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就是因为这种复杂的故乡情结,我决定在这里住下来。
因为这段时间里,云重又先后几次打电话来,但我一看到是他的电话便掐断了,并随即关了机。之后他又发过几条信息来,都是问我在哪儿,问我为什么不听他电话之类。虽然我经过这段时间的散心,已不再有最初的那种寻死的心了,但仍然深深的埋在懊悔、羞愧的烦恼、挣扎中,事情发生的当时没有醒觉,但只要他不在身边,只要自己一回想起与他的真正关系,心里还是觉得尴尬、别扭,甚至羞愧万分。毕竟,我不是那种愚昧无知的人,知道这种爱是真的不能继续,纵使这种强迫自己去忘却的心理,令到自己很辛苦很辛苦,也不得不强自抑制。我怕自己如继续与他保持着联络的话,终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再发生象上次那样大逆不道的事。于是狠了狠心,将自己原来的号码停了。换上了当时刚流行起来并颇受欢迎的“校园卡”,后来统称“神州行”的可随时充值的号码。并在这里安定下来后不久,回了一次我先父夏本冠的老家,将我所在肇庆的房子给了我的叔叔,让他在肇庆工作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弟住进去,骗他们说我到了很远的某某地方做生意,一年之中也不会回来一次等。然后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肇庆,回到了我出生的地方。
为了避免自己常胡思乱想,我决定找点事干。但这里的环境,要找一份称心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象样的工厂,有的大都是本地人做的以山区资源为主的小作坊小工场,再不就是国有企业诸如水泥厂、水力发电站等等。大部份的年青人都是选择到珠三角等经济发达地区打工去了,留在当地的要么务农,要么做点小生意。我略略算了一下自己的银包,除了我爸爸宋士临给我的两千万,还有因我父母的事故赔偿与一生的积蓄,再加上之前与云重联名户口里的存款,单算我自己的那份(虽然我并没打算去动用它),加起来已达三千多万之巨。在这里的地方,要做什么生意甚至办一个相比于当地企业来说的大企业,都绰绰有余了。于是便决定自己做生意。
我首先在镇上租了一层民房。那是一个离异的与我年纪相若的女子因丈夫无情离去而留给她的三层小洋楼,带着一个小女孩,在旅游区的旅馆里做个浆浆洗洗的杂工(我就是住在旅馆时与她认识的),因没什么经济来源,而空置着偌大一所屋子没甚用处,一楼已租给人做商店,自己住二楼,三楼空置着,便想将其出租。我与她就如此一拍即合。
我添置了家具,并在装空调时顺便为她母女俩也装了一台。因此她很是感激,见我单身一人,主动提出承包我的清洁卫生,并愿意我在她处搭食。我从小就没怎么做过饭,虽学得一点厨艺皮毛,但那也是兴之所至偶尔为之的,婚后也有佣人包揽了所有的家头细务,要我每天每顿都自己动手,确实是一件烦恼的事。最长时间的入厨经历,也只有在我与云重离婚后闲处在家的那一段日子,那也只是因闲得慌,而且父母亲那时都上班,自己尽做女儿的一点孝道而矣!人毕竟是天生有惰性的,更何况自己正准备要做些什么呢?既然她愿意让我搭食,那是正中我下怀的事。
我留意了一段时间,发觉并不是没有商机,而是许多人都想得到,却苦于没有资金开发。例如当下那些发达地区早已蓬勃兴起的超市形式的零售业,这附近的镇上还没有一间,大都只是以批发部的形式,在当街的住宅楼下开设。且档口面积不大,顶多也只有六七十或一百平方左右。还有网吧,附近的几个镇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网吧,有的只是几台机的家庭作坊式的黑网吧。于是决定从这两方面着手。
恰好我所住的镇上,一私人家具厂承包用来做仓库的供销社百货大楼的租期已到,不知何种原因该家具厂不再租用,正在招租。该大楼每层建筑面积达四百平方左右,共五层,一楼二楼出租,三楼以上乃原供销社原有职工的住所,现供销社虽解散,仍属他们拥有。
我立即找负责人接洽,签下了这两层楼的租用合同,租期为五年。一楼经营超市,二楼做网吧。虽然面积不算太大,但考虑此地方的消费能力,有这个规模都算较为理想的了。
但是这两样我都没经验,网吧的经营尚且容易摸索着慢慢熟悉,毕竟相对于超市,它的程序及细节要简单许多,而超市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太繁碎了,凭我一人之力,纵使有经验也兼顾不了,于是便征招合伙人。在我的的房东高小红的帮助介绍下,与另两个当地附近的汉子合伙,共投资两百万经营超市。我占70﹪股份,四十来岁的孔繁荣占20﹪股份,三十来岁的李诚中占10﹪。网吧则我自己独资经营。在拆建重新布局装修期间,我的两个合伙人便开始着手联系供应商、采购等,我则负责招工、培训工人等行政方面的工作,同时为自己的网吧开业忙碌。招人时是两者兼顾,既为超市招人,也为自己网罗电脑及网络方面的人才。
幸好之前与云重及陈创开过餐厅,虽然对外的业务方面不懂,起码对内部的运作管理方面有一点感性的认识,不会一无所知。因为是与人合伙的,且自己是大股东,对于财务收支、账目的管理等最起码尚懂得监督,不致于被人当作“水鱼”(冤大头)来宰。行政人事方面相对就简单得多了,不外乎给员工多点灌“迷魂汤”,让他们为自己“卖命”而矣!
