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夜里,很黑,校园中的灯光像是一个个孤零零的星辰,独独立在黑暗一隅,发着冰冷的光,照着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
宿舍里一片安静,磊子卷缩在被窝里,无心睡眠,落雪无声,却撩人心神,他睁着眼,看着漆黑一片的空气,下面强子像是也没有睡着,辗转反侧,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一夜,两人都各怀心事,一夜,都未曾怎样入睡。
第二日清晨,气温冷的刺骨,在这个内陆城市里,,许是少见得这般低得温度,磊子掀开被子,一股冰冷的气流瞬间侵扰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磊子是寝室里起得最早的一个,何霖赵海那帮货色也还在梦着周公,今日有些稀奇,床铺里,倒没见着强子的面孔,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像是一夜都没人动过。
今天,强子像是起得最早了!
“他什么时候起的?”磊子抠了抠头发,甩了甩脑袋,使劲的眨了眨眼睛,这一夜都是没怎样睡着过,想来,是在磊子打盹的功夫,强子就起了床,离开了寝室了。
穿好衣衫,洗刷了一下,磊子便出了宿舍,开始到操场上晨跑。
夜里的雪到现在也没停下来,无声的雪落了一夜,校园里一片雪白,银装素裹,还依稀飘落着的雪花,落在脸颊上,透心般的凉。
当在操场上跑了几圈后,磊子停下脚步,却见着强子手里提着什么东西,从校门外进了来,磊子顿了顿,不发出任何动静。
他见着强子提着东西站在女生宿舍楼下,风雪里,他的身影显得格外的模糊。
很久后,校园里开始热闹起来,同学们哆嗦着身子陆陆续续的出了寝室,强子的身上已经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路过强子身旁的同学都会像是看一朵奇葩一样的在强子身上打量一番,而后嘴里嘟嘟的说着什么,走开了,还不时会回头看看强子,投过去异样的眼神,这么冷的天,强子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却成了一道很惹眼的风景。
磊子只站在操场的角落里看着,积雪也在他的身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磊子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站在女生宿舍下,是为何。
方芳!
磊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见着方芳下楼,强子抖了抖身上的落雪,向方芳走去,像是在说着什么,距离太远,磊子也听不见,强子将手里的提着的东西递过去,磊子看见方芳的身体僵了僵,后又一把将他手里的东西撇开。
也许是在雪中站了太久,强子的手冻得有些麻木,有些僵硬,方芳只是轻轻的撇了一下,却没想到强子手里的东西竟掉落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像是格外的清越,磊子仿佛听到了破碎的声响,那东西落在地上,冒出腾腾的热气,虽然隔得比较远,但磊子也知晓了强子手中提着的,是什么了。
那是强子一大早出去,给方芳买的早餐!
他们之间像是争吵了起来,磊子看见强子失魂落魄的站在雪里,方芳在一旁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情绪很激动,动作的幅度也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她一把推开强子,走了……
磊子握紧了拳头。
强子还站在原地,行色匆匆的人群走过他的身旁,单单也就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几秒,便匆匆的走开了。
强子依然站在风雪里,雪落在他的身上,衬出一副失魂落魄的背影,在磊子的瞳孔里。
磊子自顾回到寝室,换好了衣衫,顺带着也为强子拿了一件外套,当他换好衣衫下楼,学校的早读已经开始,强子依旧还站在原地,像个风雪中立着的木头桩子。
“冷么?”磊子将手里的外套递到强子面前,问道。
强子抬起头,他长长的睫毛上粘了几片雪花,他摸了摸鼻子,像是流过泪,脸颊上有着两道惹眼的水渍,他揉了揉眼睛,接过衣衫,转身离开了,只飘回一句颇带伤感的话来:“总比心冷的好。”
他看见强子脱下落满积雪的外套,塞进了垃圾筐,后又把磊子给他的外套穿上,在雪花飘落的世界里,他走得渐渐远了,最后,风卷着雪,掩藏了他的身影。
那时候,我不知爱上一个人,究竟是不是会变得卑微,为了凸显出她在自个心里头的位置,甚至于会忘却自己的存在,爱情,是卑微的么?当我见着强子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那萧条颓废的背影却无端添得风雪也落下几分伤感,那时,我从未想过,爱上一个人,会忘记多少自己的存在,爱上一个人,会付出多大的代价,那凸显心头的她在自个心里终有几分地位,那所表达出来的方式有多疯狂,我未想过,从未想过,……
当雪停了,空气中透着刺骨的冰凉,我想,那一日我见着的强子,让我开始明白,爱上一个人,会忘记多少自己的存在,爱上一个人,会付出多大的代价,那凸显心头的她在自个心里终有极为地位所表达的方式有多疯狂!
