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徐徐打开,司马宥琅警惕邪异的表情出现在他的俊脸上。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唐弱,然后低沉吐气:“你随我进来。”
唐弱颔首。即使和司马宥琅隔着一个门槛儿的距离,她也能感觉到司马宥琅对她的警惕与能将她碎尸万段的猜疑。就像某个领域的统治者察觉到了外来生物入侵他的势力范围时的居心叵测,于是佯装闭目养神,想看看这个入侵者要如何在他的领域里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我想用一株绝世无双的植物交换琅爷手中的七星珠。”唐弱自行倒了一杯凉白水,细细嘬入口中。神情优闲自得,如在品一杯漫天叫价的香茗。她不害怕司马宥琅会在茶水里下毒,司马宥琅从来不使这些下三烂的手段,他不屑于这样做。如果他想杀人完全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你这么自信我会拿七星珠和你交换吗?”司马宥琅赏识唐弱的自信满满,“我不一定会用七星珠换你那一文不值的植物。”
“琅爷先别急着拒绝,“唐弱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司马宥琅苍白如纸张的俊脸,会心一笑。她从怀中拉出一支如无名指粗细、长横手掌、枯涩的叶刃边长有小小的锯齿的植物,“还是先看一看我要与琅爷您交换的东西,才决定要不要与我交换。”
“恃涯草?”司马宥琅凝视着唐弱从怀中拿出那株植物时漫不经心的表情,心感觉像被一只手紧紧勒住,就快呼吸不过来了,继而在看看唐弱拿出的植物,他的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了。
“我这价值连城的恃涯草,不知道可不可以交换你那连城之璧的七星珠呢?”唐弱眼底的颜色迅速变化。虽然她没有达到失忆前的赫连倾宇对任何事物都洞幽烛微那样炉火纯青的程度,但是她可以肯定司马宥琅对这恃涯草有些动心了。
这恃涯草是什么植物?它是生长在天涯海角的罕见植物。生性娇贵,靠吸食小昆虫甚至是动物的血液为。生性质与食人草差不多。所以生长着恃涯草的地方大多数是植被丰美的膏腴之地。恃涯草因吸食动物的血液而妖艳异常,透着与漫珠纱华一样的黑红色。恃涯草虽说是植物,但是有的恃涯草因吸食过多的血液而成精,具有灵性,可为人修炼某些邪异古怪的失传已久的绝世神功,并且能够使人功力大增更快的达到修炼的顶峰。所以恃涯草它是武林人士打破头都想得到的宝贝儿。
“你是上哪儿去弄到的?这恃涯草可不容易找到。”司马宥琅将信将疑的盯着唐弱手中形状古怪的恃涯草心眼,一直嘀咕着。他面前的翩翩公子也不过十九岁,怎么会弄得到这么难觅的恃涯草呢?
“恃涯草都是生长在遥远的地方的,所以在我曾祖父年轻时他就在世间四处找寻恃涯草。历经千辛万苦,最后在一个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找到了恃涯草,然后将恃涯草采回来。将它体内的血液抽干,然后风干,当作传家宝一代代传下来了。”唐弱不假思索的像想象中那样对司马宥琅耐心详细的解释,“不久前我的父亲去世了,于是在恃涯草就传到了我手中。但是我并不想要恃涯草,我只需要七星珠。所以我才不远万里前来找琅爷交换的。”
“可是我不能和你交换,因为这七星珠不是我的。”司马宥琅微笑着站起身,眼中映出眉清目秀倾国倾城的唐弱。乌黑幽亮的眼珠里淡淡的狡狭的星点一闪而过,“恐怕让你失望了。”
“我知道七星珠不是琅爷的,但是我有办法让琅爷心悦诚服的与我交换。”唐弱胸有成竹的附在司马宥琅耳边,说出了她和他的交换计划。而后笑盈盈的步出房间。司马宥琅若做中桌子旁边有所思的双手抚着额头,冥思苦想着唐弱的交换计划。
“再快一些!再快一些!”一辆马车紧急赶往灰城的方向原本锦饰豪华的马车,被飞扬的灰尘折腾得灰头土脸的。马车里坐着的男子不断催促着马夫将马车驾驶得更快。
“是。”马夫点头,手中的皮鞭更加大力的抽打在马儿的臀部,抽打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这一次他和马车里的男子,从皇朝之都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赶去灰城,可不是像平时一样去玩,而是负着重要的使命的,可不得马虎。
尘土飞扬,天色泛黄。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了天空,空气闷得让人深刻理解到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与紧迫感,恨不得狂奔到广袤无垠的原野高声呼,喊酣畅淋漓的发泄出久久囚禁在胸口中,无法驱散无法排泄的苦闷。
回到房间后,唐弱倒在了床上,懒洋洋的抻了腰,翻身钻入了被衾里。现在她只用等着水到渠成——司马宥琅拿着七星珠来和她交换恃涯草了。看着床帷里雕龙画凤的顶部,唐弱不知为什么窃喜了。后来经过一阵莫名的思索后,她会心一笑。她很快就能完成任务,很快就能够带着现在与她睡在同一间客栈的赫连倾宇远走高飞。
“原来大名鼎鼎老谋深算的司马宥琅,也会被骗也会让我骗弄得一炸一炸的。”唐弱自鸣得意的双手枕在脑后,惬意的闭上眼。
这恃涯草是天下罕见的宝贝儿,哪怕是踏破铁鞋,也不一定找得到。连功高盖世的都主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她唐弱更不可能有。但是司马宥琅却被她拿去的假恃涯草糊弄得一愣一愣的,居然鬼使神差的相信了唐弱的话。她惬意的闭上眼睛,身子窝进了被衾,安然入睡。
