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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言情 > 淡墨因缘

   在将吃晚饭的时候,宋云强回来了,我爸爸宋士临不久也回来了,妈妈陈美梅却没回来,只打来了电话说她不回来吃晚饭了,要我们不要等,她不久就会回来。

  

   饭桌上,当我爸爸关切但并不着痕迹地询问着我的近况时,宋云强有点好奇又带着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他的父亲,佣人金姨倒没什么,她并不知道我与这个家的关系,而宋云强就不同了,他知道我与这个家的微秒关系,但却不知道另一层关系。所以他既好奇又疑惑。好奇的是,看他父亲对我如今出现的态度如何;疑惑的是,我作为云重的前妻身份,如今重又出现在这个家的“动机”是什么。

  

   在我与他父亲的对话中找不出答案后,当吃过饭,他瞅个没人的机会,坐到我的身边,悄悄的问我道:“嫂子,你是不是要和我哥复婚了?”

  

   我吓了一跳,忙悄声斥他:“你别瞎说!”

  

   “我怎么看怎么象是这回事,我爸我妈还有我都挺喜欢你,当然我哥更不用说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反对,而且肯定会高兴无比。”

  

   我瞪了他一眼,道:“你乱说什么呀?”

  

   他调皮地诡笑了一下,悄声说:“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看见我哥回来了,你们……”

  

   我惊跳起来,着急地问他:“你看见什么了?”

  

   “我回到村口的时候,看见我哥的车子刚从家里出来的,难道你能说你没有见到他?”他诡秘中又满带笑意。

  

   我心里才松了不少,叮嘱他道:“这事你千万千万不能让你爸你妈知道,明白吗?”

  

   他不解,问道:“为什么?”

  

   “反正千万不能说,知道没有?”我正色道,“要不然我恨死你。”

  

   他有点委屈地看住我。

  

   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心不禁又软了,柔声地对他说:“你别问这么多好不好?反正……我和你哥是再没可能在一起的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分开了。”

  

   “真的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放心,我也不小了,很多东西我都懂了,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我懂得分辩的。”

  

   我叹了一口气,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到了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跟你说,只是如今,你就不要再问了,而且,今天你所看到的、还有我们现在的谈话内容,你对谁都不要说,而且以后,你再不许叫我做嫂嫂了,就叫我姐行了,知道吗?”看他有点迟疑,又补了一句:“姐求你了!“

  

   他有点呆呆的看住我,似有千言万语,但终是没有再问,只是有点无奈,但却又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拉起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

  

   关于先前我妈妈陈美梅跟我说要我搬回住的事,不说其它,不说这一次我与云重意外发生的事(当然这是最主要的因素),单就是因为我的这个可爱得有点傻傻的弟弟宋云强,我就不能再呆在这个家。而且,也不能再如我爸爸妈妈所想的。只要我呆在这里,哪怕是在别处离这儿较近的地方再置一个家,我就会有再次碰见宋云重的可能,而碰见他……不说他那方面,就我自己本身而言,也无法保证能控制得住自己。因为,自从与他分开后的这几年间的每一次见面,甚至每一次通话,只要精神意识稍微有一点松懈,又哪一次不是情不自禁、险象环生呢?这一次就是因各种因素令自己放松了警惕,令自己忘却了不该忘却的东西,结果……

  

   所以,当我爸爸妈妈征询我的意见时,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们的所有提议,并且第二天就收拾了我要收拾的东西,开车逃离了这个充满了我的欢乐、充满了我的忧伤、甚至充满了我的罪恶的地方,回到了我处在肇庆的家。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机械地过了几天,每天都没日没夜地追我以前并不喜欢看的连续剧,看到肚子饿了,随便泡个方便面或啃几块饼干应付,倦了,就步进房中睡觉,甚至倒头就睡。

  

   那天我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因倦透了而睡了过去。睡梦中,被持久的电话声扰醒,最初还以为是电视中的声音,因为我并没关电视,所以并没理会。但铃声却执拗地持续着,我爬起身,看到放在电视机旁边的手机的灯在闪,拿过来一看,是云重。

  

   我犹豫了一下,掐断了。但随即又响起,掐断,又响起。反复几次,他仍执拗地拨打着。我想将机关掉,但又不忍心,终于咬了咬牙,按了接听键。

  

   “干什么嘛?”我语气既无奈又掩饰不住心底的幽怨。

  

   “……干什么也好,你听一下我的电话不行吗?”电话那头的他埋怨道。

  

   “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他沉默了一会,说:“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我有点违心地硬着心肠说:“这样难道就是好吗?”

