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医生的嘱咐,自从我怀孕之后,我洗澡都是选择淋浴而非盆浴了。
就在我们擦干身子准备穿上衣服时,我丈夫低声求爱。我想了想,没有拒绝,就选择了站立的体位,我们恣意却又比较小心地进行了欢爱的交合。
四个月的孕期,肚子已经较明显的凸现了,腰围自然粗了不少,而我的那条金腰链纵使有点偏长,如今都开始有点绷绷紧了。
“都这么紧了,摘掉它吧。”我丈夫说,“反正你的肚子一天天的增大,始终要取掉的,等生了孩子后再系上不迟。”
我点点头。他于是帮我搞了下来,顺势放到旁边堆着的换出来的衣服上面。
完事后,我丈夫说要回餐厅,我叫他吃过午饭再走,他却坚持要立即走。我只好与他一同出来送他到门口。在门口见到好姨,我丈夫对她说道:“好姨,呆会你到我冲凉房里,把我们换下的衣服拿来洗干净好吗?”
“好的。”好姨说道。
午饭过后,我看了一会电视,又与家婆拉了一会家常,困意上来了,便说回房睡觉。
“家嫂啊,再不要到四楼了,过些日子粗身大势的爬上爬下的多不方便,反正阿娟的房也够大,找个时间叫哥哥搬下来算了。”我家婆见我上楼,突然醒起来似的,对我说道。
“没事的,医生都说了要多运动运动筋骨才好呢。这样正好。”我笑着回道。
好姨忙完手里的活计,见我回房,也跟了上来,说是取衣服来洗。
我待好姨抱了衣服出去之后,便关上门躺到床上,尚未睡着,就听到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好姨总是丢三落四的,又忘了拿什么呀?
我嘟囔着慵懒地爬起床,打开门却见是我的家婆站在我的门口,手里拿着一条金灿灿的扁平的金链。
原来好姨抱衣服下去洗时,却发现了刚才我们冲凉时宋云重帮我摘掉的腰链随手放在衣服堆上,她抱时又没留意,直到要洗时才发现,便顺手交给了我的家婆。
我家婆接到手时并没在意,但不经意间一眼看到金链上连着的那粒金耳坠,有点愣住了,不禁仔细的辩别了一下,但见上面刻着的“凤”字虽然很浅很浅,且经过我肌肤的二十多年的摩擦后已经非常的模糊了,但仍然依稀可辩。
她为了证实,便亲自来到我的住处来了。
当下我并没什么在意地说:“哦,放在衣服里忘了拿回来了,唔该你(广东话:谢谢你之意)奶奶。”说着就要从家婆婆手中接过腰链。
可是我家婆却没有递还给我,而是跨进房门来,并问道:“这条链是哥哥送给你的吗?”
“是的,好几年了。”我并没有察觉她神色的异样。
“连同这一粒耳坠?”
“这是耳坠吗?”我问道,它陪随了我二十多年了,我都不知道它竟是一粒耳坠。现在仔细看看,再想一下平时所见过的某些古装影片等太太或丫头所佩戴的耳环,果然有点象。
“是不是他连同这一粒金耳坠一起送给你的?”她又问了一遍。
见她脸上焦急并且郑重的神情,才嗅出事态的有点不寻常。
“不是,是我妈妈给我的。怎么啦?”
“什么时候给你的?”
“从我有记忆之时起,它就一直佩戴在我身上,是前几年也就是我结婚前云重才给我佩了这条金链的。”
“从小?真的是你父母给你的?”
“嗯!而且我妈妈还要我时刻戴在身上不能离身呢?”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怎么一直没见你戴出来过?”她的语气开始变得异常的焦急。
我不禁不点不好意思:“我是围在腰间的。”
她重重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连忙拿起我房间里的电话拨打。
“喂!阿临吗?你快点回来,别问那么多,快点,回来再说吧,快点!”
接着又打给他的儿子我的丈夫,也是要他立即回来,一刻也不能耽搁。
看着她六神无主方寸大乱的样子,我心知不妙,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事,只能不住地问她什么事。
她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不住地在我身上脸上用眼光扫来扫去,又拉过我的手,并在我脸上头上不住地抚摸,爱怜万分的神情。
正在我被她反常的举动吓坏了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我老爷的车声,我家婆连忙从窗口探出头去,叫他到我的房中来。
他一入门口,我家婆连忙关上门,将手中的金链递到他手上,并叫他辩认那粒耳坠刻着的“凤”字。
“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字?”。
一看到这粒耳坠,我的老爷也象他的妻子一样,眼睛立时瞪得大大的。
“这是从哪儿找到的?”
