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卷长睫毛闪了几下,又闭上了眼去,刚才的睡意又覆了上来。
“君凌风你只混蛋,把我快弄散了。哎呀……”小嘴抱怨的轻呼,不甚舒服的扭动着腰杆。“昨晚四次,刚才又两次,就算是母猪都能被你弄坏几十只。”
手挪到了她的腰上,轻轻的按摩着。薄唇微嘟哝:“你怎么还把次数记起来了?”
她非常的不爽,身上还有很多正事要办的,结果就被他先办了。“是呀,我还想帮你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呢!”
“急什么丝?”他以为自己太困已至于没有听清楚。
酸痛的感觉被他的抚缓,她放松了身子。:“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试过能一觉睡到天亮过。在我家乡那边,我从小就要被迫学习很多的东西。没有感情,只有金钱,就连人最基本的睡觉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人就是这样,越是挫折就越坚强,但是那份坚强也只是一时,心底留下的阴影也会把坚强脆弱。所以,从遇到你到爱上你,我都敢去追求。天知道,我有多渴望爱,而得不到爱。”一开口,就把往事也牵引了出来。
这番话,君凌风也有相同触感。星眸张了开来,深沉渲染开,抚摩腰肢的手忘情而顿了下来。“一直觉得睡眠是生活中最颓废的事情,能少睡就要少睡。从我出生,我就必须负担下所有的托付,所有的压力。压抑得越多,就会越忘记自己是个人。若不是能睡在你的身边,我根本就不知道睡眠的意义。与你共眠,是我今生最大的享受,我贪婪这种同塌而眠。就像你渴望爱一样,我也是渴望真心的对待。那时,我遇到花锦时,就觉得她能带给我这种超乎常人的感觉,我可以为了那种感觉,放弃所有。如你一样,我也是一个渴望爱的男人。只是孤傲得不敢去接受。以前总是以为你是那么的十恶不赦,爱上你时,甚至懵然不知,我害怕再次被你这样的女子绊住。现在我就怕你不肯绊住,不肯要我了。”他把她又抱了回去,抱得跟紧。
放不下他,那就要了他呗。爱到这样,估计全天下也只有她慕轻纱了。“哎,知道么。你是第一个能睡在我身边的人。”她咬着他的银丝,看似随口而出,实则心内有着无比重的份量。
“你也是第一个睡在我身边的女子。”
“你是处男么?肯定不是。很多男人愿意牡丹身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为什么不和女人睡?你没有和花锦睡过么?”
她的话相对古代女性来说,过于露骨。君凌风垂眸望着她。“我和锦儿一直都是清清白白,她心内也只有清皓存在。以前是有侍寝过的女子,不过也就是……发泄完就送回房了。”
“古代女子真悲哀。”更悲哀的是,两人认识到今时今日,生离死别那么多次,这才懂得了坦诚交流。以往不是他误解她,就是她不信任他。这是用了多大的代价,才换回的心心相印!
“嗯。”对于君凌风这种深受男尊女卑观念长大的古代男性,就如同慕轻纱深受现代教育男女平等一样,他是没有怎么会对那些女子内疚的。只要真心相爱,什么男尊、女尊不过云烟般飘渺。
君凌风贪婪这种幸福的感觉,眼睛又悠悠的闭了起来。
“对了,跟你商量个事。”芊指掰着他闭上的双眼,他不受她的干扰,眼珠翻白了上去。“君凌风!,我现在还不想有孩子。”
君凌风眼睛倏地睁开,方才因睡意而虚无的眼神也发亮起来,紧凝着她。“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现在这种局势是生孩子的时候吗?生下来怎么养?太后会放过我们吗?”一连问出几个有答案的疑问,慕轻纱稍稍忿怒,美眸微瞪。
君凌风也想通了过来,手抚上了她的脸蛋,他讨好的道:“好好好,你怎么说都好。”怎么,他觉得纱儿最近很爱凶他呢!
