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墨走后不久,韩浅浅就醒来了,她的头昏昏沉沉,四肢酸痛难受的很。
她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不知为何被换成了睡衣,还是当初宁墨送她的那件小熊睡衣,并不是很贵的东西,只记得当时她是很喜欢的。韩浅浅在房间内饶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他来过的迹象。
走到卫生间,想要用冷水冲洗一下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点也记不清了,也许是怀孕后不胜酒力,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只是喝了半瓶红酒,就迷糊的睡了过去。
冰凉的水打在脸上,她的毛孔舒张开来,瞬间清醒了许多,这个季节被冷水触碰的感觉可不好受,她微微瑟缩着。
自回到上海,她从没有好好的照过镜子,今天站在卫生间,看着自己的容颜,憔悴无比,无精打采的样子还是她吗?
她是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一切,可宁墨是折腾了大半宿,她昨天又是哭又是闹又是呕又是吐的,宁墨那么一个爱干净,甚至有轻微洁癖的人,伺候姑奶奶似得伺候她,她折腾到凌晨时分,就不省人事的睡去,留下宁墨一个人打扫她呕吐出的秽物。
韩浅浅其人,得到了就不懂珍惜,你一旦把爱给了她,她就转身踩在脚下,不留情面的走了。
唯有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才能让她带着不甘心的留在你的身边。
可宁墨始终忽略了一点,其实这样,何曾不是作茧自缚,连退路都没有。
韩浅浅皱眉,靠在沙发上,宿醉的感觉可不好受,如今头还是酸酸涨涨的。
如今的她没有激动没有喜悦,更没有温度。明明两人都爱着,却要乐此不疲的折腾,折腾到最后,痛苦的只有孩子。
之所以她要以孩子为筹码去争取这十个月,是因为她不能在走错了,失败了,她大可灰溜溜的出国,可是她的孩子呢?这辈子都会有阴影,他有这样一个母亲。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想过,既然三年前的宁墨能轻言放弃,她为什么不行。
大不了就是借一段感情忘了另一段,可是她没有筹码。
她不像宁墨,走到哪都有一群女人倒贴上来,她不仅没资本,也没那个勇气。
将手掌摊平放在膝上,她看着十指指甲上夺目的丹红,红寇妖艳,曾经那么喜欢红色指甲油的她,现在看到这颜色,总觉得这颜色太过浓郁刺眼了。
果然曾经那颗火热冲动的心,都被现实磨砺的继而平淡了。
没有犹豫的拿了钥匙出门,她要去做一个指甲,再也不要看到这火热的红。
......
出了美甲店的门,韩浅浅抬目看向天空,手伸向头顶,就像两只手遮去了半边天。堇色的指甲油在太阳下闪着淡淡的光芒,她看了看指甲,觉得顺心了许多。比起红色,堇色更加的淡,更加的符合她目前的状态。
她今天的一天都在黑森林主题餐厅度过,坐在靠窗的位置,紫色的窗帘,台上放着一个小花瓶,里面放着一只白玫瑰,拿着一本杂志,轻轻抿几口咖啡,时间就这么轻易的被打发了。
就这样一坐坐到了晚上,她杯内的咖啡已经饮尽,天气晴朗,天空上的星星也灿烂无比,眼看餐厅内已经没了什么人,只有不远处白色隔断后面还坐着一对情侣。
黑森林主题餐厅算的上是非常高档的,灯光柔和养目,紫罗兰的温馨壁纸,显得静谧柔和。米色的桌布,上面有紫色的小碎花图案,台上是一只用作装饰的小花瓶,里面插着一只白玫瑰,非常能烘托气氛。来这里的大多是情侣,只有韩浅浅每次来都是一个人。
她没了再坐下去的兴致,一个人来到人行天桥上,看着一辆辆车陆续行驶而来,蜿蜒成一条璀璨的车龙,各自的方向,也不知要到哪去,是不是没一辆车里面的人,都是想要急切的回家的,与家人一聚,其乐融融的坐在客厅吃着晚餐。
韩浅浅用手肘撑在天桥的扶栏上,手捧着脸,微微叹息着这些日子所经历的变数,却苦于无处倾诉,想大吼一声,却奈何身在市中心,只能这样自我压抑着。
她低叹,有些惋惜的走了。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只是这回是一个她并不熟悉的号码,满腹疑虑的接起电话,“喂?”
“浅浅,有时间吗,能过来陪我说说话吗?”这样柔和慈爱的声音,韩浅浅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韩浅浅思忖片刻,终于在脑海里抓住了一点影子,“宁伯母?”
“是我。”宁母温和的笑笑。
“您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她当下反映过来,立刻变了语调。
宁母抿了一口茶,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宁墨和苏嫣去外面吃饭了,致远他今天去讲课还没回来,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个人来聊天。”
韩浅浅立刻就明白过来,恐怕不会是聊天那么简单,她不禁握紧了手机,“那好啊,我待会就来。伯母再见。”韩浅浅礼貌的说了再见,直接打车去了宁宅。
到了宁宅,屋内仍然灯火堂皇,她敲了敲门,不止是前来赴约,也想借这里的温热暖和暖和自己的心。
“浅浅。”宁母开门,脸上的笑容温婉无比。
韩浅浅有些愣愣的,几秒后视线才聚焦到宁母身上。
宁母很随意穿着的一件居家服,虽然穿的简单而普通,可她到底是这里的女主人,举手投足都是一种自信大气的范儿。
“伯母......”韩浅浅微笑着,面上依然明艳疏朗,任谁也看不出她的恍惚。
宁母将她引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两个人都很沉默。
韩浅浅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此刻她是客而宁母是主,难免拘谨。
宁母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好,因为她明白有些话对于韩浅浅来说,不过是变相的伤害。
两人沉默了许久,到底还是宁母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