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风,飘絮的银雪,终于,在我嫁进睿王府的一个月后悄然停了。腊梅依旧是高傲的姿态,却及不上这一个月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端木凌浔。不,如今该尊称一声皇上,半月前下旨,令睿王端木凌洛全权接手并不,宗允墨提升为左相,官拜一品大学士,赐左相府。唐彦提升为将军,官拜提督司长卿大人。
而风漓国更是蠢蠢欲动,扬言在一个月后进攻木凌朝。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展开,尽管洛没告诉我,是的,他什么都没说。
自从皇上下令将全部兵权转交他手,王府便成了所谓的会议场所。从他下朝回来,络绎不绝的人几乎要踏破了王府的,门槛。而我,却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安静地生活着。
温暖如春的内阁,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自门向里,一排排夜明珠镶嵌的珠帘闪着夺目的光。红色檀木做成的软塌上,铺着千年貂皮制成的坐垫,躺在上面,有种被呵护的感觉。
一身金丝沿边绣成的单衣,三千发丝撒在塌沿上。左手搭在桌上,手掌托着脖颈。不可否认,这一切,真的很奢华,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也许,从所有的人消失的那一秒,我就开始了米名的恐惧。如此安静奢华的生活,如此舒适安逸的生活,对于纪存溪,对于端木凌澈,对于凌瑶,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场罪过。
沉寂了好久,缨络推开门,走了进来。
“王妃。”
我撑起身体,扬眉看向她。“王爷还没出来?”从下朝回来,洛就已经随着文武百官开始了漫长的商议。而当我看见缨络手中端着的东西时,我突然没有了精神,翻了个身,继续躺下。“倒掉。”
缨络有些急了,“王爷怕是还要一会儿。可这燕窝粥却是王爷吩咐唐将军特地送来的,说是一定要让王妃吃下。”
没有任何的回音,闭眸,心里却不知从何处升起一股无名火,燃烧地肆意,有种冲破身体的冲动。
“王妃……”缨络定是在我身边又跪下了,浓浓的鼻音显示了她此刻定是哭了,可是……想了想这几天的一切,狠下心,不行,就是不行!
“王妃还是吃下吧,免得让王爷担心。”唐彦的声音竟然在我耳边响起。我“腾”的一下子坐起来。
“怎么?莫非这王府只有王爷当家,我这个钦赐的王妃只是个摆设不成?”
唐彦一身朝服,疲惫不堪的面容忙地下。“王妃是咱们的女主人,咱们自当听。可这燕窝粥还是请王妃吃下。”
唐彦本是皇上钦封的将军,不该以此贬低自己。但在我听来,却无疑是火上浇油。“唐彦,你可真是胆大妄为了,本王妃还轮不到你来管。”跳下软塌,赤着脚,披着一件风衣,冲出了内阁。
洛,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快速奔跑在走廊中,身后传来缨络的呼喊,赤脚的冰凉,却比不上心底那份无际的焦急和落寞。
推开会客厅的门,冷风吹起了凌乱的发丝,满朝文武,以及那站在最高点的洛,神色诧异,满腹心事。
无边的痛楚生生地扼住喉咙,微微的喘息在脚定格在地面的那一瞬间,有种渗透骨髓的凉。
棱角分明的五官,白玉般英挺的鼻尖,薄如蝉翼的唇,带着抗拒一切的疏离,深不见底的双眸让我有种崩溃的感觉。
“都先回去,明日再议。”洛下了令,负手而立的气质犹如卑眸天下的皇帝,却让我的心一点一点沉入海底。
众人听令退下,独留我二人沉默着呼吸。
“洛……”
哽咽的开口,泪珠缨络。
他走下台阶,一步一步向我走来,那眉眼,那鼻尖,那薄唇,那举手投足间令人疯狂的气质,顿时迷失在沉恋中。
“怎么不穿鞋?”他走到我面前,拦腰抱起我。我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浅浅的呼吸呵在耳旁,似梦如幻。
走到桌边,他将我放下,双腿搭在桌沿边上,微微蹲下去,用他的手划过我的柔腿,包住玉足。
暖暖的,有种幸福的味道。
双眸转移到他的眉眼,浮笑的唇,荡着春风般的薄意,小心翼翼地将热气呵在脚上,轻柔地搓着。
“为什么瞒着我?”自从风漓国扬言一个月后进攻木凌朝后,他便不再踏进房内半步,每天只是按时让唐彦送东西过来,却不肯自己过来看一眼。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风漓国太子手中有凤家的人,我的亲姑姑,所以,他要自己背负这一切,不让我卷进这血雨腥风中去。
