想让你瞧不起我，才出此下策，打算我生意有了起色再换成真钱。」

他说得言辞恳切。

我真的都要信了。

如果不是我前半个小时前才在短视频网站上刷到了那个账号。

如果没有看到那个账号的最新一条视频：

「兄弟们，我又要去相亲了，这世界到底有没有不要彩礼的好女孩，如果我的新相亲对象还是那种想靠卖子宫不劳而获的女人，我会再把她发到这个账号上制裁她！」

可他现在因为捡地上的冥币而沾了满身灰的样子，怎么反倒像是被我制裁的呢。

我依旧不置可否：「哦？是吗？」

他忙不迭点头。

下一秒，他抱着那个箱子冲向我家的煤气灶，他胡乱把纸钱倒在灶台上，随着他扭动打火器，猛地燃起的火焰吞噬了那一张张纸钱。

它们在火焰中扭曲，燃烧。

「芊芊，这些晦气东西惹你生气，还是烧了好，明天，明天六万块钱我打进你的卡里。」

我捕捉到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哦，原来是想毁灭证据呀。

而他却没有看到，纸钱的灰烬飘荡，黏在我的脸颊，被我鲜红不似常人的舌尖舔去。

好久没受到香火供奉了呀，这一口，还真是怪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