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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言情 > 淡墨因缘

   我们乡下但凡有喜庆事都要放鞭炮,这也是一大特色。亲戚来喝喜酒也会放鞭炮,但那只是象征性的放一两串。只有我们贺客,才能凸现这真正意义上的“贺”。

  

   所以当我们在街上大肆搜购鞭炮时,宋云重不解地问买这么多鞭炮干什么。我微笑着对他说天机不可泄漏,到时你就知道这鞭炮的精彩作用了。他也没再多问。

  

   但当我们于夜幕降临之时到了陈创的家门口,那些男同学手脚麻利地把鞭炮拆开,并将一条条长长的鞭炮横七竖八地摆放在陈创门前的空地上时,宋云重终于意识到这是风俗使然,也高兴地帮忙把鞭炮的封纸拆开,把鞭炮摆放到地上去。

  

   当鞭炮遍地开花时,宋云重也如我们这些女同学一样,惊叫雀跃、躲避……

  

   鞭炮燃过之后,我们一班人就踏着满地的红纸屑、踏着满地的欢欣及喜气,在门口陈创以及他的家人的迎接之下,走进他的家门。

  

   我们是所有贺客之中来得最早的一批,及至鞭炮的轮番响起,贺客总共有四批。我们是最早的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批,总共有二十多人,凑在一起有整整三桌席,连其他的贺客一起有近八桌。这在当地的诸如陈创这么普通的人家当中,也算是比较壮观的一支队伍了。往常的通常也只在四五桌左右。我在吃着瓜子的时候,听见一旁侍候我们贺客的几个主人家的厨房人员说:“这么多贺客,新娘收的红包肯定不少了。”另一个说:“红包当然不少,但不知道这些贺客在喝新娘茶的时候,会有多少的刁难呢!”

  

   我们这里的习俗与别的地方不同,一般别的地方搞气氛往往是在闹洞房之时。我们这里不时兴闹洞房,洞房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我们闹气氛的时候,主要是在新娘给贺客们敬新娘茶的时候,当然,往往出难题给新娘的大多是与新郎特别熟特别要好的同学或朋友,而其他邻村的例排贺客大多是说几句笑话逗趣一下新娘,让旁观者开上那么一下怀笑上那么一下也就算了,因为他们知道主角不是他们。

  

   所以,今晚这酒席的精彩好戏自然落在我们这班高中的同学当中了。因为我们这一班人数众多又都是青年男女,正是喜欢哗众取宠的年龄,至于陈创的初中的那十来个同学,一来全都跟我们高中这班大都认识也同过几年窗,只是没有读或者到别个学校读高中而矣,早已拼入了我们这几桌当中了。另还有他打工时认识的朋友,虽然也都是年青人,但多是别的地方的人,不一定知道我们这儿的风俗习惯,所以大抵也不会搞什么气氛,新娘把茶敬上,他们只是乖乖地学着前面的人一样,规矩地端起茶杯喝茶,然后又接过新郎双手递上的喜烟,点燃,复又坐下,看旁人也重复着他们的事情,或者继续吃菜、喝酒。

  

   陈创知道要攻克我们这一“高中帮”亲非易事,所以敬茶敬烟故意将我们放在最后面。这是每一个结婚的人都会这么做的,因为这一关他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就象解放军同志的攻坚战一样,先清理容易攻克的、没有什么抵抗能力的“外围据点”,最后才是城坚壁厚、装备精良的大城市。

  

   所以,当新郎新娘在拉娘婆的伴随之下,敬完那几桌贺客之后,最终走向我们这一大帮“刁蛮分子”的时候,新郎陈创与我们对视的眼神之中,透露着心照不宣的“尽管放马过来”的骄气和张扬,显然他心里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当然,我们这班人当中也是早就议定该由谁做主角,不能每个人都给出难题,那样的话二三十人挨个儿的磨,不但会误了新郎新娘的良辰吉时,也会显出我们是真正的故意刁难了,那样的话,就不是搞气氛,而是捣蛋,会惹主人家不快,结果就适得其反了。

