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凌!你注意点!她可是我的人!”对百里凌的动作忍无可忍的赫连倾宇扶住了唐弱的腰,扫去那一碗蛇羹。
“我不会忘了鸨儿是你的人,但是你也别忘了你是我的人。”百里凌冷静的捉住赫连倾宇的手腕,将他拽过一边。熊熊怒火在百里凌的眼睛翻滚燃烧。热滚烫的温度透过百里凌的双眼,灼伤了缄默的赫连倾宇。
一句话,让房间里的三人都沉默了。一时间,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先出声。这死寂一直持续了太阳落山,一弯新月慢慢爬上树梢时,赫连倾宇才怯怯的回一句,“我知道。”
赫连倾宇的语调低沉,双瞳中的怒火早在那死一般的沉默中无影无踪,销声匿迹了。
“明天我就要送她走了。你有什么话就趁今晚尽快说完吧。”百里凌不耐烦的转身,逃离这个沉闷尴尬的空间,“不要问我为什么要送她走。你应该知道这是我能够忍受的最大限度了。”
赫连倾宇握着唐弱的手,不说话了。他应该趁这个时候对唐弱一诉衷肠,向她说出自己对她的爱意才对。但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胸口堵得慌,心里五味杂陈。然后他在肚子里感叹,此时无声胜有声啊……现在他明白说什么都是白费的。倒不如让这一分安静继续下去。
仔细一想,百里凌确实对唐弱宽恕了很多。
他明明知道唐弱是女子,还容忍赫连倾宇将她光明正大的带进流萤园中女子禁止入内的房间里;明明知道赫连倾宇喜欢唐弱,但还是将唐弱留在了赫连倾宇的身边;明明知道唐弱心里有随时要带赫连倾宇逃走的意图,但是还是容忍了赫连倾宇整日与唐弱腻在一起;明明是他和赫连倾宇的新婚之夜,他依旧容忍赫连倾宇抱着唐弱在他心爱的龙凤榻沉睡。
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容忍了很多很多。
“其实……百里凌不是坏人。”唐弱率先打破了二人间的死寂。她想不到原来她和赫连倾宇之间,还存在着死一样让她像掉入沼泽中无法呼吸的沉默。赫连倾宇不搭话,只是静静的望进唐弱的剪水双瞳的深处。他的目光略带忧伤,恍若冬日里瑟缩着身体踩在皑皑白雪上的清冷月光,凄凄惨惨,了无人气。
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流水一样轻易的匆匆的覆盖了他和她的世间。隔开了他和她的距离,心的距离。
次日早晨,房间里的寂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
“这里是不是有人想死啊?”一位自诩为百里凌宠爱的男奴傲慢的推门而入,捏着一张涂满了令人作呕的胭脂手帕款款而来,扭腰摆不知死活的凑近床沿,四下打量着面无血色出神的唐弱呆若木鸡一般靠着赫连倾宇。于是问出了一句没有修养的话。
赫连倾宇不应他,唐弱也没有反应。
男奴顿时来了气儿。他问得这么大声,而那二人却像旁若无人一样无视他。他觉得他被赫连倾宇和唐弱无声的羞辱了。
“这儿是不是有人想死啊?”同样的话,男奴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如果说前面问的那一句是讥笑,那么这一句问的绝对是出于怒意。
他昨天看着百里凌嘴角含笑的与赫连倾宇拜堂成亲,心里就很不舒服。听说百里凌要娶的人,名字是“灆绝”。那是个面貌生得面如桃花、美若天仙的玉人儿。百里凌的心准是让他的容貌勾去了。
理智硬是让他憋了一晚。他咽不下这口气。他跟百里凌快两年了,但是百里凌仍旧没有想娶他的意思,这让他大为光火。可是光生气有什么用呢?所以他想教训教训这个新来的“灆绝”,所以他才一大清早的来找碴儿。
“当然有。”百里凌慢慢步入房间,唇角荡着不羁的笑容。他捻着一片蹭得锃光瓦亮的小刀片,微笑着说∶“想死的人应该是你。”
“百里君……”不知道百里凌跟着他身后的男奴听到百里凌的声音,心儿立即颤了三颤,腿下发软,脸色被吓得惨白。
“一大清早你未经过我的同意擅自闯入我的房间,是有什么用意,是想刺杀我吗?”百里凌行到太师椅上,轻轻摇晃椅身,准备看男奴出洋相。男奴不知死活。这样与赫连倾宇说话。看来是他疏于教导了,所以他当然要好好教训一下男奴。
“百里君饶命哪!怕小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有刺杀百里君的意念啊~~”男奴“噗通!”一声朝百里凌跪下,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见百里凌不理会,男奴使出了他的杀手锏——哭。他哭得真真切切,梨花带雨。倒有些假戏真做的意味在里面。但是百里凌早就对他的手段感到厌烦甚至是恶心,于是干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想死,就滚吧。”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百里凌轻轻开口,让男奴收拾包袱走人。如此安静得让人心慌的声音,使唐弱以为百里凌在对男奴说∶“今晚留在这儿跟我吧。”过了一阵后,百里凌闲散的睁开眼睛,盯着男奴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快步走出房间。
“你们昨夜有没有促膝长谈呢?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百里凌双手抱于胸口前,从赫连倾宇身前掠过,悠哉悠哉的飘到唐弱面前,古怪的笑了∶“……我可以带你走了吗?”
窗台上的纱帘“呼啦!”一下被狂风吹开!在房间里晕开一阵清冷的光线,连空气也飘逸。随之而至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刺骨寒风,刮得每个人的脸生疼。名副其实的深冬夹杂着寒风暴雪长驱直入,浩浩荡荡的袭击了整个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