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倾宇!”唐弱心头一紧,躲入旁边的门栏中透过镂空的木刻遥望着许久为见的赫连倾宇。他明显比以前瘦了许多,面容满是风尘仆仆的疲倦。“他是为了找我才变得这么累的?”唐弱幽怨着,忽然觉得身体某一部分的感觉能力开始发麻,运动的能力不听使唤了。“难不成是身体里的蛊药开始发作了?!”唐弱不知所措的捂住并不痛的心口,眉头拧成麻花,悻悻没入房间里。
“魏北綡!救我啊!~~”被花娘们簇拥得七歪八斜的赫连倾宇见自己不足以应负热情过度的花娘,干脆向老辣的情场高手魏北綡求助。
“公子别害怕嘛~~我们又不是野兽,不会把你活吃了的~~”一笑声像小猫的妩媚女子谄媚的贴上赫连倾宇的身体,一双手还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走,而且还挑衅的从赫连倾宇的胯下掠过。
“……啊!!!”赫连倾宇大吃一惊的撇开纠缠围绕在身边的花娘,以离铉之箭的速度飞上了二楼!磕磕碰碰间,更是不经意弄坏了几件昂贵的瓷器、踩到了几位客人的脚背、扯烂了几帘轻纱、打翻了几坛陈年女儿红……金灯阁的大堂被他折腾得人仰马翻的。
“诶呀!你这是做什么呢?!”衣冠不整的魏北綡不耐烦的拖拉着出房间,见赫连倾宇为热情似火的花娘们大惊失色,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儿。临了还不忘记对赫连倾宇冷嘲热讽:“你又不是没有近过女色,用不着在这个地方装模作样的。尽兴才好点儿,省得辜负了花娘们的一番美意~~”
“魏北綡,你骗人!!!”赫连倾宇被魏北綡的话惹急了。他气急败坏的追着魏北綡上楼,“你不是说来这里是为了找鸨儿,顺便看看这里的花娘比不比你晓烟楼里的花娘漂亮的吗?怎么现在你反而寻欢作乐去了?!”
“……我当然知道找鸨儿要紧!但是这些个美人主动对我投怀送抱的,实在是盛情难却啊~~”魏北綡耳不红脸不烧的为自己找借口辩解。虽然他对唐弱非常有兴趣,平时也能够为朋友两肋插刀。说谎、推托责任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了。但是说谎推托责任可与讲不讲兄弟义气是两回事儿。
“与其跟着你如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没头没脑的一通乱找,还不如我自己去找!”赫连倾宇不满的咬牙,“就算不是为了找鸨儿,我宁愿马齿徒增,也不宁愿和你做同道中人!”
“你不用这么快对我翻脸吧?!难道就因为我的一个小小过失你就要独善其身吗?!!”魏北綡赶紧拉住怒发冲冠的赫连倾宇,好说歹说、苦口婆心:“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不要用那‘锋发韵流’的话来责怪我,更不要用那种掘墓鞭尸的眼神盯着我了~~”
“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你了!”赫连倾宇怒气未消,忿忿的甩开魏北綡的手,头也不回的踏出金灯阁。
“用得着这么较真吗?!”魏北綡冲着赫连倾宇的背影用力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虽然翻完白眼之后魏北綡感到些许的头晕目眩),随后追了出去。他现在真的怕赫连倾宇真的会扔下他自己去找鸨儿。如果鸨儿先让赫连倾宇找到了,那他魏北綡还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啊?“现在我们可是在冒着生命危险找金灯门诶~如果一不小心就命丧冥人的手里,那我还不得算是冤死的啊~~我可是翩翩少年,未曾娶妻生子,更没有过张敞画眉呢~~”
“哪里会死得那么容易呢?是你多虑了。”被魏北綡拉回去的赫连倾宇听着耳边的丝竹之声怒气渐渐消散,但是眉间那一股忧愁之气氤氲萦绕着挥之不去,“你没看过屈原在离骚中写的那句‘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吗?”
“我瞻前顾后可不是胆小怕事,而是害怕让冥人发现我们在找金灯门。”魏北綡猛的往自己口中灌水,“如果我能够斩钉截铁一些,估计我们现在已经找到金灯门了。”
“我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到处寻觅金灯门,早就是打草惊蛇了。”赫连倾宇不满于魏北綡的歪理,“你不是害怕被冥人发现,而是害怕被暗杀吧?胆小鼠辈!我看你跟本没有喜欢过鸨儿!只不过是贪图鸨儿的美貌罢了!”
“你少胡说八道了!”魏北綡一拳砸在赫连倾宇的肩膀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仅害怕被抓,更加害怕被杀。我们这样找肯定已经引起冥人的注意了。我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还能够和你同心协力的找鸨儿,足以说明我不是胆小鼠辈了……也足以证明我是真的喜欢鸨儿的!”
“……是吗?!”赫连倾宇挑眉,眼睛里满是对魏北綡的质疑。
“当然!”魏北綡点头点得干净利落。
暗中听着楼下大堂那两个意气风发器宇不凡的俊俏男子的谈话,唐弱沉默了许久。也许那两个男人口中说的“喜欢”,仅仅只是“喜欢”而已,不包含“爱”与“天长地久,相守一生”的成分。赫连倾宇对于她的喜欢,可能只是在他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对她的依赖。这样“心怀鬼胎”的喜欢她会摒弃;魏北綡对于她的喜欢,可能只是以求一时的新鲜刺激。这样“心不在焉”的喜欢她宁可不要。她要的是什么?她不清楚,但是她总会清楚并且会了解得相当透彻的。
片刻后,唐弱另外换了一身男装轻叩司马宥琅的房门。
“琅爷,我有桩生意想和琅爷您谈一谈,不知琅爷能否容许我进去一坐?”唐弱收好喉间的“变声玉”,毕恭毕敬的等候司马宥琅的答复。
“我今天不想谈什么生意。”司马宥琅宏厚嘹亮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房门。这个见识短浅狂妄自大的区区少年,居然敢在司马宥琅面前称“我”这个字,简直和在老虎头上拔毛——不知天高地厚了。平时奴仆在司马宥琅面前都谦称自己做“奴婢”,或者“小人”。没有哪一个像唐弱一样在他面前称“我”的。
“我想和琅爷做的生意,与‘七星珠’有关。”唐弱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