  

   新娘敬茶的第一个,不管她那杯茶递向谁,此人都会率先发难,“不肯”喝那头一杯茶的。要不然,他肯定会被我们这后面的一班拼命起哄,嘘他个半坏。所以陈创选的这第一个,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所以,他挑的突破口就是刚好坐在靠着人行道的桌角的宋云重。因为他估计宋云重不懂得我们这儿的风俗之中的奥妙。

  

   我心里暗叫不妙。因为当时我们只顾着买东西等,竟然忘了宋云重不知道我们这儿的习俗。

  

   果然,当新娘端着茶盘,上面有两杯加了糖的、代表甜甜蜜蜜的糖茶向宋云重福了两福,并娇声软语地说“请宋大哥喝茶”时,不知就里的宋云重举手就想好象邻桌的那些贺客一般端茶喝之时,我的所有同学们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宋云重虽然与他们算做所谓的认识,但大家都是只有在这次集中的时候才认识的,甚至有大部分的人都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最多记得的是凤凰的男朋友,也大多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如今见这阵势,始知他不懂。一下子都不知该如何应对陈创这突如其来的一招。

  

   “慢着。”情急之中,我站了起来,止住了宋云重,对陈创说,“我们这一大班老同学,你都不先敬我们,反而敬一个你认识得比我们迟的新朋友,新郎官,你这样贪新厌旧,可不是好事情唷!特别今天正好是你的大喜日子,贪新厌旧这个词可不能在今天这个时候实施的呀!各位老同学,你们说对不对?”

  

   同学们这才反应过来,自然全都附和着我,说不能贪新厌旧,不能第一个先敬一个才认识不久的新朋友。搞到宋云重有点呆在当地,讪讪地看着群情汹涌的我们。

  

   我怕宋云重误会,忙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这才明白,而且他的反应也挺快的,忙笑着对陈创说:“新郎官,我很想我们这一桌之中我第一个喝这一杯新娘茶,但你的老同学们不同意,说我跟你的交情还够不上第一个喝,怎么办?”

  

   陈创笑道:“这只是一种仪式,和交情无关。反正赏脸来到寒舍喝这一杯薄酒的个个都是贵宾,而且个个的交情都一样的深,不分先认识还是后认识的。你们说对吗?”

  

   陈创说到最后的这句话时是脸朝向他身后的“助阵团”——他家里的兄弟叔伯等说的,他们这一帮人自然附和陈创,以壮声威。

  

   但无论如何,我们这帮人是不肯如此善罢甘休的,陈创自然得另想办法。我们一会说先敬班长,却被我们反驳说几年时间,班长换了好几个,先敬哪个班长?只好又说先敬年纪最长的,这下更不好说了,谁知道我们这帮人之中谁的年纪最长呢?就算知道,也不会一个个的说出来比较。

  

   这样几桌子轮盘般转了一圈,陈创与他的新娘子还是没能找到突破口。到最后,他一眼瞥见我们这帮人当中最娇小的我,径直引着新娘来到我面前,说:“凤凰,你就别再推了,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你最该先喝这一杯。”

  

   “为什么?看我好欺负是吗?”

  

   “我哪里敢欺负我们的小公主呢?只是因为你和我相识的时间比这一班同学可说是最早而且同窗时间也是最长的一个,而你又是我们这班人之中最小的一个,有这么多的班中之最,你不先喝谁先喝?”

  

   “最小的一个,不见得吧?你问一问他们,谁最小?”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站起来,看是不是你最小个子?你还是小孩子,如果不先给你喝,呆会看见别人先喝了你哭鼻子怎么办?”

  

   “我人小并不代表我就是小孩子呀?你不能先敬大个子的呀?”