可那种疯狂,是我不会去想过的……
也,也是我不敢去想的,那种疯狂。
那一天,雪停了,露出了一片干净的天空,那么蓝,像是一片巨大的翡翠,可空气里,却冷的刺骨,由于天气愈发的凉,磊子所带的衣衫已经是不足以御寒,傍晚时分,天,有些灰蒙蒙的。
磊子出了学校,打算去附近的服装店捡两件御寒的衣服,由于进来的学习任务越来越重,杨蓉并未同磊子一起。
严冬风雪刚过,这在这个内陆城市里可以说是极难见着的一场雪,也是撩起了不少人的趣味,即便是冷冷的空气,傍晚的街头依旧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像是要过年!
选好几件衣服,磊子肚子一人走在回校的街道上,当路过一个十字路口,他见着一脸苍白的强子站在斑马线对面。
磊子眉头挑了挑,虽然最近天气很冷,可也不见得能够让强子的脸色那样苍白,简直就是白的像纸一样,一种,病态的苍白。
强子也看见了磊子,他顿了顿,后竟然抬腿就跑。
磊子顿时更加疑惑了,虽然近来强子的心情一直都不怎样好,可也没到了见着磊子就跑的地步啊,心里疑团重重,磊子也顾不得此时是红灯了,直接冲了过去。
磊子这每天都晨跑的好习惯当真不是盖的,几百米狂奔之后,磊子便抓住了强子。
“你跑什么?”磊子脸不红,心不跳,呼吸平顺,可强子却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得很虚弱。
强子的身体一直都很不错,不至于跑个几百米就喘成这样,加上脸上那异样的苍白,磊子心里的谜团更深了几分。
“脸怎么这么白?感冒了吗?”
“没,没!”强子连忙说道,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在藏在什么,他脸上挤出极难看的笑容,掩饰道:“没,没事!”
“你在藏什么?”磊子皱着眉头,眼神落在了强子背在后背的双手上。
“没,没,没什么……”他言语吞吞吐吐,含糊不清。
“给我看看!”磊子伸手去夺。
他连忙后退几步,“没,没什么,走,回学校吧,走……”
磊子发现强子今天很不正常,直觉告诉他,强子手里一定有什么东西,他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趁强子不备,一把抓住强子的手,将手里刚买来的衣服仍在一旁,掰开强子的手,果然,他手里有东西。
一张被揉的很皱很皱的单子。
“磊子,别,你……”强子连忙扑过来,想要将那张皱皱的单子夺过去,可惜,磊子迅速的转身,将那张单子理顺……
当看到那张单子上的内容,磊子像是发了狂一样转过身去,狠狠的一拳打在强子的脸上!
“咚!”
磊子这拳很猛,力量很大,强子躲闪不及,被打倒在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他倒在地上,磊子心里像是压着无尽的怒火,他来到强子的面前,将那张单子拍在强子的脸上,怒吼道:“这是什么?”
强子低头,将嘴里的鲜血咽下肚去,不说话。
“我问你这是什么?”磊子提高了音调,狂吼道。
他趴在地上,依然不说话。
“你这个疯子,疯子!”磊子像是气昏了头,一把将强子从地上拽起,怒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把那张单子拿在手里,放在强子的面前,一手捂住他的肩膀,继续问道:“告诉我,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