因为超市需要兼容的货物品种太多的缘故,虽然有三个人一起干,但我自己兼管着的网吧的开张反而走在超市的前头。等到超市正式开张之时,我的网吧在小张师傅(我从广州某网吧挖过来的)的策划及管理下,已经是开张一月有余,顾客盈门了。
这时已是2000年的年底了。
因年关将近,因为是附近镇上的第一个以超市形式经营的百货零售商场,任挑任拣的开放方式,村民们大都抱着好奇心而来,看到品种齐全,包罗万有,且价格比那些所谓的批发形式的小商店还要便宜,哪怕就这么一两毛钱,但小农意识的作祟,他们大都选择在我们的这个商场购物置办年货,连附近墟镇的人也都闻讯而来,以及下海打工的年青人回来,他们也早已习惯到超市消费了,因此超市的生意异常红火。我的那两个合伙人先前的担心也都烟消云散,笑逐颜开。而寒假的到来,及随着打工者返乡潮的来临,网吧原先就不错的客源更是骤然猛增,在黄金时间段甚至爆棚,常为争位的事而打架的都有。在小张师傅的建议下,零时起至早上七点开设的通宵优惠服务,连凌晨两点到七点这平时客源最少的时间段里,也增加了不少的顾客。
近半年来的忙碌,虽然辛苦,但感觉特别充实,所以这段时间里因全身心的投入工作,根本没闲瑕去想其他的东西,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到真正万赖俱寂的时候,回到家中冲洗完毕,累得倒头就睡过去了。
随着春节过去,超市的生意额逐渐回落。而网吧的生意虽然仍然红火,但新学期也随即开始,那些学生开始返校,而且口袋里过年时的红包也都花销得差不多了,营业额也相对下降了些。退一步来说,纵使生意仍然好,毕竟都运行了这么一段时间,一切都自然按既行轨道运行着,也不用太过费心了,只需每天徇例的回去照个面,查一查营业的账目情况也就可以了。所以,我又开始慢慢的清闲起来了。
虽然自己开网吧,但我对电脑以及网络方面,可说是个门外汉(网吧能够开张,并且如现在这般运转赚钱,完全是小张师傅的功劳,我只是负责掏钱,搞好营业执照后就完全扔给他去鼓捣了)。以前上网只是浏览一下新闻,发一下邮件,大多时间都是玩那种单机游戏空当接龙,要不就打一下扑克,不过我的牌技特差,老是升不了级,所以没玩多久也意兴索然了。看着那些整天泡在电脑前玩那些令人眼花潦乱的电子网络游戏及QQ迷,感觉真是不可思议。但没料到,自己偶尔的Q了一回,竟然深深的陷了进去,并因此发生了一段畸型的情感。
那天晚上,因夜班的收银员小莲临时有事向我请假,一时找不到替代她的人,反正自己正闲得无聊,便坐进柜台内顶她的班。
玩了一会空当接龙后,又觉无聊了。心想很长时间都没上过QQ了,便打开QQ。发觉里面有好几个留言,都是云重发过来的,想来他因为我换了手机号码后找不到我(我的新号码但凡认识云重又认识我的人,我一个都没有告诉,怕他会从他们之中知道。心想自己从此要过一种新的生活了,从前圈子里的朋友就当做一种美好的回忆吧!连我最要好的朋友王婕及陈创都没告诉,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必须得联系,就让他们认为我从此人间蒸发算了),便想起从QQ中给我留言了。他问我为什么将肇庆的家让给人了,问我如今在哪里,在做什么等等,不外乎都是这些。想来他肯定打过我家中的电话,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当然会问,甚至会到过肇庆也说不定。
免得他在我上Q时撞上,我重新登记了一个账号,起了个“山空湖静”的网名,重新上线。因未添加好友,我于是进了聊天室闲逛。
聊天室里热闹非凡,各路人马正为一些鸡零狗碎的时事新闻或娱乐八卦新闻争得不可开交,我没有发言,只静静地在那儿看热闹。
没多久,便有人撩我说话,但我看那些网名都古灵精怪的,给不了我的好感,都一概不理。不久一个叫做“蜡炬成灰”的人与我搭讪,他敲过来一句话“为什么不发言啊?”
我没理睬他(她),仍只顾看热闹。不过他(她)的网名却给了我一个好感。“蜡炬成灰泪始干!”经典的名句。
他(她)又敲过来一句:“你是席梦思吗?”
我不解,回了句:“何解?”
他(她)很快的回了句:“席梦思都不知道?席慕蓉的粉丝嘛!”
我心一跳,同时笑了,回道:“你也知道我喜欢席慕蓉?”
他(她)贴了个笑脸给我:“看你的网名就知道啦?雾起时嘛!这下应该叫做‘雾起名’才对。”
我不禁哈哈的自顾自笑了起来,忙敲过去:“这么说,你就是李子(李商隐)了?是米李还是南华李(李子里的品种名称)呀?”
这回轮到他(她)不解了,问道:“米李与南华李何解?”
我调皮地回道:“公和母之别嘛!蠢蛋。”
他(她)回了个“哈哈哈”道:“我是南(男)华李。你呢?是竹席还是草席?”
我回道:“去你的!我不是竹席也不是草席,我是暖席。”
“这么说你是女的?”
“凭什么?”我知道他乱猜,而且希望我是个女的,上网的人只要不是互相早就认识的话,大都喜欢找异性胡吹海侃。便故意不暴露,让他猜不到。
“暖字的拼音头一个字母是‘N’,不是女的是什么?”
“男字拼音的头一个字母也是‘N’呀?”我驳了过去。
他这下停了有一会,想来还没想好反驳我的字句。
我敲了一句过去:“哑弹了?”
他这下很快的回了过来:“男的字母应该是‘G’才对,公的,又是‘鸡鸡’的缩写。”
我忍俊不禁,却回了句:“你才‘GG’呢!下流贱格粗俗不堪卑鄙无耻!呸呸呸!”但这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