“你先看看这上面的字嘛!”
“是个‘凤’字,不是重儿以前的那颗?”他疑惑地问道。
“不是重儿的,是家嫂……她的。”我家婆指了指我。
“什么?你说是你的?”
我家公的神情好恐怖,仿佛我是个江洋大盗,从他手中劫走了十万珍宝如今找到真凶一样。
“不错,是我父母给我的,从小我就戴在身边,从来未曾离开过我。”我有点战战兢兢。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一向沉稳的他居然也象他妻子最初的反应一般,方寸大乱。
“究竟什么事嘛?”我急得都带点哭腔了。
“不会真有那么巧吧?”他没有理会我,径自自语般对他的妻子说。
我的家婆陈美梅委顿一般瘫坐在沙发上,泪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爬满美丽的脸庞。
“阿娟,叫阿娟回来问清楚。”忽然间她如梦初醒般惊跳起来,要打电话找她已经出嫁了的私生女儿阿娟。
她丈夫按住她的手:“这种事先不要惊动任何人,在事情未搞清楚之前,一个人都不能传出去。况且,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呢?”
“究竟什么事呀?快把我急死了。”听她提到阿娟,我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我的心头。
“等重儿回来再说。”我的家婆仍然六神无主。
而我的家公忽然拉过我的手,又拉起他妻子的手,让我们二人并排站在一起,并在我们二人的脸上来回的端详着。不时摇头地自言自语道:“怎么我一直没察觉你们俩个真的有这么多地方都这么相象,为什么呢?这么粗心。“
就在这时,我丈夫的车声在楼下响起。不用一分钟,他就气喘嘘嘘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见到他父母二人都在我们房中,但见到我安然无恙的,他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究竟什么事?”他拉过我,问道。
我一脸茫然,偎依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我问你,这东西是你送给她的吗?”我家婆拿着那粒耳坠问我的丈夫。
“不错,是我特意为她订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我是问这粒耳坠。”她有点不耐烦地说。
“不是,是她自己的,我只是给它佩了这条金链。”
“你小时候的那粒呢?”她问道。
宋云重一脸茫然。
“不是搞丢了吗?他还那么小,哪里有记忆呢?”我家公宋士临接过口说。
接着他们又问了许多关于我们二人相识的经过以及问我小时候的一些东西。
末了,宋士临郑重而底气不足地对我们二人说:“现在我们初步推断,你就是我们以前送给人家抚养的那个女儿,也就是说,你和云重是一胎所育的两姐弟,你是云重的姐姐。”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可能,你不是早就说过那是娟姐吗?”我不禁搂紧我的丈夫,生怕他们从我手中抢走似的。
“对,这不可能。”宋云重也惊跳了起来,紧紧地搂住我。
“我们只是初步推算,当然这最好不是,最好不是。不知该怎么办呢,不知该怎么办好呢?如果这是真的话。”宋士临语无伦次。
“不!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我妈的女儿,我问问我妈。”我泪流满面,松开我的丈夫,走向电话机。
“对,怎么这么久都想不起问一问亲家呢?”宋士临如梦初醒。
偏偏今天又不是星期天,我爸妈可能正上班不在家,打我父亲的传呼,又等了许久不见复机,我等得心急如焚,只好不停地叫急CALL。
就在我如热窝上的蚂蚁一般时,电话骤然响起,拿起听筒,听到的是母亲的声音,我叫了一声“妈”就早已控制不住饮泣不止。
“阿丫吗?什么事?到底什么事?”