  

   “……反正,我无法忘记你,无法忘记我们曾经所有的一切,难道你就能吗?”

  

   我怕再说下去会暴露自己心底的行藏,忙掐断了电话,并立即关了机。

  

   因了他的电话,令得我心乱如麻,特别是再没其他外因烦扰的情况下,更不能思绪万千。我怎么……竟然会与他再发生这样的事呢?无论之前多么美好,多么令人难以忘怀,但,明知这种事不能再发生的,却为何会情不自禁的控制不了自己呢?好歹我们双方都是知书识礼的人,却仍然象那些愚昧无知的、只有纯粹兽欲的人那样控制不了自己,没有羞丑廉耻,没有人性道德,没有伦理纲常……这与畜牲何异?

  

   我羞愧地捂住脸,同时拼命地摇着自己胀痛的头。天啊!我该怎么办?

  

   看着父母的遗照,我泪流满面。爸爸、妈妈啊!如果你们还在女儿身边,你就会教女儿该怎么做,如果你还在女儿身边,女儿就应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了呀!如果你泉下有知,你就告诉女儿现在该怎么去做好吗?如果你泉下有知……

  

   泉下有知?一想到此,我不禁愣住了。如果他们泉下有知,他们会原谅我吗?会原谅女儿如此愚昧无知、如此大逆不道吗?

  

   看着镜框中父母亲慈祥平和的笑容,我羞愧难当,仿佛他们自我从小到大都没大声骂过我的肮脏、恶毒的言语,从相片中铺天盖地地砸向我,瞬间就将我纤弱且充满罪恶的肮脏的身体、龌龊的灵魂淹没,埋到不见天日的十八层地狱中去……

  

   我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甚至一刻也不想再停留。

  

   我匆匆的收拾衣物,但举步出门,听到大门那声沉重的碰响时,脑子里却又一片空白。我该向何方?

  

   茫然无助之际,我再一次想到了死。此时此刻,我深深的理解了几年前三毛选择结束自己生命那一刹那间的决绝心情。万水千山都走遍了,世间最真挚的爱情也都远去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只是,我的爱,果真失去了吗?没有!但是我情愿它没有拥有过,或者真正的失去了,那样纵使伤心,但心里就会去恨,然后咬牙切齿的忘却,再不会念念不忘,那样心里可能反而舒服一点。可如今,它纵然仍然存在,但却是不得不强迫自己千万千万不可去触碰,甚至连想都不可以想起!

  

   人世间的煎熬莫过于此。

  

   死并不可怕,而且我曾经死过两次,加上上次的车祸,可说是死过三次了。死并不能解脱一切,对于自己,当然能一了百了,但留在世上的爱着自己的人呢?会是怎样的景况?我想起前两次寻死时我父母所受到的惊吓,所受到的那种痛不欲生、那种撕心裂肺的衰伤;还有我车祸后沉睡的那段日子,以及醒来后所看到我父母亲、我爸爸妈妈、云重甚至王婕等人因担忧、悲痛而流泪的情形,又不能不动容,不能不有所顾忌。自己解脱了,但丢给爱着自己的所有亲友的,会是什么呢?自杀,从某种意义上说是逃避,难道这就是孝道,这就是自已一贯以来的做人及处事方式吗?如今,虽然我父母亲都到了极乐天国,但我仍然有自己的至亲至爱的亲人——我爸爸妈妈、云强,还有……我的云重,我那无论是血缘、还是曾经的肌肤以及心与心的距离,都是至亲至近至爱的亲人!我死了,他们会怎样?

  

   我无法想象。

  

   但我又该去向何方?我漫无边际地握着方向盘,任由车子缓慢地游驰于如流的车河之中,心感世界之大,竟然没有我一寸的立足之地!

  

   突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及喇叭声在我耳际响起,我吓了一跳,忙刹停车子。原来我竟然处在一个十字路口,我冲红灯了,一辆车头的玻璃上贴着“封开——广州”的大客车的车头距我的车身不到半米的距离。

  

   那司机伸出头,并没有我预想中的破口大骂,而是生气中又带着温和地对我说:“小姐,小心开车啊!生命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你不珍惜自己可要顾及别人嘛!”