可是,他错了。他不记得我说的话,不记得我要与他一起坐拥天下的誓言,不记得我也是凤家的一分子,不记得我是他执手相牵,许下一生一世的妻子。他什么都不记得,就这样将我抛出局外,自己去面对一切。
冷冽的眸子突的直直与我的目光撞上,漠然的杀气一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有不舍,有愧疚,有自嘲。
缓缓地起身,他伸出双臂环住我的双臂,天人般雕塑姣好的脸庞距离在我的面前一寸处,薄唇轻启,蕴着丝丝柔意,“先回去,这里冷。”
看见他作势将我抱起,双手毫不犹豫便推开他。“我是你唯一的妻子,是木凌朝的睿王妃!”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回荡在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回应,却耳听,旖旎的呼吸越来越烈,转变成一腔热火,瞬间迸发开来。
来不及思考,一片温热的薄唇洛在唇上,火热的舌肆意地搅弄,修长的手指握住盈盈一握的腰身,使其更加贴近,勾起特内无限欲火。
耳鬓厮磨,滚烫的唇开始侵略,由唇到下巴,脖颈,再到胸前。披风早已不知何时落下,余下一抹淡黄色的抹胸。我微仰头,双眸迷离,双手抱着他的头,春变不由自主逸出一声低吟,“嗯……”
身体突然怔住,感觉到动作的停止,我低头望向洛,见他双眸含着诧异,盯着我的胸前。疑惑间,低头,发现两酥胸之间有一颗梅花痣。正暗自思量这颗梅花痣的俩原,他却低叹一声,带着无奈的韵味,为我披上了风衣。
“洛?”不可思议地看他,心中的不解凝集在心头,似乎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他却如没听见一般,仔细为我整理好衣物,然后紧紧抱住我,力气之大,让我不由得皱眉,却也不想开口,只因心底明白,他,必是有原因的,而我,就等着他说出原因。
厚重的呼吸在静静的沉寂中恢复了平静,他却依旧不肯放开我,肢体的麻木快要将我窒息了。
“洛……”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别动。”低哑似乎带着压抑的命令让我怔住,他这是怎么了?
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手脚都要麻痹的时候,他松开了我,却开口道。“荧儿,这几日,你去宫中可好?”
指尖紧缩,扣住他的双肩,略带嘲笑的表情夹杂着淡淡的苦涩。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他。“洛是觉得我打扰你了?”
明明是不忍的心,眼眸中却带着决绝。
“宫中有雅馨,随后,我也会派雨薇去陪你,只不过几日……”
“既然夫君都下令了,臣妾哪有不从的道理?要臣妾现在就走吗?”隐忍下苦笑,从桌上跳下,哪知双腿麻木到站也站不住,身体陡然倾斜。
“荧儿!”他顺势拉住我,将我狠狠带进怀中,钳制住双臂。深不可测的眸子此刻含着微微怒意,“存心要我心疼是不是?”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倾斜而出。姑姑的被囚,凤家的衰败,端木凌澈及纪存溪的离开,所有的所有,压在心底的一切,开始蔓延。不是不懂洛的安排,他可以让我进宫,不过是哦托人照顾好我,自己去迎战,免我担心。然而,他是否会懂,只有在他身边,这份情才得以延续,才是真正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惜,这些话却不能开口对他说,心中的感动只能留以自己品味,只须明白就好。
手指轻轻划过脸庞,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
“荧儿,答应我,可好?”
唇角勾起意思苦涩的笑,理了理心情,眼下心中的明意,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柔情似水的双眸绽放着无尽的坚定。“我等你。”
如果唯有这样,才能让他放心,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但谁又知,我的心底早已有一个计划,只是在等待时机,与他携手袖天下。
他看我,侧过脸,薄唇轻擦过唇角。蜜意柔情,双额相对,鼻尖掠过,亲昵无比。
“相信我,此生只为你。”
轻点头,两人相拥。
然而,谁又知道,在轩辕一年二月初,木凌朝睿王亲率四十万大军前往云遥关,这一去,竟是三年。而正式这三年,改写了所有人的命运。
前途的黑暗,任性的背叛,最终敌不过情的坚定。
他相信她,她守候他,所以,执手天涯永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