我只有哭泣。
“到底什么事?你别吓我啊!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是胎儿有什么事?你别吓我,你快说话啊!”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焦急万分。
宋士临接过话筒,说道:“喂?亲家母吗?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一下,你们俩个过来好吗?或者我们过去接你。”
一个小时后,我的双亲终于乘着出租“的士”来到我们家。
当得知原委后,我父亲夏本冠与母亲尤翠兰的第一反应就是相互看了一眼,面色立时变了。
“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我的亲妈?”我拉住母亲的手,向她撒娇。同时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嘴唇,我多么希望她口中吐出的字是“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可是,在我母亲口中得到的信息却是使我一切的不祥预感、一切我和宋云重希望所见到的听到的,倾刻间被击得粉碎。
我母亲尤翠兰将我轻轻的揽进怀中,抚摸着我的头说:“阿丫啊!请原谅妈妈一直瞒着你,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而是我们抱回来养的呀!”
“不!!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就是你的女儿,你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妈!你不要女儿了吗?”我挣脱母亲的怀抱,歇斯底里地喊叫。
可是,无论我怎样的不相信,事实上我真的不是杜本冠与尤翠兰的亲生女儿。
在接下来宋士临夫妇与我父亲——我如今都不知该怎么认定这两对夫妇究竟谁是我父亲了——夏本冠夫妇的一些问话与求证之中,我终于明白了我的身世。
原来,尤翠兰是先天性输卵管闭塞患者,注定不能生儿育女(当然这是她婚后多年之后才知道的),于是便想抱一个孩子回来养。当时他们夫妻二人正在德庆一小镇的小学任教,因为同一学校中也有一对民办教师与他们一样也是婚后多年没有孩子。有一天他们突然就抱回了一个女孩子,于是夏本冠夫妇也托他们帮忙留意这方面的消息。那民办教师便又捎话给那个为他们抱来女婴的媒婆,果然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又为夏本冠夫妇抱来一个女婴,与先前那民办教师的那女孩子一样,是个出世一个月左右的女婴。那就是我了。后来不久,杜本冠夫妇被调往别的学校任教,并且几经辗转,在打倒四人帮之后的拨乱反正浪潮中,得以平反,调回到了肇庆市教委,一直到现在。
我听出了疑点,便插口道:“既然当时相隔不几天就在同一个学校里的两个家庭中抱回了同是相差无几年月的女婴,你们怎么知道哪个女婴是你的孩子呢?”
夏本冠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插口,说:“当然有信物证明了。你当时被我们抱回来时手腕上用红头绳系着的就是这一粒金耳坠。”
“对!当时我们怕那媒婆贪心私自收起来,特意的多给了她的钱,并且以我父亲身为大队支书的身份恐吓她,说如果她胆敢贪这粒金子,一定开批斗会批死批臭她。而且当时的人心比较淳朴,我们也没有过多的去想这方面的东西。”陈美梅也接口道。
“所以在前几年我们回去寻找到这一对夫妇时,特意问过他们当时有没有见到这一粒信物时,他们说没有见过,我们只能怀疑那个媒婆真的贪心收起来了。如今想想真是错怪她了。”宋士临说道。
在宋士临与夏本冠他们的对话中证实,与我几乎同时抱回来的那个女婴就是娟姐了。因为宋士临一问起夏本冠他的那个同事的名字时,他与尤翠兰都异口同声的答出了那人的名字。
当时宋士临问道:“你的那个与你一样抱养孩子的同事叫什么名字?”
“杨得胜。”夏本冠夫妇二人同时答道。
娟姐的父亲就叫杨得胜。
“你什么时候找到他们的?”夏本冠问道。
“我们也是在前几年回乡下探亲时,无意中碰见从前抱走我们女儿的那个媒婆,便询问起以前的事,问她把当年的那女婴抱给谁人了。因为当时我们尚未结婚,生下这一对孩子后自然不敢声张,只盼望尽快送人,又不敢找附近村子里的媒婆,怕她走漏风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找了个相隔二三十公里以外的邻镇的一个媒婆,又不知她将要把婴儿抱给谁养。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碰见,我们都不知道她当时竟然将婴儿抱到德庆县那么远。那次见到她之后,我们能认出她,她却认不出我们了,可以说根本不认识我们。因为当时是我的大哥大嫂冒充为婴儿的父母的,当时我们压根就不敢真正的露面,毕意‘做贼心虚’。在我们再三提醒在何年何月何地之后,她才记起曾经有过这么一回事,便告诉我们是将婴儿抱到德庆沙旁的一个学校的一对夫妇。问她那对夫妇叫什么名字,她早已经记不起了,毕竟年长月久,而且当时的她都已经老得有点痴呆了,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呢?后来我们派人去德庆沙旁的这个小学里询问多年前曾抱养过一女婴的教师夫妇,那里的人都不知道。因为当时在那儿任教的教师要么退休要么调到别处去了,我们的人是在该学校隔壁的村子里问人,才知道那一对夫妇。说这一对民办教师夫妇因为后来自己又忽然间能够生育了并且接连生了两三个孩子,被判为超生,开除了教师的资格,回家务农了。我们几经辗转才找到这对夫妇,证实确实是在某年某月抱养过一个女婴。这女婴就是如今的阿娟了。可是,又有谁想得到当时的同一时期,同一学校竟然会有两对夫妇抱着的又同是女婴呢?或者你们在不久之后就调离了该校,人们对你没有什么印象,或者村上人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的事,他们只知道在那儿教了好几年而且是当地人的那对夫妇,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惜的是这一个杨得胜在我们的人去找到他们时,他们也想不起提醒一下当时还有另一对夫妇就是你们也抱了一个女婴……唉!这或者就是天意,这是老天在惩罚我们哪!”
