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与“蜡炬成灰”,因为双方的心中都有自己不能忘却的爱,假若真的要想灵欲结合,能吗?或者真有从网络中找到自己真爱的例子,他们能,但我不能。如果这些从网络中找到自己真爱的人,之前也如我这般经历过灵欲交织、恩爱缠绵、刻骨铭心的爱的话,我想他们也不能。与“蜡炬成灰”之间,我只能获得“灵”的满足,至于欲嘛——“灵”完之后,再“卡拉OK”啰!真要灵欲俱获,只怕到头来适得其反。“要面面俱圆者,面面不圆”,记不起谁说过的。他青面獠牙惨不忍睹也好,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也罢,都取代不了我的爱,我心中的宋云重!
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所以,当我与“蜡炬成灰”以语音的形式“做”了几次“爱”后,因感觉反而没有用键盘敲击文字那种效果,便对这种方式意兴索然了。他也说有同感,听着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声音,总感觉自己所爱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心反而空荡荡的有一种慌慌的、没个靠岸的支点般的难受与惶恐。因此我们又恢复了之前的聊天方式,最多有时候他说隔久了想听听我的声音,我们才又打开音频。说实话,我对他的声音并没好感,他出不出声我都无所谓,他要求到了,与他语音一回,当然也并不抵触。但只要“做爱”,我们都会用手指去抒发自己的情感,用臆想去阅读对方的身体,用文字去作灵魂的交合……
这段畸形的爱恋,一直这样持续着,快有两年的时间了。
因为“非典”的肆虐,人们除非真正的需要,否则不会在超市内流连,一买了在家里早就想好了的东西就离开,象以往那种相对随意的、本无目标但看到什么觉得心动就会掏钱买的顾客就少得多了;而网吧,一来当时政府关于网吧禁止对中小学生开放的禁令措施已出台,二来因非典的来势汹汹,所有家长老师都三令五申不让自己的孩子学生到网吧这种人流密集、空气相对来说又不怎么通畅的场所去,甚至严密监控着,令超市以及网吧这类人群普遍密集、客流相对频繁的经营行业的生意一落千丈。本来就比较空闲的我更是轻松,看着每天的营业额不及从前的三分之一,三五天都不回看一下也是常有的事。
这天,我记得有好几天都没有回去看过了,便拿起坤包出门,想回去看一下情况。刚出门口还未走到车前,就听到我房东高小红的另一个租户——也就是一楼租来开药店的老板娘梁姨的声音说道:“哎,韩国妹来了,叫她。喂——杜小姐,大明星大富婆,过来过来。”
我转头一看,只见她与另外一男一女三人正坐在麻将台前,朝我招手。这个梁姨,老是叫我韩国妹,说我长得极象韩国的当红女星张娜拉,只是笑起来时多了两个酒窝,搞到这附近的人都跟着她叫。
“干什么嘛?”我停下脚步,但没向她们那儿移动。
“三缺一,快过来。”
“我要回铺头,没空呀!”我虽不是非得回去不可,但也不想打麻将。
“切——现在非典呀,到处乱跑小心中招。在这里通风透气,又正是药店,最起码也有个药味防护着,百毒不侵的多安全。”她说着竟自笑了起来。
“你一个大老板,莫说拍档,最不济也有伙计帮你看住,那么辛劳干什么?来嘛!别那么吊瘾好不好?”另外那个女人张姨也叫道。
“老板娘,你不会是怕了我这个‘麻甩佬’了吧?放心,我很斯文的。”那男的也道。
“什么娘呀?人家韩国妹可是个单身贵族呢!叫杜小姐。”梁姨打了他一下。
我被他们三个一吹一捧的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得过去坐了下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回去也是照个面而矣。我虽不象他们这些人一样似乎每天都没日没夜的坐在牌桌前,但偶尔也会与他们打上这么三几回的,特别是三缺一时,如太逆人家的意也不好。如今的风气,似乎是无处不赌无人不赌,如果完全不沾,似乎会与邻里街坊有点格格不入,只要是以消磨时间的心态去小小玩一下,也并不伤大雅,因此与她们都较为相熟。我只是不喜欢她们在打牌时什么话题都不避忌,连那些男女之事也都不分场合的当做家常细务般轻描淡写的谈论。全都是女的倒罢了,有时与男人在一起打牌时,也都如平常事一般言说,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而这一次也是,因为两条狗的事所引发的话题而令得我这两年多来平静的心境再起波澜。
怨天尤人,轮到他摸牌时,我下家的梁姨打了个牌出去,我上家的张姨叫了一声碰,他气得将牌“啪”的一声摔在桌上:“有没搞错呀?卡张牌都叫人碰走了,弱家真是弱家。”
轮到我摸那张牌,一摸起来便欢叫了一声:“哎哟我暗杠,杠爆,糊了,还五个牌头呢!四、八、北,中三个码,哈哈!”