“我现在起来去找避子药,你好好歇息着。”她也拍了拍他失望不已的脸颊。
她坐了起来,纠缠在发丝上的活结也被打开,青丝与银丝飘舞了一个甜蜜的弧度。她掰开了他的手,他却又依依不舍的把头枕在了她的腿上。“就怕醒来,又见不着你了。”他叹气,手又圈上了她的腰肢。
慕轻纱抚着他的发丝,低下头去说道:“我又不会迷路,醒来还在你的身边呢,你说呢!”
“你还是不用去了,我现在就出去给你去买药。”他坐了起来,棉被也滑了下去,黑眸又贪婪的掠夺胴0体的春光外泄。
慕轻纱拉起了被子,“你不睡了?”
“你不在我也不想睡了。”
“那你是打算以后做什么都有缠着我了?”十指梳顺着长长的青丝。
“可以吗?”无限柔情的笑容,他也伸手梳着她柔软的丝发。这样的她,太妩媚,太迷人了!
“我要下去梳洗了。”
话才落,身子以被人打横打抱起,她圈着了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
两人互相替对方穿戴着衣服,君凌风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轻柔的道:“我去外面拿水。”
君凌风坐在椅子上,面朝铜镜。她站在他的背后,拿着梳子梳理着他的银丝,最后梳了一个简单不失精致的发髻,并以丝带扎上。
“你觉得怎样?”她附到在他的脸颊侧边,和他一起看着铜镜里面的玉人。只是玉人已经多了几道红色的伤痕,但俊俏遮掩不住。
“很好看,我的纱儿手最巧了。”他执着了她的手,见着没了手甲的几只手指,也觉得甚疼。
画眉、梳青丝,是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开始?手臂圈住了他的颈项,她的美眸翦水般多情。“凌风,我又想到了我们以后的幸福日子了。”
“现在已经在进行了。”他把头依向她的颈窝,黑眸与她对照入心扉。
“说到进行,我记起来也有任务没有办妥。”
“嗯?”任务?
两人都被浓情蜜意溢满心间,依依不舍的绵语许久,这才要出门去。
看着君凌风离去的身影,她的笑容又隐了下去。现实总是压迫着人,快乐而只能是短暂的。其实,昨晚在和君凌风欢爱的时候,她就想到一个下药方法。
是日,光竹宁举着酒,逛在了市集上。身后跟着忧心忡忡的红苗、绿柳、黄花。
这些日子来,光竹宁总是死气沉沉的。因为他在京城的爹娘已被嘉园帝砍了首级,而家也被抄了。当听闻这个消息,从来温和的男子突然性格来了个大转变。对待书塾内的孩子,也少了往日的疼爱。所有的梦想,所有的愿望都被无情的摧毁了,只剩一个行尸走肉的躯壳。时局混乱书塾已经被关闭。他天天都游荡在齐州的大街上,任何人都劝不听。这下,小豆和小米只好出发去了京城找慕轻纱。
走着走着,却见到前方发生了骚动。三女心想,难不成又是那个洋人带着人来抄家了。还好她们听从楼万胭的叮嘱,易了容、洗了底,齐州城内,没有人能认出他来。
所有人都唯恐不及的散开,唯独光竹宁却充耳不闻往前走。
当人群消散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站在原地,懵然不懂的孩子。
光竹宁走过去抱起来,并把嘴里的酒灌入了孩子的口内。三女慌忙走上前,夺下光竹宁手中的酒瓶,扔在了地上。“孩子看起来还不到两岁,你想害死他啊!”红苗喊道。
光竹宁打了一个酒嗝,见酒瓶没有了,他就扔下了孩子。绿柳反应极快的接住了小孩儿,这才看到,怀内的孩子长得非常精致,穿着布料上好的绸缎,应该是男孩。“这孩子谁家的?”
