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很久很久,舍不得放开……
夕阳落下,黑夜来临,月儿慢慢地升上枝头,森林渐渐变得安静了起来。
他慢慢地松开我,然后注视着我,眼里带着深情,抬起手来轻抚我的脸颊,脸上满是柔情,却带着忧郁。
我木然地看着他,便见他突然将脸慢慢地凑了过来,我愣了一愣,却没有想要反抗。
然而,他的唇却在距离我不到几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即立刻离开,并且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怅然道:“抱歉……”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理却有些不好受,皱了皱眉,道:“没……没事啦!”
他抬起头来望着天上的月牙,然后轻笑道:“真希望可以一直呆在这个地方,什么都不去想……”
我愣了愣,然后转身坐回原来的木桩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道:“那么,我们就坐下来聊聊天吧,什么都不要去想,现在的时间就让它暂时停下来吧!”
狩甚透有些惊愕,回过头来看我。我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朝他微笑。他似明白了什么一般,也笑了笑,然后走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
两人就这样望着天上的月亮,什么也不去想,静静地放下心来,此时此刻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我不知道以后的我们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我和狩甚透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
所以,此时此刻,就请让我自私一会,让时间暂时定格吧,暂时留一个可以让我们安静独处的机会。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狩甚透突然看向我,问道。
我也望向他,然后轻笑道:“应该是会回司空府,回我自己家去,本来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贪玩才会无缘无故遇到朱雀动危流,才会无缘无故被动破雷他们救下,然后接着被威胁,接着开始假扮朱雀,现在想想,时间过得好快……那时候我还十分讨厌动破雷呢,而且,那时候刚见到你时,还真的以为你是断袖呢!”
他轻笑了几声,随后道:“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朱雀了,所以才会那样子演的!”
“不过,其实现在想想,也挺值得回忆的!”我说道,“哈,若是你真是断袖的话,说不定漫越垠他们几个会发疯的!”
狩甚透汗颜了一下,随后也跟着开玩笑道:“若是那样,就把他们几个全招入后宫好了!呵呵!”
我笑了笑,又道:“这么说来,若真是那样,你和真杞就还是挺配的嘛!”
“真杞?”他愣了愣,不知道我在说谁。
我这才想起他并不知道真杞的真实身份,便笑道:“真杞是动破雷的好朋友,在我们落难时一直帮助着我们呢!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刚开始不知道他的身份时,我还十分讨厌他呢,不过现在想想,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他愣愣地看着我,随后轻笑道:“那也是,你们的朋友怎么能是坏人呢!”
我捂着嘴忍不住偷笑,若是我告诉他实情,他会不会一下子吓晕过去了。思考了半天之后,我还是决定把实情说出来。
“你不知道吧?真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呢!”我道,露出腹黑的笑容,“他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樊杞萱!”
他立即惊了一下:“杞妃?原来就是杞妃吗?听你说是动破雷的朋友,我还以为是个男的呢!”
我扑哧一笑,道:“他的确是男的呀!”
“咦?”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他的真实性别就是男的!”我捂着嘴笑道,“那个时候是男扮女装,潜入宫里假扮你的妃子是去办事的!”
他立即惊讶得目瞪口呆:“不……不会吧?!我……我居然纳了一个……一个男的为妃?……那……那千年后的时代……他也是男的?……”
“就是的说!”我笑道,“哈哈,幸好你没有找他侍寝,要不然那场面……噗!哈哈哈!一定很有趣!”
他满头黑线,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你知道也不早点告诉我!”
“我也……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我忍不住地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他无奈地看着我,随后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不悦道:“很好笑吗?”
“当然好笑了!断袖王娶伪娘妃,哈哈!果然是绝配!”我大笑着,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而,狩甚透却突然摇了摇头,轻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刚才是故意装作不知,让你得意得意而已!”
他的话令我立即止住了笑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早就知道了的!”他笑道,“不管怎么样都有过一些接触,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对方是男的呢!”
这一次轮到我惊讶了,吓得从木柱上站起来:“怎么可能!那……那也就是说……在千年后的时代,你……你也是早就知道的?”
“是啊!”他朝我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在那个时代,只是为了故意看你吃醋的模样,所以才一直不说!就像在这个时代,就是为了故意戏弄你,才一直没有揭穿你不是朱雀的身份的!”
我惊讶万分,原以为自己得逞了,可以好好嘲笑他一番,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早就知道了!害我白高兴一场!
