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映着河面粼粼，波光映着藏青色的锦袍忽明忽暗。四阿哥未回头，清冷的声音说道：“知道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原来是你。”

　　 “四爷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出声反驳，“若是鬼鬼祟祟，还会同四爷请安？”

　　 他的语气有些放缓：“哦？我怎么觉得你是走近后发现是我后悔了，却因碍于礼数不得不向我请安？”

　　 被人看穿的感觉不大好，被个背对你的人看穿的感觉更加不大好。我干笑一声，道：“四爷真会说笑。”

　　 夜色美好，微风习习，四阿哥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端坐在甲板上，似一尊任凭雨打风吹也岿然不动的石像，半会儿才出声，道：“过来，坐在一旁。”

　　 我上前几步隔开距离一屁股坐定，刚坐下，四阿哥幽幽开口：“一臂之隔。”

　　 我瞅了瞅他的面色，觉得不听话会死得很惨，于是一挪，二挪，三挪，乖乖端坐好。近了方才发现四阿哥的另一侧还摆放着一壶酒水，饮酒垂钓，脑中不禁浮现一幅水墨佳作，诗情画意满满，再次觉得四阿哥的情趣不是一般的好。

　　 夜风凉爽，夹带着酒香，让人不饮已醉。四阿哥不知从哪里拿出两个酒杯，各自斟满，抬手递过一杯到我面前，道：“本邀了十三弟，他还未来，你便先陪我一下。不善饮酒便少饮些。”

　　 连退路都不给我，硬生生塞到我手里。今日的四阿哥虽情趣变好了，但这脾气倒是变强硬了。

　　 我微微抿了口，辛辣的感觉立马涌入喉，直接便咳了起来。见状，身旁之人竟嗤嗤笑开，没了平日里半点清冷严肃，俨然变了个人。

　　 我缓了缓咳，顾不上越礼，些许愤然：“四爷是存心的！？”

　　 他的笑还挂着嘴边，点点头：“对。”

　　 嘴里的辛辣淡了些，正想问他为何，却听见他半开玩笑地说道：“教你不选我，该！”

　　 闻言，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何曾见过四阿哥这般模样！我捂着肚子，笑道：“四爷未免也太孩子气了！”

　　 他一口将杯里的酒饮尽，望着河面的眼里是一汪水色，半眯着眼，轻笑说道：“我这叫有仇必报。”

　　 有仇必报——只这四个字便叫我嘴角的笑消失无疑。看着他，想着史书上往后的发展，而他也果真如他所说是个有仇必报之人，不禁心上怯怯。历史是残酷的，了解历史的人是欣慰的，然叫一个了解历史的人活在这段残酷的历史里且始终都无法改变它原有的轨迹，着实是可悲的。

　　 我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也不顾满嘴的辛辣逼得眼角都渗出了泪。伸手拎过酒壶斟满，再次饮尽。再斟满欲饮，却被人拦住。

　　 四阿哥将我手里的酒杯拿过，些许好笑些许不解，问：“你这是……在给我报仇？”

　　 酒劲直冲脑门，我感觉脑袋有些发胀，抬起手敲了敲头。

　　 他有些失笑：“不会喝还猛喝，这叫蠢。”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竟是在骂我，随口反驳道：“这不叫蠢，这叫勇于尝试。”

　　 闻言，他把端着的酒杯重新递还给我，眼有不屑：“那接着勇于尝试。”

　　 岂可让他看轻了！我一手接过，一口闷。终于直直地躺倒在船头的甲板上，看着漫天星河随着船只一摇一晃，一摇再一晃。

　　 微风吹在脸上格外舒爽，似乎酒意也随着它渐渐消散。一旁的四阿哥不知说了什么，短短的一句没听清。

　　 我问：“你方才说了什么？”

　　 良久，他才回道：“九弟待你可好？”

　　 许是酒劲又上来了，面前的景色蒙上了一层雾水，瞧着身侧的四阿哥竟变得亲切许多。我拉着他的衣角吃力爬起，一手搭上他的肩头，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靠近他，同他咬耳朵：“告诉你个秘密，他待我可好了，可是我待他不好。”眼前的水汽愈重，我说：“我把他推给了别人，他恨死我了。”

　　 四阿哥轻声问道：“为何把他推给别人？你不是欢喜他？”

　　 我点点头：“是啊，我可欢喜他了，所以……是我不对。可是……”

　　 他的身子僵直着，却仍问道：“可是什么？”

　　 我又凑近了些，在他耳朵旁轻声说道：“我再告诉你个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

　　 他点点头。

　　 我说：“宜妃娘娘可讨厌我了，她不喜欢我和胤禟在一起。她还找了个姑娘给我看，说是给胤禟做嫡福晋。那姑娘可漂亮了，我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