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齐州,自廖爷回来后,就没有安顿下来的一天。
街头斗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就算是在买着白菜,旁边滚来一粒血淋淋的人头,人们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所以,人们完全无视“同福客栈”门口的群P行为。
君凌风虽然在近来的功力已然大增,但是,几个丫鬟毕竟也是个中好手,加上又是三人,自然渐渐不敌。但是,那三个丫鬟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也不伤他,只是一直在挑、划、弹着他的衣服。狐裘披风被挑下,衣服各处也已然破破烂烂。这对向来尊崇的君凌风来说,是个莫大的耻辱,特别是她用着珠圆玉润的嗓音,轻描淡写的吐出一句:“丫头,别让君老爷在大冬天挨冻。”
“是,当家的。”三个婢女收下皮鞭,都退到了慕轻纱的身后,打开撑花。
原本以为她早已经断香零玉了,如今,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无法究清心底的百感。是喜悦、激动、还是依旧仇恨?为何,他想倚剑仰天长啸?
“慕……”这一出口,他觉得喉头艰难。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能如何自处?
“君老爷,失陪了。”她瞧他点了一下头。
“你不是回来找我?”望着她的身影,他突地出口,语气夹带着不自觉的急切。
“只是路过,还有,想关顾下老朋友的生意。”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几乎想追上去。现在,他才想起,以前的他总是对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她照样都没有怨言。再次见着她,他已经看不到总是会漾满她脸上的柔情爱意。
是她变了,还是他变得不习惯了?连绵不断的痛漫延上胸臆,不过霎眼之间,难道、错过了什么?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错过的,是一生——
~~~~~~~~~~
在慕轻纱的经营下,以往只是夜晚才开着的万胭楼,白天也照样开门做生意。
不过,为了满足广大客人的新鲜感和刺激感,白天和晚上有很大的差别。晚间的万胭楼,会准备比较多又精彩的表演节目,当然包括她从现代带来的各种性感的舞蹈。因为灯光也会给人眼睛带来神秘和刺激感,这里的灯火,都请人专业调试。人日间的万胭楼不进行卖0淫活动,主要是举行时装展会,由男男女女,穿上各种设计得美轮美奂的绫罗绸缎,来让卖客挑高价。除了这个,楼里的饮料供应也不再是只有各种酒,还有各种酸酸甜甜的果汁。那些一直卖醉为生,胃不怎么好的女子,不再需要被迫饮酒了。由现代的生活知识,带来的经营理念,万胭楼比起之前廖嬷嬷的管理来说,简直翻了十倍。这样一来,廖爷很看得起她,几乎是齐州的青楼,都会交给慕轻纱来打理。
不就过后,齐州所有大大小小的青楼宣布倒闭,而落入她的手里。慕名而来的贵客更是如过江之鲫,永无空座的一天,宾客无不醉生梦死,流连忘返。
当然,她的出现也是亮点,只要她站在楼内,立刻就会成为全场焦点。
踏进万胭楼,慕轻纱淡眼扫过楼上楼下的春色浪语,心底不避免的起了反感。
一个华衣的男子,见着她进来,立马来至她面前。“万胭,你来了正好。”慕轻纱说,姓名不过浮云,无牵无挂,没什么可在意的。既然这里叫万胭楼,那么她就跟着万胭楼好了,她唤作、楼万胭——
这个男子的爹是个侯爷,自然纵容得他行为放荡。何况,他一直都和其他人怀疑的一样,这个青楼的当家主,就是个准美人。
“莫公子,是否楼里的姑娘伺候得你不合意?红苗,招呼好莫公子,我要上去和廖爷商议事儿。”面对他的过分贴近,她并没有退后,从容的望着他。倒是一旁的丫头想拉开她,她手请甩,并打了个没事的姿势。
那莫奇却伸手拦着她,“是有点不满意的,又不能让叶落姑娘作陪本公子。不过现在见着了万胭,本公子也没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了。”
叶落就是先前她救的那个女子,没想到事情歪打正着。后来她们再度相遇时,叶落还是无家可归。这么美的女子,一个人在外非常危险。叶落答应了跟着她来万胭楼,卖艺不卖身。自然,依叶落的姿色,成为了万胭楼的花魁。
“可是,楼某还有要事在身,不如改日再谈。”就是不是要事在身,改不改日她都不会再见着他。
“既然万胭还有事儿在身,照道理本公子也是不好意思打搅的,不过,本公子还是有个小小的疑问,一直都不解,也只有万胭这样的有才之士能替我作答了。不如作答了再走可好?”
慕轻纱,不——是楼万胭露出的双眸没有任何情绪,她明知道这个莫奇绝对不安好心,也不推脱。“请问。”世上有那么多的疑问,除了是人们不能探究出来,更多的还有知情不答者。
“我和在场的很多哥儿一样,只想知道一件事,万胭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需要……”莫奇再依近了一分。“女扮男装?”