“怕是走散的人弄丢了孩子,我们在这里等等人家……唉,竹宁,你去哪?”三女慌忙又追上。
就这样一追一走,又回到了胭脂阁内,而叶落也站在门口扬开了笑脸等候。“你们回来了?饭菜准备好了。”虽是对所有人问着话,但是叶落的美眸却是只瞅着光竹宁。
“嗯。还带回个孩子,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柳绿懊恼的说。
“怎么回事?”
黄花道:“竹宁不听劝,我们捡了孩子也无法还回去。”
四女围着睡着床榻上,美丽精致的小娃儿。“真是好看啊这娃儿。”红苗抚着那张粉嫩的脸蛋。
躺在床上的光竹宁又被噩梦惊醒。这样的梦魇,总是缠着他不放,逃也无处可逃。他坐了起来,手拍着昏昏沉沉的脑子,走了出去。
随手推开了房门,却见到地上躺着四女。床上已经不见了那个小孩子,难道小孩子能把人打昏了逃出去?
光竹宁蹲下身去,轻按了下叶落的肩膀。“醒醒啦,你们……”
慕轻纱想到了一个办法——把药粉落在了道观内唯一的池水里。
无色无味,让人在享受浸浴的时候,水分吸收入体内,更容易滑入骨髓内,药性也来得更好。
而现在,她需要等待夜深,老头们的踏入陷阱了。
心头沉重,她随意走在道观内。
这时,却见到了前头在修整屋檐的男人们。
站在屋顶的男人朝下面喊道:“嘿!我说,你们道观什么时候这么发达了。这些都是上等材料啊。”
一个道士随口回答:“还不是最近观内住进了一群颇富的老头,为首那个傻子,把一大把银票塞给了师傅,师傅想着可以整治一下观子,也就让他们住下了。”
“还有这样的傻子,呵呵……”
听着他们把冤大头君凌风称为傻子,慕轻纱就火了。她捡起一块石头,躲在树后,等那个道士低下头去的时候,瞄准了眼,就砸了上去。然后又扔了一块上屋檐,刚好掉到了说话的那男人脚边,让他吓了一身冷汗。
道士揉着疼痛的屁股,“我还是离远点,屋顶掉石头下来了。观子真该修了。”
“不对啊,没有碎片啊。哪有的石头。”屋顶上的男人高呼,而慕轻纱这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
回到房内,关上门,君凌风还没有回来。
她刚想走入内室,身后却传来一声男性嗓音。“主夫人。”
主夫人?她转过身去,望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是三个,而正是之前在茶肆那见着的那三个男人。
“什么事?”听着这道称呼,看不到对方眼内的仇视,她直觉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少夫人往后请随意差遣。”男人再道。
这样~~她瞥眼看过三个男人,然后再问:“我现在想知道君凌风手下的生意情况。”君凌风傻了这么久,生意肯定被搁下了。刚才听到他这么花钱,她不禁觉得这家伙败家。
“君府组织内研制出来的破冰船大多数被嘉园帝夺去,用来接载罗刹国的士兵入境。我们只能暗中制造船只,水路的生意也只能暗暗运行。嘉园帝新上任,太多的国职要改,没有更多的人力、物力、精力来查管我们的生意。只有不张扬,水路还是如以往一样收入颇丰。而在各大城市的别业,也没有因为战争而败下来。老爷手腕一直都是那么精明,生意只有稳定,没有败下来的出现。”报告间,不难听出他对君凌风的尊敬和佩服。
“有没有账本什么的,我有兴趣……”她不是对君凌风的财产感兴趣,而是对君凌风居然在短期内又开发了另一拨强大的财运而感兴趣。
男人消失了片刻,又出现,手上多了几本厚厚的本子。
慕轻纱拿在手内,翻阅了半天,然后才道:“你们都是按照君凌风的布置,而后才下做的。这些银两数目,涨得很速度很惊人。”不得不说,君凌风的手段真的不是盖的。尔虞我诈的商场中,他敢于创新而又守着传统经营方式,在某些谋与利之间,精巧的钻着小漏洞,商机处处透着无懈可击的完整。
“没有老爷的布置,我们还行不了事。主夫人,你懂这个?”