那汉子瞪大眼睛:“本来是我卡张自摸的,被人碰走了不算,还暗杠,还杠上开花,仇都没得报,天,这是什么世道?”
他朝我身后看去,突然蹲下身来脱下鞋子:“难怪我这么臭,都输了四百多块了还没开糊,原来这两个畜牲在做这好事,还正对着我呢!去死吧?”说完将鞋子朝我身后扔去。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两只狗在那天儿荀合,屁股连着屁股,一只狗正看着那男的吭哧吭哧地吐着长长的舌头。见鞋子飞到,“汪汪”地叫着,就这么相连着想夹着尾巴逃都没地方夹的跌跌撞撞跑了开去。我上下家两人哈哈大笑,我也忍俊不禁。
因为此,我的这些牌友们便开始了那些风流韵事的笑谈。
那男的对梁姨说:“畜牲就是畜牲,这两只狗不都是你的那只母狗生的吗?”
梁姨笑道:“你都说是畜牲啦,它们懂得什么羞耻呀?只要是发情期一到,哪管是谁,有个洞就得了。”
“可是它们生下的狗仔又不会痴呆畸形,跟人不同的,人就不行了,听说只要是近亲,生下来的孩子就肯定不是畸形就痴呆的,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我说道:“哎呀拜托你们不要说这些行不行?”
“夏小姐,你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害臊什么呀!”我下家的梁姨笑我道。
“这些算什么呀!我们村里还有人都是这样呢!”那男的说道。
“不是吧?”
“有个寡母婆(这地方对寡妇的称谓),因为她的儿子三四十岁了还讨不到老婆,怨他母亲没能帮他讨上老婆,经常将他母亲来‘丢’(广东脏话)呢!”
“真的呀?没搞错啊?这样也行?不会去找个‘鸡’吗?”
“可他又穷呀!有上顿没下顿的,买生活用品的钱也还不够,何来叫鸡的钱呀?发起姣来时就将他老母来搞了。”
“那他老母又肯的?”
“几十岁了,哪够儿子力大呀?又不敢声张,怕儿子从此更没人跟了。”
“那你怎么又知道的?”张姨问道。
“对呀!”梁姨说道。
“他的儿子有点傻傻的,自己对人说的。有一次村上的人见他杀了头猪卖,笑他说要他拿这钱去叫鸡,他说这么辛苦养大个猪为什么拿这钱去叫鸡啊。人们笑他你长这么大都没搞过女人,你不想搞吗?他说谁说我没搞过女人呀,还经常搞呢。人们就问他搞谁,他瓮声瓮气地说我妈啰。”
张姨与梁姨哈哈大笑,那男的也自笑了,可是我却笑不出来,只是很尴尬地咧了咧嘴角。正好有人走过来坐在旁边看,我便推说没空不打了,也不管旁边那人打还是不打他们够不够人,起身便走了。
我并不是听不得他们的下流言语,也不是怪他们低俗,而是他们的这个话题恰好是我最忌讳的,因为触动了我心底的某根弦。本来这两年多来,因为生意上以及“感情”上都有了寄托,已极少的会想起这个令我别扭尴尬的话题,极少被这个问题所困扰了。纵使仍会时时想起宋云重,但因有了“蜡炬成灰”,大都将那些对云重的思念粘贴到了“蜡炬成灰”的身上,基本上不会再弹出那种令自己心里不舒服的、强迫自己不去想宋云重的念头了。就算想到从前跟云重的那些欢乐,另一种意念又将“蜡炬成灰”拉出来,复制到宋云重身上,想象着自己以前的所有性事,都是与这个“蜡炬成灰”所发生的。这两种错综复杂的情感早就交织在一起,早就将自己以前那种不敢肆意去想宋云重的心态驱走了,如今偏偏有这些无意却又无情的“棍子”搅动,令到沉淀于我心底的渣滓泛起,令到我再一次心乱如麻。
晚上,我早早坐在电脑前,等着“蜡炬成灰”的上线。但不知怎的,偏偏今晚他迟迟没有露面,往常最多九点来钟就会上线的,一般过了九点半,他不来就不来了。可今天是相隔了三天我们都没有在一起聊了。我看看表,都快十点了,他仍没有露面。千万不要因为忙而为来呀!我心里默默祈祷。因为今天晚上,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需要向他倾诉的冲动。
我呆呆的看着那灰色的头像,忍不住敲了几个字过去:你很忙吗?我很想你。
约过了十来分钟,那一直灰色的头像忽然转成了彩色,他上来了。
我敲了几个字过去:你怎么不来呀?我想哭了。
他很快的回道:宝贝,怎么了?