这话自然正中着在场所有公子哥儿的心头,他们都静了下来,觎到了这边。若是她的身份被捅破,那么,这一切可变得有趣多了。
楼万胭摘下口罩,平静的望着莫奇,再望向在场所有的人。莫奇的故意刁难,对她有说,毫无压力。
突地,所有人都意料不及,站在二楼的廖泽岩。
她脱下了披风,解开了外衣,然后,抓着莫奇的手,伏在了她的胸前。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的情况下,莫奇的手抓摸了几下,手下确实一片平坦时,也张大了口。
她甩下了他的手,还是一脸平静。“失陪了,莫公子,我还有事。”身后的丫鬟捡起了她的衣服,跟着她上楼。
手抓得栏杆顿裂,廖泽岩对身边的随从说:“砍掉那畜儿的手。”
有个随从有点迟疑。“那畜儿的老子是朝中势力极大的侯爷。”侯爷比将军的职位大……
廖泽岩突地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打得那随从整个人跌在地上昏厥了过去。没见过将军毫无预警的发脾气,剩下的几个人也不敢多言,匆匆下楼。
楼万胭顿住了脚步,因为那个随从正好滚到了她的脚边,“廖。”她是这么唤他,不唤他将军,不唤他爷,也不唤他的名。若是以前,该是他这个将军得给她这个公主行礼,就是今后,她也不想唤他的名显得亲密。
一件皮裘已覆上了她的肩膀,她的身子立马被一双长臂横抱起,跨过了那个随从,走入了房内。
在他宽厚的怀里,她的身子实在是太过细小了。
任由她从他的怀里跳落,他也坐到了她的对面。婢女立马侍上一壶人参热茶。
她没有给他倒茶,是他主动给她倒的茶。现在的她,不单只心高气傲,还有着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就连他这样为尊的男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无由的压迫力,就像如生俱来。
“廖,其实这件事我一早就想和你说了。”她把身上的皮裘脱下,摆在桌子旁,她不习惯男人的气味覆在自己身上。
“小狐狸,你又有什么新奇古怪的意见。”刚毅的脸孔露出宠溺的笑容。
“我想撤手所有青楼的打理。”
脸容没有意外,他只是任由她说下去。她总是有独当一面的智谋,这是他越来越迷恋她的缘故。
“我毕竟是女子,今天的事或许可以平安无事,日后,要是再发生同样的事,难保还能全身而退。而且,我可以明白的说,一直以来我对青楼没有好感。只有情欲和兽性,男人的下流,女人的不得不堕落,这是一个市井所迫、自伤自残的地方。我现在,反而对别的商贸感兴趣。倘若你愿意,我照样可以把其他的商贸经历得妥妥当当。例如……客栈?”她是女子的事,真正说来,只要廖泽岩知道。
“你也知道,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感觉。倘若你愿意……”廖泽岩抓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包裹住。“那么,让我来照顾你。”
她是戴着手套的,而他大掌还是能把温暖传递到她的手上。“廖,不要让我对你也产生反感。你是个有妻子、有家室、有儿女的男人。你该负起你作为男人的责任,好好的照顾和爱护他们。”
“你介意这个?”他自然听成了这个意思。
“知道吗?做女人太苦了。特别是做一个男人身后的女人,她们更苦。家里的贤妻从青丝梳成白头,花颜枯萎,哪个不是垂泪到天明?”她扯回自己的手,颦眉间全是幽幽而郁。
她很少在他面前有其他的情绪,除了平静就是平静。他感觉得出,她是一个经历过很多艰苦的女子。她的一席话,让他心头抽痛。痛得是怜惜着她的忧郁和坚强。“你也该知道,就算是铁铮铮的汉子,他也需要爱情,那是亲人不能带给的。我要你。”
说着,他跨起大步,把她拉到了怀里,力量虽大,却不至于弄疼她。
她移开了脸,他的吻落在了她的雪脖,手扶住她柔软的腰肢,大手颤抖的摩擦着她的背脊。“给我。给我,我只要你。”
她不言不语,不动不挣扎,只是僵硬着身子。以她的力量,以他的力量,她是推不开他的,挣扎有何用?
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情绪轻易被燃起烈火,手迫不及待的覆上她的前胸。触手下,一片平坦,他才从刚才的失控中惊醒过来。就算胸部再小的女子,也不该是这样。那种平坦,就像是男子的硬实。“这是怎么回事?”
他太过在乎她了,一直以来,他都是以礼以待。今天,她不在乎他,她把他推向别的女人,她给他说着一番,。她要他去怜惜别的女子,那么,谁来怜惜她?
“一块特制的皮具。”她平静的整理了衣领,没有望向他。他知道,这是她生气的迹象。
“对……”头顶天,脚立地,刀光剑影过,血肉飞沫散,道歉却从来没有在他的词典出现过。“对不起。”
“记得,戏子无爱。”话落,人也走出去门口。
她还记得一个承诺,一个许给过他的承诺。“若你孑然一身,那么,我就放下一切来陪你。今生,我也只会是孑然一身。”
她不是无情,只是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