“我不懂,我看了几页头都疼了。不过,我只是有些想法而已。”说着,她提笔记在了另一张纸上。什么想法,也就是她在现代那些见惯熟络的方式罢了。她又不是万能的,不可能什么都懂。不过好多事情,用现在的思维来想,就觉得很有新意,简单了很多。“你们组织内人很多吗?”
“一百零二个。”
“为什么这么少?”
“训练的,也就是一百零二个。”
慕轻纱没有再问,她还晓得什么叫做“精英”的道理。
入夜,君凌风还没有回来。下次山再上来,自然要耗上许多时间。
她选了一个无人的地点,点燃了烟花,仰天发送了信号。
她拍了拍手,面无表情的凝着夜空那唯一的闪亮,瞳孔溢着异样的光芒。
“烟花很好看。”
突然出现在她耳边的低沉男性嗓音,让她身躯不自知的一震。他……他只是看到了烟花而已,怎么知道她做了什么呢。她收回了有些凌乱的思绪,其实是被一种喜悦惊乱。
腰上被缠上了一双黝黑的大手,她这才惊醒过来,忙从他的怀内挣扎,却挣扎不开。“廖,放开我,我们不到这么熟络的地步。”
“在我沉睡的那些时日,是你在我耳边唤醒了我。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已经见不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焦焚如火吗?就在我以为你不会出现的时候,你又突然悄悄的走入了我的世界。你就可以这么捉弄我?”怀内的身子对比他的强壮坚挺,显得很小很柔软,他连出多一分力去抱她都不敢,怕揉碎了她。
察觉到身上的手放松了,她也就挣脱开来,退了几步看着他。方才他的那番话,她是听到,可是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你好起来了我也很高兴,不过,你不要这么感谢我。我只是在你耳边说过几句话罢了,其他功劳全是沐之语的。”
已经看到她的面无表情,他觉得很失望。而她,又飞快的撇清了与他的关系,他更痛极极痛。“若不是你那几句话,再高超的医术也不可能唤得回一个心死的人。”
他迈进一步,她就退一步。宽容得太多,在生死轮回过后,他就不可能再放过她。所以,他把她逼得了无路可退。
“廖,退后,说话不需要靠那么近。”
他充耳不闻。
她咬牙推开他的胸膛,却纹丝不动。她不知道,她能撼动的是他的心。
骄傲使她无所畏惧的抬起了头,眼里平淡却多出了一抹厉光。“不要让我觉得后悔救了你。”
廖泽岩却笑了。“不是我该说,不要让我觉得醒来是个错误,后悔不已!”
“救了你,已经是仁至义尽,活不活是你的事。”因为救了他,她却又欠了沐之语一笔永不能偿还的情债。
这样依然伶俐的小嘴,激起了往日的思绪。思忆卷起情意,翻滚在心头内,他想也不想,俯下头……
“放肆!”冷喝跃入耳内。
廖泽岩望着那把相隔毫厘的剑鞘,以及脖子上的另一把剑,面目无情。生平第一次,他毫无所觉的让人欺近,全因、为她失了心防。
手臂被拉开,她撞入了熟悉的男性怀内,抬起头来,却见着那双冷眸迸发出寒酷的利刃。“你有没有事?”
她懂他的意思,是问她有没有被亲到。“放了他吧。他并没有做什么。”
君凌风低下头去,手钳住了她的细臂,“若是我再来迟一步,你不就……”
“先别说这个了,已经没有时间了。”慕轻纱摇了摇头,有些急切的道。
“纱儿……”廖泽岩出声。
“你先听我说,你要说什么,以后再可以问。已经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