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子府养伤几日后,在暖玉的帮助下,我在一个清晨勉力站到地上,却发现自己右脚比左脚短了一截。
我抿了抿唇。
「令月?你醒了?想吃什么我安排厨房做。」
我摇摇头,昨天听婢女说皇帝最近找他找得勤,五皇子也许——很快就会成为新的太子。
我躲开他伸过来要扶我的手臂,直勾勾盯着自己长裙也无法掩饰的伤腿。
他是滁国未来的皇帝,而我是一个身份尴尬的妇人。
我低垂着眼,看他有些失落地垂下手。
无措地捏紧了衣角。
「没关系」他示意我坐下:「我已经派人去邺国打听消息了,再过几日你身体好一些我安排人送你回国。」
他说着说着声音愈小。
「我不想当什么太子。」
他这一句我听清了,但我抑住心底的疑问,没敢问出口那个问题。
邺国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
新帝寻人瞒得很深,只在民间悄悄地传,但基本可以确信爹爹还活着,并从旁人——或许是诸子良口中得知我还没死的好消息。
还有,诸子良的行刑之日一拖再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等我!
我急切地抬头。
「我已经将你在滁国的消息传了过去,你安心养伤,伯父——邺国皇帝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
果然,没几日边区传来消息:
邺国新帝御驾亲征滁国!
滁国上下,甚至是五皇子都一反常态地瞪大了双眼。
「果然是伯父没错!」
待到爹爹来接我那日,五皇子命人好好打扮了一番自己。
我站在屋外看着他一个劲问我发饰是否好看,撇嘴。
心底笑话他今天的主角难道不是我吗?
早早地跟随顾珩在宫内等候,心却随着侍卫一个接一个地报邺国皇帝到哪里了,还有多少里,飞出了滁国皇宫去。
声乐鼓声起,随着阵阵客套话以及下跪声。
我只直盯盯看着正前方带队的那个微跛的熟悉身影。
「啊啊——」
爹爹!
我猛地飞奔,下阶梯时右脚不灵便被绊倒,身体一侧被一双宽厚的大手抱住。
自我成婚,再入流寇之手,辗转两年之久,眼前的男人仿佛老了半辈子,鬓角竟已有了白发。
爹爹颤抖地扶我起来,伸出手停在我的脖颈处,复又垂下眼看着我的跛足。
我抓住他想要抚摸我脖颈疤痕的手。
摇头,「啊啊啊——」
我没事的,爹爹。
他满目心疼,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一闭眼,有水珠飞快落下又隐去。
待他站直了身子又是气势逼人的邺国皇帝。
他目光缓视全场,停留在我身旁的五皇子顾珩身上。
利索地摘下冠帽,毫不迟疑地弯腰深深一拜。
「感谢五皇子救我女儿!」
众人惊,硕大的殿内安静地针落可闻,唯有我眼眶酸涩、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