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中间送钢琴的小插曲，孔离意也是第一次跟女伴逛这种小型商场，平时，他逛的都是那种限定人流的顶级奢华购物中心。
这一圈绕下来，有一种格外的温馨体验。
他特地挑了一家烤鱼店，脑子里百转千回的想着怎么讨好韩念瑶，进一步的确定关系。
烤鱼上桌，孔离意就开始挑着鱼刺，把鱼肉放进韩念瑶的碗里，可韩念瑶只是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愁绪使然。
孔离意越是这么对自己，她就越是要尽早的把话说清楚。
“怎么不吃？”
跟韩念瑶相处起来十分轻松，这也是孔离意从没有过的体验，他手下挑着鱼刺，眼睛已有空闲就盯着韩念瑶看。
享受着两个人的约会时光。
并且心中笃定，韩念瑶刺客一定跟自己一样，觉得今天过得无比美妙。
“我想先去下洗手间。”
“好，你去。”
这种小店是没有单独卫生间的，韩念瑶走出烤鱼店，沿着走廊下到刚刚那一层，回到之前的琴行。
这种琴行一般情况下都没什么生意，很清闲，但是只要开一单，就能保证这一整个月的利润。
韩念瑶还没进门，就听到几个导购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八卦着。
看来是刚刚孔离意一掷千金给自己购买钢琴的事情余震未平。
“你们说刚刚那个男人好帅哦，出手也大方。”
“就是，十万块钱的钢琴，一句买了。就把卡递了过来。真是让人羡慕呢。”
“有什么羡慕的，你没看他女朋友是个瞎子啊，再说了，那钱指不定是谁的呢，没准是那男的傍上富婆，用那女人的钱买来讨好她的。”
“我瞅着不向，你看那女的穿着打扮，哪里像是有钱人，你说现在这高富帅口味真是别具一格，都不时兴找网红了？非得找个残疾。”
那些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开始那几句还能让人接受，可后面的话简直是不堪入耳。
韩念瑶捏着拳头，却一点也不自卑，昂着头，像是个准备战斗的孔雀一样，身姿挺拔的走进店里。
那些人一看到韩念瑶进来纷纷的闭上了嘴。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之前接待孔离意的导购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走到韩念瑶的面前。
“来退货。”
说罢，韩念瑶将礼品袋放在琴行的前台。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想着一买一退太麻烦人家了，赚取提成的导购恐怕也要承受着心理落差。
“这位小姐。这钢琴才刚下的订单，你就要退？”
导购不可思议，但是情绪明显不像之前那么温和了，带着极度的不满。
“对，这钢琴我不要了。”
韩念瑶没有一丁点的犹豫。
她看不到导购表情的铁青，但是从语气就能感受到那人的气恼。
“钢琴没有质量问题，不退不换。”
导购看韩念瑶不过就是个瞎子罢了，自己一个人过来，恐怕也是瞒着刚才的那位先生的。
对于她这种身体有缺陷的人，那导购自然是不怕。
环着双手，哪里还把顾客当做上帝，一副强买强卖的态度。
“有问题，怎么没问题？”
韩念瑶轻蔑的提着嘴角。
“有什么问题？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我们的钢琴还没送到家呢。”
那导购提高了声调，看起来一副要吵架的架势。
“我来你们店里消费，不光是消费钢琴，还消费服务，刚刚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到了，所以，这钢琴我不买了。”
原本，韩念瑶还想着自掏腰包弥补一下导购损失的提成。
但是刚刚在门口听到的那些话，瞬间让韩念瑶没了想法。
也好，借着这个理由，退货也变得理所应当了，自己也不用内疚。
“你听到了？”
导购有些心虚，但是紧接着又说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导购强词夺理，韩念瑶也不甘示弱，就算自己看不到内心自卑，也绝对不能显露出来。
曾经的那个韩念瑶，仿佛正在慢慢的回归她的身体。
“你是看不见，但我不是瞎子！”
韩念瑶说这话，还用力的用拐杖敲打了一下地面，气场十足。
“你，你，你不是瞎子那还是什么？”
导购虽然反驳，但是说话的底气却弱了很多。
“我这是视障人士，瞎子是对我们这种看不见的人的歧视，是辱骂，钢琴本身就是作为艺术的承载物，在你这种内心黑暗的人手里买的钢琴，弹不出来我想要的感觉。”
韩念瑶句句不饶人。
说得那导购哑口无言。
见那导购不说话了，韩念瑶这放缓了语速。
“小票在袋子里，把钱原路退回把，我只是看不见，并不是心智不全，不然的话，我不介意找有关部门投诉。”
韩念瑶有理有据，那导购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如果被投诉的话，恐怕这份工作就要不保了，那倒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咬着唇，恶狠狠的瞪了韩念瑶一眼。
只可惜韩念瑶看不见，这张嘴仗毫无悬念的胜利，反而让她心理雀跃。
“算我倒霉。”
说着，那导购在收银台一番操作，把钱退了回去。
键盘上的敲打声停止，退款操作完毕，韩念瑶又换上之前那云淡风轻、人畜无害的样子，礼貌性的控制脸部肌肉，回以一个标准的笑意。
“谢谢了。”
然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走出琴行。
“叮！”
与此同时，孔离意手机上收到了退款消息，一脸茫然。
心里还念叨着韩念瑶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等着急了吧。”
正想着呢，韩念瑶回到烤鱼店，抚了一下裙摆，优雅的坐下。
“刚刚买钢琴的款项不知道怎么退回来了。”
孔离意蹙着眉，抓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起身准备去楼下琴行看看怎么回事，不过却被韩念瑶拦了下来。
“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眼看孔离意对自己越来越上心，有关自己的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去办，韩念瑶心里就觉得不安。
心里酝酿一天的话，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