  

   “不行,就是你!”陈创装作发恼的样子,“谁叫你是小孩子。”

  

   可是我才不吃他的这一套,继续说我的,谁知言多必失,被他抓住了尾巴。因为我说:“见我小个子就说我是小孩子呀!那只不过是我小时候家里穷缺吃的我才长的这么小个而矣,说不定我还比你年纪要大呢!”

  

   “那就更要先喝了,这说明你后天营养不良,要先补一补,这一杯新娘茶很好营养的,快喝了。”

  

   陈创的话音一落,登时引来哄堂大笑。令到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先喝,新郎官下命令了,不喝不行啊。但你得问一问他们有没有意见才行。”时间已耗去不少,而且任何事情也得有个度,我开始找台阶给双方下,毕竟后面还有不少节目呢!我总不能真的招惹陈创他们家里人的嫌烦吧?

  

   “没有意见,谁有意见谁先来喝了。”陈创说道。

  

   同学们自然会知趣,见好就收,纷纷说道:“我们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那我就喝了?”我双手接过新娘敬上的茶,故作正儿八经地象那些规矩的“前辈”一样,轻轻地呷了一口。

  

   往往在这样的一种时候,嘈杂的人们才会有那么片刻的安静。陈创的弟弟正端着相机站在一边准备拍照。正在我刚呷下第二口茶的时候,宁静的人群当中不知是谁突然在静下来的这一片刻时间里响亮地、一字一顿地叫道:“陈广临。”另一把声音立时接上口:“别——”

  

   刹时间,我身后边的一大班同学登时哄堂大笑,连陈创也禁不住笑了出来。我含在口中的茶水也“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若不是本能的往旁边转过脸,茶水就得喷向我面前的新娘脸上了。

  

   这里有一个典故。那是我们读高三的时候,在一节语文课上,班主任在讲课途中,见到大多数人都心不在焉的,便说要提问。班上所有窃窃私语者或开小差者立时全都静了下来,等待着老师的提问,因为谁都明白,如果再骚动不安的话,肯定被老师点自己的名。所以那一刻,课室里静得连掉根针下地都听得见。班主任用目光梭洗了一遍,约有那么三五秒,才在全部人都静下来的时候叫出了一字一顿的“陈广临”三个字。就在她的话音刚落之时,不知班上哪个同学恰在此时“别——”的一声放了一个响亮的屁。全班同学立时“轰”的大笑起来,连老师也忍俊不禁,无声地笑了。最后连提问也没有继续。这件事从此在我们班上成为了笑话,但凡一班人在一起而且又嘈杂不休,突然间的静下来之时,肯定会有人想起这件事,会学着当时班主任点名时的语气读出“陈广临”这三个字,而肯定会有另一个甚至好几个人接上口“别——”的一声,这时候,知道这个典故的人自然忍不住轰然大笑。想不到竟然在这种场合这个时刻,哪个促侠鬼会想到这一招。虽然事隔多年,我们这一班当时亲临其境的同学仍然笑得满地打滚。

  

   仪式就在如此开心欢快的气氛中进行着。偶尔有一两个站出来刁难一下新娘,惹一阵开心的笑声。就在一个同学要求新郎新娘必须在一张条凳上从两头对着走过而且不摔下来才肯喝茶时,宋云重忽然俯在我耳边对我说,要那位同学不要玩这危险的把戏。因为他看得出新娘已经是玉身有室的人了,一个不小心从条凳上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当时半信半疑,心想你怎么知道新娘已有身孕了呢?听他如此一说,再细细观察了一下,果然有些不同。于是便走过去对那个善意刁难新娘的同学耳语了几句,那同学才又转换了另一种形式。

  

   当一个同学把一支牙签刺着一粒瓜子核放在中间,要新郎新娘二人一人咬一半,而一对新人不得不躬身听命去咬那粒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瓜子核,四片嘴唇碰在一起,照相机的闪光灯“咔嚓”一声,人们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之时,宋云重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我的手。我捏了一下他的手,报以会心的甜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