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刘梓晴不知道这几年来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当李煜突然告诉她说有人探的安子龙曾在洛阳一带出现过后,她兴奋得差点昏厥过去,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等到了安子龙的消息!虽然没有见着人,但只要知道他还好好活着平安无事就好了!
告别了李煜,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收拾好东西便要出发,准备亲自去洛阳寻找安子龙。
“你真打算一个人去找他?”李煜担忧的问道“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总是不方便,还是再等等,他一定会来金陵的!”
“皇上,我等不及了!”刘梓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止不住的笑容盈盈溢满整张脸。
“梓晴……”刘梓晴一直沉浸在兴奋当中,没有注意到李煜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
“…………你自己小心!”他终是怕扫了刘梓晴的兴,没有告诉她实情!
刘梓晴一听连忙感谢,拉着婉儿就小跑出了小筑。
“刘姑娘!”
回廊转角处两人遇见了郭公公。
“郭公公!”刘梓晴欢喜的招呼。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郭公公望着两人手里的包袱不解的问道。
“我要出宫,去洛阳!”
“出宫?”郭公公一听,眉头霎时拧在了一起“皇上没有跟姑娘说吗?”
“皇上跟我说什么?”刘梓晴的笑容渐渐僵硬,心中一阵窒息,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唉……想必皇上也是难说出口吧……姑娘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被宋兵包围在了,宋朝皇帝两次要皇上去东京面圣,都被皇上拒绝了,惹得龙颜大怒,便派了曹彬带领十万大军围住了金陵皇宫,战争怕是不可避免了!你现在如果离开这里,估计没到洛阳,就丧生战乱中了!”
什么?!战争要开始了吗?这怎么行,她好不容易知道了安子龙的下落,她不甘就此罢手!
“我自己会小心一点的!”
“唉!”郭公公无奈点头“姑娘若是现在离开也未必不是好事,总比成为阶下囚好,皇上也好专心政事!”
刘梓晴听完不禁皱眉,这话说得,就像她是祸国的妲己似的,什么叫她走了皇上才能安心朝政啊?
“那现在情况是怎样了?曹彬军队到了哪里了?”
“听说是要渡河,但是皇上说江山架桥,亘古未闻,是不可能会成功的!”
“已经渡河了……”刘梓晴喃喃念道“那皇上准备怎么应战?”
“皇上……姑娘既然决定离开,那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婉儿,快带姑娘离开吧!”
“可是公公……”虽然知道历史的必然,但是刘梓晴还是忍不住劝道“宋军现在江山架桥,皇上若是这时候出兵,定会打他个措手不及!”
“是!我会将姑娘的话转告皇上的!”郭公公说完,恭敬的离开了。
刘梓晴转身望了一眼身后的皇宫,此时静静的矗立在这里,静好,美丽,仿佛外界的战事硝烟皆与这里无关!想要把现在所有一切的美好都记在脑海里,只是越看这样美丽静好,就越想到南唐灭国后的悲哀!心里也就渐渐闷憋,历史的无奈啊!
出了宫门,刘梓晴并没有马上离家金陵,而是找了间客栈住下。说起来,虽然惦记着寻找安子龙,但是心里却还是放不下李煜,放不下南唐的未来!
在客栈的这几天,不是有战事消息传来,且大多都是坏消息:李煜根本没有将曹彬的军队放在眼里,坚定的相信他们不会渡过长江,所以天天在皇宫内与和尚、道士们谈经论道,赏画作词,一点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刘梓晴哑然,难道郭公公没有将自己的话传达给李煜,又或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话,所以没人听信?不行,这三年来,李煜好吃好住的照顾着自己,现在他的国家有难,她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坐视不管!仔细思量之后,刘梓晴又决定回宫,只是不知道,此次回宫,竟然让她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曹彬的军队步步紧逼,金陵城内已经乱成一团。恐慌的人民各自逃难,而剩下的将士因军令如山不能退却而惶恐度日,南唐皇宫此时也是一片混乱,这次不是郑王风波时的表面混乱,而是人心渐渐离间,人们虽然没有什么行动,但是看得出已经对南唐绝望了,或许说不定,宋军一来,大家都乖乖弃械投降!
