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尘。
燕阁。
燕碧柔失神般坐在窗前,双眸如失了焦距,没有一丝光彩。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燕碧柔背对着门而坐,没有任何反应。
我站着,手中端着月娘吩咐送来的银耳羹,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这燕碧柔也算是一个奇女子了,只是为何却偏偏对他动心?明知不可能却还要这样痴痴地等下去,最后换来地不过是他无意的伤害而已。
微叹了口气,放下东西,欲转身离开。
“你恨我吗?”燕碧柔出声,声音空洞无力。
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微微转过头,苦笑。“是我害了你…”
心底一怔,莫不是她将我带来的这里?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
疼的刺骨。
“燕姐姐说的话汐妍不懂。姐姐还是什么都别想,好生养身体,妈妈担心着
呢。”恢复了神色,唇轻抿起,淡淡地说着。
沉默了一会儿,却未听燕碧柔回话,我抬头,只见她双目怒瞪,眸底一片空
洞,燃着莫明的火焰。
“燕姐姐?”试探地喊了一声。话刚落,燕碧柔双手掐入我的脖颈,指甲伶俐地嵌入肉内,疼的我皱眉。
呼吸不畅让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试图掰开她的手。
“燕姑娘!”双推门进来,正巧看见,一掌挥向燕碧柔的后颈。她倒在了地上。
我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姑娘,你可好?”双扶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肩。
我喘了会气,心底疑惑开来。这燕碧柔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又要杀我?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回事?”许是方才双的叫声过大,月娘带着柳舒烟、苏岸芷闯了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人,柳舒烟惊叫了一句,“妈妈!燕姐姐她…”
月娘抬眸看我,面色沉重。我迎上她的目光,暗想,又不是我伤的。
“都下去吧。汐妍留下。”月娘坐在椅子上,单臂搭在桌上,揉着眉心。
众人听后都退了出去,只留我一人。我正对着她,面色沉静。
“你好大的胆子!”月娘大掌拍着桌面,面红怒斥。
我不语,静等着她的下文。却在下一秒被一股力道轻轻托起,我暗惊,原来她会武功!
“怦”的一声,我被月娘一拳甩向了屏风处,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由此,我不由得冷笑。
“天下第一楼醉红尘的老板原来竟是这样是非不分。”
月娘不由得一怔,失神般看着自己的右手。
我撑起身体站起来,“妈妈何必这么着急,没有了燕碧柔,有我冷汐妍,醉红尘的花魁一定会是我!”
月娘认真得看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将我从上大量到下。哪眼神有种深究的韵味。
我忙低下头,利用发丝敛去眼眸,生怕她会看穿内心真正的想法。
“如此,甚好。哪就请冷姑娘准备一下,今晚登台吧。”月娘背对向我,盯着地上的燕碧柔。
“今晚?”会不会时间太仓促了?
月娘冷笑,“该不会冷姑娘没把握吧?”
我微颔首,“月妈妈静待便是。”
月娘再次将我上下打量个遍,“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说罢作势要离开。
“妈妈!”我拦住她,见她疑惑地看我,忙开口,“我需要一些东西,希望妈妈可以帮忙准备。”
睿王府。
悠然居。
烛火下的人,冷眸寒星,棱角分明的脸此时染上了意思阴霾。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让人望而生畏。
“如何?”
唐彦低头回道。“据探子回报,近日太子与太子妃只回了一次凤府,其他地方并未现身,而清王与兰妃也是大门未出。”
“哦?”端木凌洛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异光。“凤相如何?”
“自皇上前日因怡妃娘娘贸然出宫一事龙颜大怒,勒令凤相在家中禁闭,自此凤府变无人进出。”唐彦不解,不过是怡妃娘娘因思念王妃向驾临王府叙旧而已,为何皇上会有这么大的反映,竟牵扯到凤相。
端木凌洛走至窗前,推开窗,窗外细雨纷纷。他下阿扬,“怕是太子早已暗通凤相,以求在明日的千秋宴上为其求情。”
唐彦点头。“王爷自成亲之日起,便从未踏进凤府,怕是丞相也知与王爷沟通不了,才去寻太子。只是……王妃连回门都被王爷禁止,朝中早有异议,若明日的千秋宴,王爷再不与王妃同行,怕是难堵悠悠之口。”
瞳孔紧缩,浑身一怔。
王妃……凤若荧……
自成亲之日,他便将她留在月雅阁,从未留宿。但从内心来说,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好过。府内耳目众多,若明日……罢了,他心里有谱。
“慕容神医可有下落?”
“蓝诀在查,听闻,绿袖陪在他身边,王爷尽可放心。”唐彦依旧低着头。对于王爷,他是打心眼里钦佩。
“嗯。”端木凌洛点头,随即想了想,接着问道。“近日朝中又有何事?”他休息了两个月,拒绝见客,明日的千秋宴必定要出席,所以他必须要了解。
“姚相借江南水灾一事以求圣上拨款,众大人皆同意,唯礼部尚书杜大人上奏,弹劾姚相欲借此中饱私囊,其子姚君泽横行霸道,沿街强抢民女,不服者棍棒一百,死后抛尸荒野。”唐彦恨恨道。
杜子修……唇角上扬,“他现在人在何处?”
“已被圣上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朝中怕是唯有他还未被姚相收买。近日凤相冲撞了圣颜,众大臣唯有委曲求全,听候姚相。但他……可谓是一代明臣。”幽幽的语气,蕴含着可惜。
唐彦抬头,“王爷……”
“父皇此番举动必定引起了姚相那党人的注意,下一步该是请求轩王前往江南赈灾。姚相、雪妃、轩王本是一家,中饱私囊早已必是众所周知,父皇却偏偏如了他的意。唐彦,你可知为何?”端木凌洛冷眸看向唐彦。
唐彦有些拿捏不准,“许是为了激起清王的反抗。”
“只则一半。另一半是为了本王,太子虽有地位保身,但毕竟朝中未有人扶持。而本王手握重兵,且凤家三女嫁了本王,父皇怕是早已对本王有所顾忌。近日饶是想借此让本王出手,灭了姚相的戾风。但本王却偏不出手,必是皇后早已心急,此刻怕是龙泽宫早已是战火连天……”端木凌洛望着远处的花园,幽幽地说着。
“王爷打算如何?”
“以不变应万变,这是千古以来的道理。”
沉吟了许久,空中赫然炸开一个响雷,轰隆隆的,顿时,连绵暴雨倾盆而下。
“王爷……”唐彦走至窗前,关上了窗。“夜凉。王爷当心身体。”
“唐彦,今儿个是九月初九了?”眼神恍惚,仿佛看见了那一片妖娆的火舌,吞噬着整片天空,心底的某处狠狠得被纠结在一起,撕心裂肺,难以呼吸。
“是。”从小便随他长大的唐彦自然知道他心底的痛。“属下去让王妃准备菊花。”
端木凌洛为颔首,哑声道,“嗯。”
裕文十五年九月初九,睿王府菊香飘逸,肆意得侵蚀着木凌城,似在悲吟着她的归处。
归来兮,归去兮,
冷清清暮寒时候,
绝情暗无魂,
寒蝉一片愁,
不见夜微凉,
但闻菊花满地殇。
君知否,
美人一剑沁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