见我表情很不悦地撇着嘴,他轻笑道:“好啦!别生气,以后都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情了!”
“我不敢相信你,你的腹黑程度不比其他人差!”我汗颜道。
“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他抬起头,露出中间的三指,似要发誓。
“好吧!我相信你啦!”我笑道,随后又重新坐回木桩上。
待我重新坐下后,他看着我,又道:“关于……派胥落来追杀你们的人,我已经处置了……”
我惊了一惊,看着他:“你是说……魂?”
狩甚透点了点头,说道:“嗯!那一次动破雷带着你从狱罗帝国逃出去后,我心里就想着就此让你们走了也好,我也不必再去牵挂太多!本想下令宣布全国,说已经找到你们,并且处置了,让事情可以就此平息,却没有想到,我还未待到好的时机下令,魂便先行一步假传圣旨,让胥落带人去追杀你们!当时我并不知情,直到前几天,漫越垠告诉了我的实情,我才知道的!”
我皱了皱眉,回想起漫越垠曾说过的,魂便是星罗魂的灵魂,便问他:“星罗魂一直都是朱雀动危流带在身上的吗?”
他不解我为何突然这样问,愣了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是的!历代都是由各个圣者负责保护着,原本是轮到漫越垠守护的,可是动危流称那是邪物,必须由他保管,他的朱雀之力正好可以抵制那股邪气!”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有些晕,便问道:“星罗魂,不是漫越垠所创造的吗?”
狩甚透惊了一下,道:“什么?你听谁说的?”
“漫越垠他自己说的呀!动破雷和真杞他们好像也知道!”我道,“并且他们还说,那个魂就是星罗魂的灵魂!”
狩甚透似乎完全不知道内情的样子,皱了皱眉,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因为历来星罗魂都是为圣者负责保护,所以我也没有过问太多!但是想来是漫越垠所创造的也并不是不可能,漫越垠的力量在四位圣者之中可谓最强,并且,星罗魂也是从漫越垠父母手中传到他的手上的!”
我虽然有些混乱,搞不清楚真相,可是却也没有过问太多,皱着眉自己回忆着过去对漫越垠的印象,似乎他的真实身份也很可疑。
狩甚透看向我,然后豁然地笑道:“不管怎么样,只要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星罗魂是谁创造的都无所谓啦!”
他的性格与我有些相似,都有一副懒散的性格,有些事情,只要不关我们的事,只要不危害到我们或者身边的人,就一概不想去理。
只是,这一次却有所不同,毕竟魂曾经想要对我们这些人下手!我皱着眉,又问他:“那现在魂怎么样了?”
“我已经下令关他关入监牢了!”狩甚透道,“只是前天听说他逃走了,我派了很多武将都找不到他,而且那监牢是专人设计的,设了很强的结界在那里,一般人是没有办法突破了,而且结界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他就好像突然间从牢房里消失了一般,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狩甚透看着我,急忙安慰道:“不过你放心吧!我会加强派人去寻找原因的!听你说他是星罗魂的灵魂,也许我们找漫越垠,会知道是什么原因!”
“嗯嗯!”我点了点头,“只希望他不会再出来伤害大家了!”
“嗯!”他亦点了一下头,道,“你也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谢谢……”我感激地看着他。
而他也朝我露出一丝笑意。
两人就这样聊了很久很久,渐渐扯开了话题,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也告诉了他乱玖夜和神夏已经离开了的事情,聊着一些我所知道的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夜渐渐深了,我慢慢觉得有些寒意,便打了打哆嗦。
他似乎看了出来,便立即解开自己的外衣,随即披在我的身上,并且温和道:“天凉要小心身体!”
我有些感动,可是看见他里面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衣,便急忙想将衣服还给他:“你还是自己穿着吧,万一着凉了!”
“我没事!”他笑道,“现在只想和你多呆一会!”
我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话,只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却也有一些忧伤。
他看着我,脸上是温柔的笑意,那个笑容俊美绝伦,令任何人看了都会深陷其中,他的眼里也满是深情,似一潭湖水。
“如果,我们可以像千年后的我们一样相爱,就好了……”他突然发出一声感叹,眼里随即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我愣了愣,却也忧伤地低下头去。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却有不同的情感,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千年后的自己,可是完整地拥有你的爱……”他幽幽道。
而我却陷入了深思。他说得没错,我和千年后的自己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却会有不同的情感……
有的时候,我也真希望自己是千年后的自己,可是准确明白自己的内心,可以不必为自己究竟爱着的人是谁而纠结。
见我不应,他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抬起头去看着天空那皎洁的月牙,随后一声长叹,又道:“话说回来,我都很久没有去千年后的那个时代了……”
他的话令得我一惊,急忙道:“你也是吗?我也是很久没有去千年后的那个时代了!”