“对!我们在抱回孩子后不到两个月,就在新学期开学之前被调到另一个地方去了。”夏本冠接口道。
我仍然不肯接受现实,提出疑点:“或者当时那媒婆换错信物也说不定呀!”
当然,这论点不要说他们不认同,连我自己都认为站不住脚,只是我一下子无法接受这残酷、荒唐、荒诞无比的现实罢了。我捧住发涨欲裂的脑袋,一任泪水长流。但忽然间,我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疑点。
“你不是说我们出生时一个屋子里有三个婴儿吗?我、云重和表妹,你们在当时那么慌乱的情况下,会不会将两个女婴调换错了?”
此言一出,宋云重以及夏本冠夫妇眼中都不禁一亮,就连宋士临夫妇都不禁有点疑惑起来。这当然是在场的每一个都最希望而且事到如今也最为理想的结果了。如果这样,我和宋云重只不过是表兄表妹的关系而矣。古时候,有多少表哥表妹蒂结连理而且还美其名为亲上加亲什么呢!
但陈美梅接着又摇了摇头说:“这不可能,那时候每天都是我喂的奶,每天都是我给洗的澡……”她忽然起起似地问道,“你的那个地方……就是……你的私处,是不是有一粒大概有拜香头那么大小的黑痣?”
“没有,哪来的黑痣?”我顿觉现出一线生机。我自己的身体难道还不知道吗?长这么大,我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有哪一点没有摸过的没有看过的呢?
“你是说,她的私处?”尤翠兰听她如此一说,也似乎想了起来,“不错,确实有这么一粒黑痣。小时候帮她洗澡时确实见过,你不说我真的想不起呢!”
“你们撒谎,怎么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呢?如果真有的话。”
可是,连云重都说确实有这么一粒痣。
我当下走进浴室,脱下内裤撩起裙摆察看。果然,就在我的私处的正中间,也就是能给我带来无限快感的阴蒂的正中间偏下一点不易察觉的位置,赫然有一粒约有两三毫米大小的暗黑色的肉痣!
我瘫软在浴室的地上。
“反正,我们要做DNA鉴定才能证实,否则,我不接受这说法。”我仍然死不瞑目,并死死地抱住宋云重。
可是,种种迹象表明,我是宋士临陈美梅的亲生女儿,已是不可更改的铁的事实了。说什么DNA亲子鉴定等,不过等同于一个已经切切实实死亡的人所等待的一张死亡证明书而矣!
我们都知道,是宋士临的亲生女儿,这并不是个不可接受的现实。在某种意义上说,这还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结果呢!可是,我现在的合法丈夫宋云重,却是我同父异母、并且一胞所出的亲弟弟啊!
做一家的亲子鉴定我不会死心,分别到几家权威医院所做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我期望的答案、所有人所期望的答案,都没有按我们的意愿出现。一切,都已成了铁的事实,我就是宋士临陈美梅二人的亲生女儿。
天!天哪!!
我的家公我的家婆,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我那相爱并且结婚和自己以夫妻名义以夫妻之实一起恩爱缠绵地生活了几年的丈夫,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我腹中已经生存了四个多月的胎儿、我的骨肉,就如此不可避免地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