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阑珊也照耀不出辉煌;胭粉四散下,其实是糜烂气息;许是淫声浪语,实际是背后淌着女儿泪。她却无来由的麻木了,她没有那么愤世,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并不会想着救济眼前这名哭哭凄凄,被大汉拉扯着的女子。
“大爷——求你,求你放了我——”
“大爷,这位大爷——求求你们——我是被骗来的——求求你们......”
蒙上了面巾,她的存在,根本没有惹起任何人的注意。世人,哪个不是以貌取人?只有他,君凌风——她很想问一句,是不是她不够美,所以提不起他的兴趣?
那名正哭得凄惨的女子突地拉住了她的衣袖,她不得不停下脚步,眼神空洞的望向她。“姑娘,求求你,求求你。去报官老爷——我......”
“住口!”她低斥道,袖子无情的甩开了女子的手。
就这样,她望着那个女子被拖下去,面无表情,眼色灰浊。她看不到她的眼里已没有了光明了吗?用什么去救她?
古代房屋的隔音效果真差,她随便一走,都能听到那些春言浪语。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别管了,不过又是个什么贞烈女子,闹着正好,我们正好可以商量。你快把消息带给我。”
“廖爷已经和京城那边的组织商议好,只要那边有所行动,我们廖爷立马接上。不过,听说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迟了几天才能回来齐州。现在,我们只需静静的等候廖爷回来。”
“那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了?我怎么觉得今年的恩科考试太过仓促,状元爷说不定也是组织上面……”
慕轻纱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两个女子的交谈声。突地,一声凄厉的嘶喊再度响起,打断里房间里的谈话。
“我还是清白的啊,求求你们。不要糟蹋我!”
“清白”两个字硌得她耳根生疼,这算不算同病相怜?
走至那间房间门口,她使脚踢开房门,却把自己的脚震得生痛。搬起走廊的椅子,她砸向了房门,一下、两下、直到门被打开。汉子推开门,怒瞪着她。“想闹事是吧!”
“带着她跟我走。一万两。”
几个大汉打了一个眼色,立马带上了那个女子离去。实则面前这个女子极美,一万两黄金估计也得考虑考虑,更何况,主事权是不在这几个打手身上的。他们只是起了歹意,想跟着慕轻纱,看能不能敲点甜头。
来到门口,她挑了左边的大路走去。这条街道太过陌生,她只能见步行步,也不知道去哪拿出一万两。大汉的脚步声和女子的抽咽声惹得她心烦,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那么怕女人哭了。
走着走着,她听不到身后的哭泣声,不由得转过头去。但见躺了一地的躯体,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她抬眸凝向几米远那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首先出口的话却不是‘你是谁’:“他们死了?”
“跟我走。”面具人却不回答她的话,只是说道。
他不回答,不代表她就不会知道,她蹲下身子,手探到了女子的鼻间。还有鼻息,这面具人没有杀他们。
“我若不走呢?”
“你......”
“你是要说,我还有得选择吗。”这句话不是疑问的口气。
面具人只是隔着距离望着她。“我不想碰到你。”
身边的行人三三两两走过,她不知道这个神秘面具人是不是顾忌这个,而没有来抓过。若是,她还可以赌一次。但她却做了一个大错特错的决定。“先帮我把这个女子带到客栈。”
是自作聪明,也是好奇心过大,更是不怕死的念头,她还是选择,跟着这个面具人走。
“慕轻纱!”一声熟悉的冷喝惊得她没留神,而跌在地上。她望了望面前的黑衣人。原来,这个黑衣人是带她来和君凌风集合的。这一次,她还是预料错了。
慕轻纱只是趴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君凌风,干枯的心房绽开春花。她的自制力,原来还是不够的。
刚才一股凌厉的气流刮过他的脸颊旁,他肯定那是暗器,可是速度太过快,根本看不清。眼前这个面具人的内力深不可测。若不是慕轻纱碰巧跌在地上,恐怕现在是倒在地上了。“你是什么人?”
原来面具人不是君凌风这边的,并不知道内情的她没有不逃跑,表面平静的站起来,心内的杂乱已堆得比天高。
面具人突地点了她的穴道,拉过她的手时,却楞了半下。这个半下,也就不到半秒的时间,然后扛上肩上,往黑暗处钻去。“喂,你带我去哪?”慕轻纱在他的肩上问道,只是平静的问道。
面具人没有答,反而追在身后的君凌风答道:“他是去替你埋尸。”
“你要杀我?”慕轻纱问道。
面具人还是没有回答。
君凌风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她望着黑夜中那个依然清晰的身影,因为早已经烙在心底的身影。就连追逐时,他也是追逐着别人、而已。
“我知道君凌风的秘密。”或许,这人是冲着君凌风而来的,不杀君凌风,却又抓她走,是不是要拿她威胁君凌风?
