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
齐州素以泉水众多、风景秀丽而闻名天下,家家泉水户户垂柳,一派江南的风光,亦叫泉州。晓是太久没见过风雅的红砖绿瓦、壮美的楼阁飞檐,慕轻纱多日来忧郁的心霾被扫去不少。
晨曦铺洒遍席,地上的雪粒微微融化,融合小摊上的水蒸气,氤氲弥漫食物的香味。可惜河面上都冻了冰,她是无法看到浣纱少女们的风采了。
他们一路骑着马缓速入城。
思绪飘扬,转头望向君凌风,欲言又止。昨晚她告诉他,她发了个梦。岂料他严词厉语告诉她,从今以后,不得泄露名字和相貌,跟着他就要安分守己,别再想着耍什么把戏。那张俊美脱俗的脸容,辙着已然扭曲的厌恶、不屑和阴寒,狠狠地伤害着她。
想到此,她把头转过另一边。望着他,心也迷茫,跟着他,心更迷茫,告诉他,心也是迷茫。可是一想到要离开她,她就像蚀骨穿肠的痛,痛得她不敢去想这个念头。此刻是穿着男装,可是能换掉自己那颗女儿心吗?
前面一栋大墙上围满了群众,墙上只贴着一张纸张。
他们的马刚好要从这墙边经过,耳边听到了不少民众最爱的碎碎语。
“今年真是稀奇,这科举说出就出,不是三月初才举行的吗?我家崽儿就是没有赶上,恐怕还要再等三年了。”
“听说是为了给公主挑选驸马,在太后和皇上的商量下,才把这考期延前的。”
“这高中的状元就是驸马了。原来是光御厨总管的麟子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光竹宁高中状元了?大冬天的,她突地觉得身体激昂、发热,雀跃塞满胸腔间。她在马上伸长脖子俯视,那字迹还是看似蚂蚁粒。从马上跨下,她从后面急切挤着那些群众。“让我进去,这位大叔......”“大伯,让我进去看看,就看一会!”她激切的嚷道,手同时推搡着肩背间的缝隙。无奈,进不去半分,还被大汉不耐烦的手一甩,她往后踉跄着倒退,差点摔到了地上。
她没有注意到马上的君凌风,冷锋比箭利。
不放弃的爬上马匹,她大喝着:“马疯了,马疯了,撞人了!快让让!”
这条人潮才挤出一条通道,她骑着马,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皇榜上的字才看清楚,身子立马让一个大汉从马上扯下。“臭小子,不要命了!敢骗我们!”
幸好身上衣服软度够,才不至于摔着,痛还是有的。“对不起,大叔。我这就走。”说着,她拉着马儿往后走。雪融的水浸湿了身上的狐裘,心却是烘托着暖意。她笑了出来。“你是否快乐,也只有我懂了。”
状元,这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愿望。这个愿望可惜姗姗来迟,要是再早几个光年,那么,他和公主一定能幸福快乐吧。他的朝露、晚虹、阳光,都在这刻光芒四射。或许,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表面的风光,他心头的爱与痛,只有她记着。
人如潮水,须臾,立马又汇拢,发出碎碎语。“这不,这就成了皇上的乘龙快婿了,听说那个珺瑶公主貌若天仙呢。”
“这一结升,光总御厨家里有了两位公主了,后代风光无量啊。”
步子顿住,身子僵硬,此刻的她,不知道是喜还是苦好。两个男人结婚?到时候真相揭露出来,会引起怎样的翻天覆雨?凡是知道了慕均遥的秘密,都会被杀灭口,她就是这个下场。她现在是替光竹宁那孩子的命运担忧了。
头一次,他被她完全的漠视,恐怕她连心是完全铺满别人了吧。
冷逸出:“慕轻纱。”
这声呼唤才把慕轻纱才思绪中拉出来,她忙转过头去,疑惑的望着他。不是他不准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份吗?怎么他又唤她的名字了。
那样朦胧的回眸,迷茫的神色,毫无着力却能穿透到他的冥想内。少了什么?他记起一个叫做依恋的词语。心若有所失,只是和她隔越在人海里凝望着。看到那种皇榜,隔着面纱都能看到她笑靥如蜜,面对他,她却收回她的感性。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翻滚,调转马头而去。
不明白他突来的举动,她顾不得那麽多,慌忙上马。过于慌忙还没有坐好,身子立马从马上滑下,她随机应变得快。双手死死的拉紧马绳,一脚勾着马鞍上的绳索,另一脚踢着马屁股。马儿吃痛也加快,街道上的人也乱了一团,担惊受怕的纷纷让开。“大家让让,让让,马儿疯了!”脚再使劲踢着马屁股,她凑到马耳朵旁边悄声说:马儿,对不起了,又让你这匹又乖又巧的好马含冤受屈了。快,快,快追上他!
马儿仿似通人性般,自动跨过一个在路中间瑟得如秋风落叶的路人,疾速朝已跑到城外的君凌风追去。
听着身后的纷乱,他转过头去,见她非常惊险的挂在马头,狐裘的下挂在地面摩擦着。连忙停了下来。
马儿就这么越过了他,她慌忙在马儿的耳边喊道:“马儿,停了停了!越轨了。帅哥跑了!”
马儿也不管她,马蹄不改疾速。
刚才没有望低下,现在一望,才觉得被吓到。她语无伦次的哄着马儿:“马儿,你看到没,那边站在帅哥。呃。公马?哦,你一定是男的吧,所以对帅哥不感兴趣。”再望了一下地上,千丝万发差点恐得竖起成了粒刺猬头。“马儿,我是真的怕了,放我下来!”要是摔下去,毁容不说,那痛苦可想而知。脸上的寒风刮得她更是无比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