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关。
茅屋内。
端木凌洛上身赤裸,盘坐在床上,双眸紧闭,口唇惨白。慕容阙坐在他身后,手持银针,仔细地各个穴位。蓝诀、绿袖各守在一旁,焦急不安。
突然,端木凌洛口吐一口黑血,倒在了床上。
“公子!”蓝诀欲上前扶住端木凌洛。
“暂且不要动他,以防毒血回流。”慕容阙擦了擦额角的汗,自床上下来。“蓝诀,你该回去了。”
蓝诀迟疑了一下,见绿袖对她点头,再看了看慕容阙。“好吧。”说罢看了眼床上昏迷的人,心狠了狠,跳窗飞了出去。
绿袖抱着剑看向端木凌洛,“主上他……”
“虽然毒血逼了出来,但是并不安全。恐怕这胭脂泪的毒不止这些,如若要救他,这里不行。”慕容阙倒了杯水,润了润喉。
绿袖咬了咬下唇,“似乎她也是……”
“谁?”
“要解这毒有何方法?”绿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快的让她抓不住,但那感觉却让她十分不安。
慕容阙皱眉,“莫不是溪儿他……”
“呯”地一声,剑落地,剑輎断开。绿袖惨白了脸,眼底闪过莫名的心疼。
慕容阙见此微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绿袖摇头,泪珠“簌簌”地落下。“我要回去!”
“不行。”端木凌洛自床上起来,他捂着胸口,浑身无力。
“主上……”绿袖咬着下唇,齿间沁出了血。
“要回一起回。”端木凌洛撑起身体,欲下床。
慕容阙见此忙上前,“死小子,想快点死就早说!何必浪费老夫几成的功力救你!”
端木凌洛笑了,看着老头气呼呼的样子,开心由心生。
绿袖单膝跪地,“谢主上。”
“去准备一下,即日启程。”他也是时候回去讨回他所受的苦了。血衣楼,鬼门……他会以千倍的代价奉还给他们!
“是。”绿袖应声退了出去。
“臭小子。你还真是想她呢。”慕容阙暧昧不明地看向他。
端木凌洛挑眉,唇角带着不经意的笑。“是吗?”他想她吗?也许,但是一切还不是时候。他欠她的,还来不及偿还。
慕容阙哈哈大笑,胡须随着笑意上下抖动。“老夫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在乎一个人,难道你觉得不是吗?”
端木凌洛轻笑,“未必。”起身,下床,打了个响指。一阵风拂过,屋内便多了一个人。
慕容阙暗叹,好快的轻功!却在看见那女子的模样时,不由得目瞪口呆。“她……”
“参见王爷。”女子略福身。身着一身淡紫色芙蓉云烟裙,裙摆曳地,纤腰不盈一握。身形窈窕,那容貌当真是九天玄女下凡。柳叶眉,秋水般双眸,精致小巧的翘鼻,引人无限遐想的薄唇。沉着不失优雅,淡然不失华贵。刚柔并进,乃人间之凤也。
端木凌洛微颔首,“你与本王一起回去。”他的心底已有了一个决定,若真的要到那个地步,他不在乎再伤她,只愿她此生幸福。
女子点头,“是。”
慕容阙盯着那女子出身。若非爱太深,何必为她付出那么多,只为护她平安。凌洛啊凌洛,只怕你的情意她不知啊。
“公子!”绿袖惨白着脸冲进屋内,待看见屋内那女子容貌时,恨意由心滋生。
“何事?”端木凌洛上前,将那女子护在身后。
“公子……出事了。”
话落,端木凌洛便口吐一口鲜血,那么……她呢?她怎么样?