刘梓晴回皇宫的路上出奇的顺利,几乎没有人拦着盘问。加快脚步,赶到李煜寝宫的时候却听见一阵密密麻麻的念经声。刘梓晴进屋一看,竟是一群和尚在围着李煜念经!!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念经!刘梓晴气愤的退开那些和尚,走到李煜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皇上!现在已经是兵临城下了!你不出兵抵抗,竟然在这里念经!!”
李煜慢慢睁开眼,疲倦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梓晴你回来啦!”
“…………”怎么回事?看着李煜反常的表情,刘梓晴心里一惊,她知道他的无奈,但是无奈就可以这样逃避,这样坐以待毙吗?“皇上,你醒醒,念经是没有用的!你出去看看,宋军马上就要攻入城内,如果皇上再不行动,南唐就要灭亡了!”
“呵呵……”李煜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梓晴,你说过战争不好,只要开战,民不聊生!”
“所以呢?你就甘心这样将自己的江上拱手让人?”
“不甘心……又能怎样?”李煜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焦虑“改朝换代是历史的必然,既然如此,我何必去浪费力量做无谓的挣扎,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李煜的一席话让刘梓晴顿时哑口无言,难道真的要这样坐以待毙?“皇上……我知道你无奈保不住南唐江山,但是,作为一个君王,你应该尽自己的努力维护自己的国家,如果不战而败,那我想南唐子民会对你有多么失望……”
也许是刘梓晴的话说到点子上了,李煜身子一愣,抬头望向了四周围着念经的和尚,每个人脸上有期待,有不甘,有绝望……是对君王不战而败的绝望!身旁一位大师眼角不经意流出一滴泪水,李煜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手已经握到了最紧,骨头被捏的“吱吱”作响,刘梓晴知道,李煜在挣扎!
终于,放开紧握的手,深深吐出一口气,李煜起身,走出了寝宫,也走出了困住他的心墙!
刘梓晴一喜,连忙跟了上去,只是没想到,放眼望去,城墙外已经插满了宋朝的军旗,兵临池下,终究是晚了一步吗?再看看李煜,脸上最终没了刚才的振作,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
“皇上……”刘梓晴哽咽呼唤着,李煜现在呆在那里,仿佛活死人一般!
李煜没有回答,而是眼神无光的望着地面,一步步又折回了寝宫。走到后殿,看见满院子的柴垛,刘梓晴惊觉,李煜要自焚殉国!
“皇上!”她连忙拉住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慌乱中,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劝阻!
“皇上……”正说着,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凄凉的呼唤,回头一看,是皇后!绝提的泪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她同李煜一样,眼里只有深深的绝望“皇上……等等臣妾……”
“皇后……”刘梓晴放开李煜,扶过摇摇欲坠的皇后“梓晴求皇后,你求求皇上不熬轻生!”四目相视的瞬间,刘梓晴轻轻摇头。
“梓晴姑娘,我已不是什么皇后了,宋军兵临池下,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皇后!难道你甘心让皇上就此轻生,置南唐天下不顾吗?宋兵现在攻入城内,皇上若是不出面,只怕会为难城内那些抗战到底的兵民,要是惹恼了宋军,乱杀乱刮怎么办?屠城怎么办?”
刘梓晴说完,皇后跟李煜都不由颤了一下。片刻之后,在刘梓晴和皇后的注视下,李煜终于渐渐转身喃喃念道几个字“传旨下去,所有人弃械投降!”
这是这位帝王下的最后一道圣旨。
开宝八年,金陵城被攻破。李煜随着大臣肉袒出降,南唐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