面具人过淡的语气还夹带着讥讽:“你的把戏我看多了,别以为我跟那些青楼鸨儿一样的智商。你今天是死定了。”从慕轻纱被捕那天,他就潜伏在屋顶上。那些人总是不停的逗留在她的身边,他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要杀她,杀她何必大费周章,刚才在路上,他根本可以动手。要不,这面具人是要跟她开玩笑?那不可能,你会对一个陌生人开玩笑说杀你吗?
“那麻烦你动手了。”她就是死不去才愁啊。面具人说杀她,她还求之不得呢!“你跑到甚么时候?就在这里速速把我解决了。免得多出意外。”
走了不知道多久,黑衣人终于把她放了下来。
黑衣人的手拿出几枚银针,望着她。他思索,她要何种死法?
又是一个电光火石之间,慕轻纱甚至眼睛都没来得及转,眼前的面具人突然和一个黑衣人打斗起来了。还有一个黑衣人来替她解了穴道。“走。”
她当然走了,留下来又不能帮忙,反而添麻烦。可是,怎么这声音有点熟悉。
面具人和黑衣人的打斗并没有持续多久,面具人逃了。
“笨大娘!”其中一个黑衣人转过来,走至她面前。“傻丫头,你怎么还不走?”
“谢谢你。”
“那个是什么人?武功太高了。我们两姐妹联手才和他打平手。”她们可是排名于江湖十大高手之中,如今,居然有个人能一敌二。
“我不知道,我被你们这些古代人搞得头都疼了。”
突地,一道声音揉入冷风,如鬼魅般传来,并在四周回荡:“你死定了,这回连天都帮不到你。”因为,刚才他抓过她的手时,碰到了脉相......
崔舒脉和崔舒雁别紧了手上的剑,慕轻纱问道:“他在哪?”
“这是千里传音。分不出人在。自己小心点。”崔舒雁说道。
等了好一会,并没有任何气息和声响,崔舒雁舒了口气,道:“他真的走了。”
心头抹过奇异的感觉,慕轻纱直觉这句话并没有那么简单。
“有人来了,我们先走了。照顾好自己,傻丫头。”
“大娘,后会有期。”这回,她是真心的喊了声大娘。
然后,君凌风就出现了——
“你在这。”他冷冷的走来,声音没有丝毫关心的意味,实则心内翻起了波浪。不需要多问,他知道,救她的肯定就是一直在跟踪自己的关心双媚了。他突地觉得安心,因为每次都是因为她的存在,冠心双媚总是会收手或是出手相救。或许,她上次放走崔舒雁是对的,一次救助,换了一直的保镖。
她不在这,还能在哪?见着他,千言万语都无从说起。
黑暗中,他能看清她脸上的平静,而她,却不能够看得他的表情。她不说话,两人一时也就陷入了沉默中。
他所不知道的她,心神澎湃,痛若绞骨。头一次,她想懦弱的躲回自己的羽翼下,垂下的眸黯淡了几分,她欲转身。
“你还要去出家?”
他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却发现,她在颤抖。
她还是不说话,她会忍不住泄露自己满腔情怀的秘密,再度惹得他的厌恶。肩上的手明明没有下重量,她却觉得有千斤重,几乎就要站不住。
手撬起她的下巴,语气不知是命令多还是冷漠多:“说话,回答我。”从来讨厌她满眼深情,现在却自己去搜刮她眼内的神色,仿佛在找些什么东西出来。
是风给她逃避的机会还是要捉弄他的冷静,发丝被吹拂起来,刚好遮住了她的眼眸。她心内挣扎得深,良久,才开口:“我……不是要去出家我只是去借宿……”
“齐州那么大,就没有容纳到你娇躯的地方?”他不能释怀,这个一直死缠着自己的小女人,在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之后,如今她却找借口离开他的身边。
听出他话里一如既往的讥讽,身子再度因为痛楚而颤抖起来。“我没有钱……”再没有自尊,她也不可能去动他的钱。因为,他们之间,真的是毫无关系。
她拂去了他的手。“恐怕,全天下都没有我可栖身之处吧。”出口的声音那么幽凉,带着极度的无奈,压着不知名的痛楚。她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避风港,一个男人的怀抱。就算贫穷疾苦,她也会不离不弃,携手一生,让青丝幸福地白下来……只是……谁又和谁许得到永远?
从来纳不进她的话,带不进她的情感,这次,他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抽搐,薄唇蠕动几下。何时,说话也是那般艰难过?
“我要是真能看破红尘,超然物外,去出家就好了。也不会落得如斯下场了……”
再次察觉到她转身的时候,惊慌晃起来,他抓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她突然发觉,他的举动,和刚才那个面具人有何异?他们照样拉着他的手,照样说,跟他走。那么,这次是不是又要走入另一道鬼门关?
她的手,好凉,好凉,应该是冰冷吧。他脸色骤变,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已经昏倒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