自倾天绝舞出来,我已连续两日徘徊在这山林间。是,我迷路了,两日未进食,我已饥寒交迫,几次险些跌下山崖。今日,总算是出了林子。
阳光普照,让我忘却了两日前的瓢泼大雨,却深深记住了那个以生命换我平安的男子。此生……怕是永远也不可忘记了吧。
苦笑了一下,一个踉跄被脚下横着的树枝绊倒,趴在地上,却再也不想起来。纪存溪……纪存溪……
奔驰的马车,嘶鸣的马叫,渐而渐进。
我用力撑起身体,试图睁开眼去看,去求救,却无济于事。迷糊间,隐约听见车夫在不远处停下,问了句,“公子,前面有人晕倒了。”
而那马车中的人却只是冷冷地回了句,“走。”
然后,我真的晕倒了。
只是,如果,我能撑起身体去求救,如果车内的人下来查看,也许,以后,我与端木凌洛便不会那么相恨。只是没如果毕竟是如果,我与他注定了一世纠缠。
马车停在倾天绝舞门前,一个身影冲了下来,在每个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冲进了府内。端木凌洛皱眉下车,鼻腔内隐约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老头,你不去看看?”
慕容阙也下车,显然,他也察觉到了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皱着眉,飞一般冲进了府内。
马车内只剩下一名女子,车夫恭敬地站在一边。
端木凌洛看了看天,心底终是下定了决心。“回睿王府。”
花园内,遍地血渍蜿蜒开来,带着初雨后淡淡的泥土味,充斥着绿袖的神经。
园内中央,那抹身影安静地躺着,仿佛世间一切都停了下来。
绿袖踩着沉重的脚步,咬着沁血的下唇,飞一般冲到了男子身边。眼底的男子面色苍白,口唇发紫,胸前的箭血迹蔓延,牵扯着绿袖凌乱的心。
“公子……”
慕容阙赶到时,只见绿袖趴在一人身边痛哭。他不由得不安起来,再也控住不了自己焦急的心情,飞奔了过去。待看见躺着的人的面容时,一个晴天霹雳自额头劈下。
“溪儿……”
怔了半晌,他俯,单手抚上纪存溪的右手腕,皱眉,静心诊治。
“前辈,公子他……”绿袖梨花带泪的脸望向慕容阙。
慕容阙面色沉重,“放心,一切有老夫在。”敢对他做出如此卑鄙之事,他不会放过他们!鬼门,慕容阙就算是挖地三尺也会将你们赶尽杀绝!只是……那样溪儿便会回来吗?便会完好无损吗?
他叹了口气,“带他回总坛。”
绿袖不再说话,轻扶起纪存溪,将重量压在自己的肩上。“呯”的一声,清脆的声音。
慕容阙看了眼从纪存溪身上掉下的东西,眸光冷若寒星。既如此,便成全她吧。拾起东西,与绿袖一起出了倾天绝舞。
睿王府。
端木凌洛坐在主位上,面容微怒。
管家李叔恭敬地站在一旁,至今也不敢相信,自家主子竟然还活着。
“慕容神医到。”
通报声刚洛,慕容阙已大步跨进大厅。
端木凌洛“腾”地站起来,只因慕容阙手中的东西,那个只属于她的东西。
“她……”
“我已找过,四周都没有踪影。溪儿中了毒,受了伤,是鬼门。”
端木凌洛愣住,却在下一秒,一拳挥向身边的桌子,震碎了茶杯。
“鬼门!”
然后猛地咳起来。
“你别着急。我觉得她不会有事,毕竟……溪儿救了她。”
端木凌洛瞳孔紧缩,眸射寒星。“既如此,就按计划实行。”
慕容阙顿了顿,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是压了下去。上前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管家手中。“老夫告退。”
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端木凌洛叫住他,表情有些尴尬,“他……会活下去吗?”
慕容阙怔了怔,随即笑了。“会。”我不会让他有事!
端木凌洛点了点头,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慕容阙。“下去吧。”
慕容阙看着他,心底暗叹。凌洛,希望这个决定,你不会后悔。
端木凌洛负手而立,姿态傲然。脸上的轮廓冷峻分明,剑眉星目,英气毕露,紧抿的薄唇似有凛然不可侵犯之感。
“备车,本王要进宫。”
鬼门,本王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