  

   我忙连声地向他说对不起,并将车子倒了回去。看着那大巴缓缓驰过,那上面的“封开”两字一下刺醒了我。封开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实际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个封开人。三毛是万水千山走遍、再无遗憾地去寻找她的爱人,而我,连自己出生的地方,还都是有限的三两次涉足,而且还是在我完全不知道是自己出生于此之时,还没完全以游子的身份回去看过呢?就算死,也得死在故乡的土地上,最起码,也得死在真正以游子身份投入过故乡的怀抱之后。

  

   我踩下油门,朝故乡的方向飞驰。

  

   到了号称广东小桂林的旅游胜地后,我先找了个旅馆住下,然后每天都开着车到处的游荡。以前和云重一起来时,毕竟是有限的几次,而且每次逗留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三两天,而在他眼中,这儿能可以一游的地方也都只有那么几处。虽然他的童年是在这里度过,但自从开始读书的年龄,他就离开这里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对于这里的整个大环境还算不上了解得透彻。所以曾带我去游玩过的地方也有限。如今的我是抱着献身于此的心态而来,自然得充分的去领略个透彻。特别是我真正出生的那间小屋,那地方,我是必须去看一看才心甘的。

  

   在我游遍了只要是称得上景点的地方,对这儿的地理位置分得清东南西北之后,便决定到我出生的地方去看一看。在我的身世真相大白之时,听我妈妈说起过,我是在一个叫做知青场后面的山坳里的一个蘑菇场中出世的。知青场我知道,那是在我妈妈娘家村后的一个小山包上,几年前我未与云重分开时,因我外公(那时还只算是云重的外公)离世,我与家人来奔丧,还到过这知青场。因我外公就是葬在知青场后边的坡上,出殡时我们都随着送葬的队伍送他入土。但是那蘑菇场在什么方位就不得而知了。毕竟,知青场后面山峦重重,哪一个山冲才是菇场的所在地呢?而且,时间已过去了整整三十年,当时的一切如今或许早已荡然无存了。

  

   因为是进村里,而且又不是什么景点,最主要的是,我怕太惹眼,容易引起村里人的过分注意,被他们认出我来。毕竟我的舅舅舅母是认得我的,纵使我与云重分开已有三年多了,但四年多的亲戚关系,他们对我的印象当然深刻了。所以我不打算开车去,而是悄悄地一个人偷偷的去看。真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啊!

  

   我戴上宽边墨镜,戴上太阳帽,将尚未齐肩的短发扎起,象一个校园里小女孩踢的毡球的形状,从太阳帽后面的窟窿眼里穿出去;穿一条黑色弹力牛仔裤,因怕晒,便穿一件宽长袖的米黄色衬衫,将衣摆束在裤腰里,脚蹬一双登山运动鞋,背上绅包、相机便出了旅馆。

  

   来到路口,我招了一辆在旁边等客的“摩的”过来。

  

   “靓女,去边度(去哪里)?”摩的佬问道。

  

   “大哥,你知道知青场在哪吗?”我记不起妈妈娘家村子的村名,只记得知青场。

  

   “知道,在山边村后面的山上,”摩的佬答道,“五文鸡(五块钱),那儿的路不好走。”

  

   我笑道:“我又没跟你讲价钱,走吧!”

  

   坐上了他的后座,我和他搭讪道:“大哥你是那儿的人吗?”

  

   “不是,我是这儿附近的村的。”

  

   “你熟悉那儿的地方吗?”

  

   “不怎么熟悉,只是知道路怎么走,”他答道,“小姐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有点失望,说道:“没什么,我只想找个人而矣!”

  

   约十分钟光景,便到了我也算得熟悉的我舅舅村的村口,他停下了车。

  

   我掏出十块钱递给他说:“谢谢你,不用找了。”

  

   他有点惊喜,但随即说:“那不行,该多少就多少,我不能多拿你的钱。”

  

   说完翻出口袋里的钱找零。但翻遍都没有找到一张五元的,一元的也只有两张。

  

   “都说不用找了,这么大的太阳,你们也够辛苦的。”我笑着说。

  

   “你是到知青场的吧?这里到知青场还有两三百米的上坡路,车子还能爬上去,不如我车你上去好吗?”

  

   我本不忍心却他的情,但想到如直接到知青场上边去,可能找不到人打听我所要知道的东西,便撒谎道:“不是,我就到这个村。”

  

   “要不这样吧小姐,你回去的时候,我来接你,这里没有搭客仔的,你几时回去呢?”

  

   “好吧,到时我给你电话,你有电话吗?”

  

   他有点窘迫地笑了笑说:“没有。”

  

   “CALL机呢?”

