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人苦笑一声，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楠月脸色一沉，严肃道：“我要的是你的答案。”

　　

　　 似是没有料到楠月的这等反映，身后那人轻轻摇了摇头，苦涩地吐声：“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就那么的卑微。楠月，我君离飞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仅仅就是一个过客罢了？”

　　

　　 楠月嗤笑一声，挑眉道：“也许，你是，也许，你又不是。”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君离飞也随着她站起身来，直直地凝视着她的眼眸。

　　

　　 她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大方地看着身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轻轻问道：“上次接下霜华女的绝杀令的人，是不是你？”

　　

　　 听着楠月的问话，君离飞的心跳顿时漏掉一拍。

　　

　　 略加思考，他便也掩下了隐瞒的念头，肯定地答道：“是。”随即，他又苦笑一声，“只是当时的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原来那引动了绝杀令的霜华女，竟然是当初我府下的一个小丫鬟，竟然就是我爱了那么多年的那个女人。”只是可惜，他爱的人，爱的，不是他。

　　

　　 “呵。”楠月冷笑一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却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生疼的。当君离飞说出那个“爱”字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楠月竟觉得，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

　　

　　 熟悉得，就像是幻觉。

　　

　　 看着身前默默自嘲的女人，君离飞情不自禁地轻轻把她拥入了怀中。她的发香，她的体香，一瞬间全都涌进他的鼻腔，他登时感觉，时光似乎倒退了，倒退到了他们成亲之前，倒退到他们成亲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他也曾这样拥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

　　

　　 感受着身前突如其来的温暖，楠月猛地一惊，下意识地便伸手推开了君离飞。

　　

　　 换来的，依旧是君离飞的一声苦笑。好像在她的面前，君离飞除了苦笑，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受了。

　　

　　 只有苦涩。

　　

　　 “以前的你，从来不会伸手推开我。你会做的，只有回应我的拥抱。”君离飞轻轻地说道，伸出手来想要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可又像是在顾虑着些什么，举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世事变迁，物是人非。”楠月坦然地吐出这四个字，“每个人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就像我，就像你。”楠月微微笑了笑，走了出去。

　　

　　 屋前的那棵柳树又长出了新的枝桠，看到它，楠月似乎又想起了，当初，她和姜问在这里共度的那一段日子，是多么的快乐，多么的幸福。

　　

　　 “楠月。”君离飞跟着走了出来，轻轻握住楠月的手。楠月想要挣脱，却被君离飞握的更紧。

　　

　　 他盯着她的眼眸，轻轻地，固执地问：“楠月，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吗？你想一想，曾经的我们，生活得多么平静，多么幸福。你闭上眼，好好地想一想，一定可以想起来的。”

　　

　　 楠月掀起一抹笑容，果真闭上了眼。

　　

　　 只是，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并不是她和君离飞在一起的场景。点点滴滴，全都是有关轩姜问的影子。

　　

　　 他的微笑，他的脆弱，他的决绝。一点一滴，都如同流水一般，滑过她的心田。

　　

　　 良久，她睁开了眼眸，歉然地看着君离飞，轻叹一声：“离飞，你要知道，我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楠月了。现在的我，心里满满的，全都是姜问。离飞，你是一个好男人，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感情的事情，真的勉强不来。”

　　

　　 “我知道了。”听到这一番话，君离飞却是显得平静许多。他松开了握着楠月的手，退后一步，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半晌，他才再度抬起了头来，微微一笑，问：“那，楠月，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吧？”普通的朋友，不参杂任何别的感情。

　　

　　 楠月怔怔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有想到君离飞竟然会退步到这等地步。

　　

　　 她浅笑一声，伸手捋过额前的秀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

　　

　　 得到楠月的确认，君离飞释然地一笑，轻道了一声：“谢谢。”

　　

　　 “早些休息吧，你一定也很累了。”君离飞最后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语气中，满满的全是温柔。

　　

　　 看着君离飞离去的背影，楠月喃喃着问道：“离飞，这又是何必呢？”

　　

　　 似乎是听到了楠月的问话，君离飞离去的背影微微一怔，随即，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大步向前走去。就像是，在一步一步地远离自己对她的情感。

　　

　　 翌日，晨。

　　

　　 张大娘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昨晚这一觉，她睡得特别的安稳。

　　

　　 走出房间时，见楠月倚在墙边，眼帘微微下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楠月的肩，问道：“楠月，在想什么呢？”

　　

　　 楠月却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她，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敌人一般，吓得张大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住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看清了来人，楠月才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看着张大娘，歉然道：“张大娘，抱歉，我刚刚没看清是你……让您受惊了……”

　　

　　 张大娘摆了摆手，笑道：“你没事就好。看你刚刚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你是在想你的小情郎呢。”

　　

　　 “我……”楠月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俏脸一红。可随即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粉拳紧紧握着。

　　

　　 张大娘好像也意识到了些什么，连忙是道：“看我这张臭嘴，真是该死！”她凑上前去牵起楠月的手，歉然道：“楠月，真是抱歉，让你又想起了那些事情……”

　　

　　 “没事。”楠月轻叹一声，抬头逼回了自己的眼泪，“反正有些事情，总归是要面对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张大娘，你说，是么？”

　　

　　 张大娘无奈地轻叹一声，拍了拍楠月的肩膀，柔声安慰到：“楠月，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也不要时时刻刻记挂着这件事情，看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