“等你几个小时了。”
“对不起,今晚公司有些事需要我出去,才回来,本来都没打算上来了,但想到有几个晚上没见你了,怕你等,上来看看你在不在的。对不起了,你不开心了吗?”
“我感到有些困惑,想听听你的意见而矣!谁知你……55555。”
“别哭了宝贝,我不是来了吗?”他哄我,“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你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咬牙,敲过去一行字:你对那些不合伦理的性事怎么看?
“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你指的伦理具体是哪一方面?关于伦理也有好多种的呀!”
我想起以前自己劝人时或者别人劝人时的话,说如果有什么事不开心时,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找一个人说出来,心里会好受得多。以前不知该找谁倾诉,因为这一种事,对于自己认识的人是绝对不能说的,如今与蜡炬成灰,既然交心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但实际来说又是素不相识的,向他诉说绝对是最理想的对象。我于是将今天打麻将时的事跟他说了,并将困扰于我心中长达六七年的话题,将我与云重的事说了出来。从与他相识相爱相守,到身世大白的经过,以及离婚之后自己的心态也一一和盘托出,但省略了我与云重那次意外的缠绵。
在我不停地敲击键盘不住地向他发送信息的时候,他并没有插问题,只是偶尔的贴个微笑的或惊愕的表情过来。当我将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全部发过去之后,他才回道:“你之前所说的不该爱的人就是指你的这一个亲弟弟吗?”
我回了一个“是”。
他回问我:你是说,你们结婚前是从来不知道他是你的亲弟弟吗?
我回道:非但不知道,而且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不是我养父母亲生的,以为我就是他们的独生女,脑子里从来都没有过自己有兄弟姐妹的这个概念。
他问道:你们很恩爱吗?
我回道:我们从相识相爱到婚姻,整整七年多的时间了,可以说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一直都那么痴缠,你说我们恩爱不恩爱?不爱的话就不会象如今这般困惑了。
他又问道:知道你们的身世之后呢?
我回道:我一直都强迫自己必须得忘记他,但是一直以来都不能将心里的座标扭正过来,不见他时倒还好一点,一见到他就会全部的警惕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才觉得危险,才不敢见他,就算通电话也都不敢太多,怕听到他的声音会控制不住想见他的念头。毕竟这是不能再继续的呀!
他又问道:那他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我回道:他怎样调整心态我不知道,但每次我们见面,只要是单独在一起,他也是往往情不自禁的。
他继续问:你们分开后,见过几次面?
我想了想,回道:连我父母(养父母)去世时办丧事的那几次,总共有七八次左右吧!我们每次见面都很辛苦,有人在身边时,觉得很尴尬,知道我们身世的两对父母在身边时,得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流露对他的那种魂牵梦萦的挂念,不知道内情只知道我们离婚这一层关系的人在身边时,又得表露出对对方的漠不关心甚至冷冷的神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设计自己脸上的表情。在单独相处时,往往又……
我停下敲击,不知该怎样说下去。
他停了有好一会,才敲过来道:我认为这并不是伦理道德的范畴可以约束、可以谴责的,你们这样互相都不能忘记对方的心态,我认为很正常,而且很令我感动。并且认为你们不应该强自压抑自己的情感,因为你们从来都没有过姐弟之情,你们有的只是缠绵难忘的夫妻之爱。硬是强迫自己,试问又有谁能做得到呢?不信你去问一问你身边任何一对恩爱夫妻,说他们俩人原来是血缘至亲,你看他们能不能转得过弯来?就让一切顺心而生,随缘而续吧!
顺心而生,随缘而续!我的心轻轻的一跳。反复地咀嚼着他的话语,许久,才回道:你那样只是假设,问他们肯定也得到不同的答案,可我们是真的呀!
他回道:当然,如果你们双方都能将心态扭正过来,不失是一件好的事,但如果做不到的话,何必强求一定要扭正过来呢?虽然你们是真的,但是,如果不能将往事挥去,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也就是说,当做你们本来就不是这种血亲关系好了,这样试想想,心里可能就没有那种强迫自己的尴尬。只要你们不要孩子,你们就会是一对神仙眷侣了。假作真是真亦假嘛!当然,我在这里说的很空洞很抽象,关健看你自己的心理调节。
我问道:假如是你遇到这种情况呢,你会怎样?
他敲过来道:假如……这个问题怎么说呢?让我先想想。
停了有好一会,才又回道:要说假如,我只能假设我所深爱的人与我是你们这般情况了,如果这样,我绝不能忘记,绝对不会强迫自己去忘记,有时候,情感与理智的较量,是很难分得出胜负的,而且很多时候,理智是很苍白无力的,就象那些吸毒的人一样,一旦上了瘾,虽然明知不可以再去沾了,但是纵观那些中毒深的人,又几个是理智战胜得了情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