  

   “也没有。”他仍然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想起地说:“你打这个电话吧,那是小店的电话,一般情况下我都在那儿等客的,你有笔吗?”

  

   他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和名字递给我,朝我挥挥手便走了。

  

   我有点感动。这就是故乡人!热情,淳朴,而且诚实。

  

   我沿着大路穿过村,都没有见到有人,如今正值农忙,又是这么热的天,就算不出工,也都会呆在家里凉快了。我有点失望,只得仍沿着大路一直向山坡上的知青场走去。

  

   在经过山坡上的果园时,看到有人正在里面喷农药,便跟他们打招呼。

  

   “小姐,你要干什么?”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停下手中的活,问我道。

  

   “我想打听一下,这附近是不是有一个蘑菇场呀?”

  

   “蘑菇场?没有啊!不过,叫做蘑菇场的地方倒有,但早就没有种蘑菇了,你是不是指这个?”

  

   “对对对,我不知道现在没人种蘑菇了。在哪里呀?”我高兴得忙不迭的说。

  

   那汉子打量了我一下,说:“还有比较远的一段路呢!小姐你到哪里干什么呀?山冲旮旯的。”

  

   我正不知该作何回答,那汉子身边的那个小伙子搭茬问:“小姐你是找人的吧?你是广西的吗?”

  

   “对对,我是来找人的,他们在哪里吗?”我忙接口道。

  

   “你找采松脂的广西佬呀?你沿着这路一直往上走,到岔路口沿左边那条机耕路一直走,大概一公里左右,看到有一间泥砖屋就是了,那些采松脂的广西佬都住在那里。”

  

   “吾该你了(谢谢你了)!”

  

   “吾使(别客气)!”

  

   我沿着那老乡指点的路线往前走,过了知青场再走几百米路,进入那岔路后,顿觉一阵清凉,而且空气特别清新。

  

   小路沿着一条溪边往山里延伸,两旁的松木参天,脚下流水淙淙,头上鸟声啾啾,真正的心旷神怡之感。满身的汗渐渐的不见了踪影。

  

   正左顾右盼间,突然眼前就出现了一间泥砖瓦结构的约三四十平方的小屋。我心不禁一阵激动,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吗?

  

   我走近去,只见门开着,却空无一人。我叫了几声都没人应,便虔诚地将鞋袜脱了下来,赤着脚轻轻的走了进去。只见屋内分为三间房,进门的那间似是厅,摆有桌椅,厅角还铺有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床上衣服被褥凌乱的堆在一起,厅左右各有一间房,里面也各有两三张床,同样也是凌乱不堪。

  

   我和云重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出世的吗?

  

   我呆了一会,走到屋外面的空地上,屋周围树木参天,明艳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射落地面,斑斑点点的。

  

   这真是个好地方啊!我和云重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灵气的地方出生的。如今,我真真正正的踏足这片我的处女地了。地上有点湿软,赤着的脚板心好舒服好舒服!我走到溪边,将脚伸进那凉沁沁的溪水中去。

  

   不大一会,我听到脚步声,有人回来了。原来那些采脂人回来了。已是晌午时分,应该是回来做饭了吧!

  

   那人见到我,热情地与我打招呼,并与我攀谈起来,但没有问我来这里干什么。

  

   闲谈间,又陆陆续续的有几个手拿伞把状的金属钩子的汉子回来了,钩子的末端成V形刃口,看上去该是异常锋利的,闪闪发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眩目的光芒。

  

   闲聊中,我确认这里真的就是以前种蘑菇的场所,他们才问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先前他们以为我是村子里的人呢!他们都是从广西来这里打山工的,跟村里的人并不太熟,只是租这屋子作为栖身的地方。当得知我是来这里找人的时候(我撒谎说我找某某地方的某某某,胡乱说个名字),说没有这个人,可能在别的山冲搭棚住的另一班人。

  

   我便顺水推舟的说可能走错了,他们热情挽留要我吃过午饭再走,我推却说急着找到那人再说。便离开了这山冲,这个我出生的地方。

  

   在走回来的路上,我心一阵轻松。

  

   故乡,我终于真正地回到你的怀抱了。

  

   人的情感有时候就是这样怪,在我刚从家里出来时,心情真是复杂到极点,那时真的是连想死的心都有,及至来到这里,并游玩了这么些天,特别是回到了这个我出生的地方之后,先前那复杂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而是极其轻松、愉快了。当然,之前想死的心如今连想都没有再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