伸手不见五指的更深人静时,唐弱被刮进房间里的清风吹醒。她移动脚步来到窗台,看着月亮在浑浑沌沌的云雾中虚无缥缈,无声无息的滑过以天空为蓝本的世界。正想感叹夜空的美丽时,一个小小的不速之客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房间里。
“嘶嘶……嘶嘶……嘶嘶……”
奇怪的声音引起了唐弱的注意。她静下心来仔细聆听,最后判断是蛇在吐蛇信子的声音。想到这里,唐弱的眼珠子颜色变化了竟然变成了诡异的蓝色。想必是都主下在她身体里的蛊药在作怪。于是唐弱转念一想,这金灯阁座落于灰城的中心,远离城郊,一条小蛇想要的从城郊进入这人烟稠密的中心,只怕是屈指可数、少之又少的。况且还要安然无恙的到达这里,恐怕只得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进来了。所以这一条下蛇只怕是让人带进来的了。
唐弱不动声色的躺回床上,想看一看这一条小蛇想做什么。感觉到小蛇渐渐靠近床塌,唐弱借着清冷的月光打量着这一条小蛇。小蛇的花纹狠漂亮,绿色的鳞片在月光下闪动着幽幽的绿光。这一条小蛇的头型是三角形的。三角头型的蛇都是有剧毒的。这说明这一条小蛇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了。大概是小蛇感应到了唐弱均匀的呼吸声,于是它慢慢移动着身子,警惕的靠近床塌。小蛇转身向床塌这边移动时,唐弱看到了小蛇那一双透着诡异红光的眼睛里面闪烁着飘忽的星点,让人触目惊心。
“嘶嘶……嘶嘶……嘶嘶……”
小蛇已经爬到了床上,已势如破竹一般的速度盘上了唐弱的手臂。虽然这一条小蛇很小,但是却将唐弱的左手小臂发紫。小蛇那滑腻冰凉的躯体一触到唐弱的皮肤,唐弱就打了一个冷颤。真不愧是冷血动物啊,这身上的冰冷可是名副其实的寒冷啊~~唐弱身上细微的颤抖让小蛇警惕的把头移动对准她的脸,黑色的蛇信子在它紧闭的口中伸缩吞吐,防范着手无寸铁的唐弱,准备随时吐出致命的邪恶毒液。唐弱立即屏息,眼睛死死的紧闭。这一条小蛇的眼睛让她深深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所以她不敢再次直视小蛇了。
唐弱和小蛇这样彼此对峙了一会儿,小蛇开始动了。它一会儿顺着唐弱的手臂攀上了唐弱的脖颈,然后又嗅嗅她的气味,唐弱都纹丝不动。最后小蛇终于败兴的滑下了床,静静的立在床塌旁边,似乎是想监视她。
唐弱在这一段时间可没有无所事事。她把她去和司马宥琅见面时的每一个细节都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然后胸有成竹的微微点头。难怪司马宥琅今天在他的房间里和唐弱谈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唐弱的手腕,也能够他那漂亮的如同两汪清泉的眼睛里燃烧着风起云涌的星芒,也难怪他今晚迟迟不肯出现。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司马宥琅开始怀疑唐弱的真正意图了。所以才会派出这一只他爱不释手的小蛇铤而走险的来唐弱的房间打探。
一会儿后小蛇快速扭动着小小的身体匆匆离开了唐弱的房间。唐弱呼出一口热气。用比较通俗的话语说,就是:唐弱心里悬起的一块大石头终于稳稳当当的落地了。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叩门声音把金灯阁里的所以小二与客人都吵醒了。小二跌跌撞撞的跑去开门,一阵冷冷的沙风刮入金灯阁里。门口站在两个人,夜里给看不清来人长什么样子,也看不出来人身上的衣服的质地。狗眼看人低的小二就横在门口来人。他看不出来人是否是王公贵族,所以就开始翻白眼。来人阴着脸掷出一锭货真价实的银锭子,哑声说:“两间上房。”然后小二接过银锭子揣进衣兜儿里,喜笑颜开的迎着来人腾腾踏踏的走上楼梯。被吵醒的客人骂骂咧咧的回到各自的房间,不满的眯起眼睛想再入睡,但是都睡不着了。脑子里尽是在辱骂那位吵醒她们的黄梁美梦(黄梁美梦在古代是指做好梦的意思,和现在的汉语意思不一样哦~~)新来的客人。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颜色时,唐弱的房门被叩响了。她匆匆披了件单薄的衣服打开房门,然后又满脸通红的迅速合上。叩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宥琅。唐弱在开门看到俊美的司马宥琅站在房门外面时,脸上和看到如此诱人的唐弱后面红耳赤的司马宥琅一样,浮起了可以和晚霞媲美的红晕。
房门迅速合上,司马宥琅尴尬的立在房间外面,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成功的掩盖了他的难堪。唐弱狼狈的跌跌撞撞的蹿到床上,匆匆忙忙的穿上男装,稍稍理了一下头发泼了一些水到脸上,然后神清气爽的出现在房门与司马宥琅见面。说实话,唐弱一看到风度翩翩、缓带轻裘的司马宥琅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一条吐着黑色蛇信子的小毒蛇。如果让唐弱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现在的司马宥琅,她绝对会说∶“蛇蝎美人!”尽管这个成语是用来形容美貌但心狠手辣的女人的。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美如冠玉的司马宥琅文质彬彬的询问,脸上带着温文儒雅的笑容。他的红晕还没有消退。但是谁知道那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笑里藏刀啊?
“托琅爷的福,我睡得很好。”唐弱如同惨绿少年一样俏愣愣立在房间里,两餍如雨的红晕盘旋在她的脸颊。她低着头,与司马宥琅隔着一道门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