狩甚透怔了怔,同样也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你也是?”
我拼命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好像有很多时日了,我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虚弱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才去不了,以为只有我自己去不了,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吗?”
他应了一声:“是的!因为宫里一直没有人和我是一样的,没有人可以清楚记得两个时代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和谁说!”
我又再次皱起了眉头:“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我们也会慢慢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不再能记得两个时代的事情?”
见我露出一丝忧伤的神情,他抬起手来轻扶我的脸,心疼道:“你也会觉得难受吗?就好像突然有一天,另外的一个自己消失了,有种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我点了点头:“是的!就是这种感受!以前就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一种困扰,现在突然间不能再去那个时代了,就觉得有种失去了什么东西的感觉……可是却不知道原因……”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他突然感叹道,“因为两个时代的我们不能拥有同样的命运,所以也只能分开了!在现代,即使发生过的事情不同,可是每个人和每个人的姻缘却是一样的!”
“是的!就像神夏和乱玖夜……”我幽幽道,“或许是我的关系……我无法像千年后的自己那样爱着你,所以……这是对我的惩罚吧……”
他亦觉得忧伤,将手拿开,随即别过脸去,幽幽道:“无法改变……命运吗?……”
我皱眉,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心里只觉得难受,觉得一切的错都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我可以和千年后的自己一样,将全部的爱都给狩甚透,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或许我们还可以继续回到那个时代去……或许我们之所以无法再回那个时代,真的是因为我的关系……
突然有些愧疚,如果命运真是如此,我该怎么办……
将来的我,又究竟会选择谁呢?
真的会和动破雷在一起吗?……
还是说,会变心,会选择狩甚透?……
如果我选择狩甚透,那么,我们是否就可以再次回到那个千年后的时代去呢?
我和狩甚透都是属于这两个时代的人,而动破雷却并不是属于任何一个时代,如同真杞所说的那样,他们可以自由穿越两个时代,所以,难道是因为动破雷的突然,干扰到我们的命运吗?
……我居然在这个时候,会把错误都怪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突然有种为狩甚透不平的感觉,为什么突然觉得,如果动破雷没有出现,我和狩甚透说不定就如同千年后的我们一样,彼此相爱?
是的!在这个时代,我确实是比较先认识动破雷的,如果不是先认识他,而是先认识狩甚透的话,或许命运就不会被改变了……
突然觉得自己好过分,怎么可以把错都怪在他的身上!
狩甚透看着我愁眉紧锁的样子,有些心疼,急忙道:“不要想太多了!以后的事情都说不准呢,也许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也许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也不一定!”
“嗯!但愿吧……”我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心不在焉地应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更暗了,冷空气渐渐袭来,森林里突然变得有些荒凉,有些诡异。
狩甚透看了看天色,然后道:“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吧?这森林的黑夜兴许没那么安全!”
我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
他要送我回去,可是我却有些不太好意思,让他自己先回去,毕竟这森林里我比他要熟悉得多。但是狩甚透却执意,并且说他的马车便在森林外面,会一直等到他出去,让我可以不必担心。
我也拗不过他,只好让他送一程。等快要到动破雷的家时,我才让他别送了,我自己回去。他或许也觉得若是等一下看到动破雷,可能两人见面会有些尴尬,便同意了,让我早点休息。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路上小心!”
他轻应一声,随后便转身离去,然而,只跨出一步后,便突然停了下来,随后转过身来看向我,幽幽道:“千年,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不解地看着他,说道:“你说!”
“能不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我?”他露出一丝忧伤的笑容,似是请求,“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请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我怔了怔,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说这些话,然而,也没有想太多,便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答应你!从此以后都会相信你!”
“一言为定哦!拉勾!”他很激动地说道,并且伸出了右手尾指。
我笑了笑,随后便立刻也伸出手去。
“那么,早点休息!再见!”他轻笑。
“嗯!”我应了一声,然后目送着他离去。
那时候,我对自己所做的约定是发自内心的,我是真心的答应他,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相信他!
然而,我却做梦也没有想到,那时候的他,却是有预谋的,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在不久的将来做出那些事情,他的残忍可怕,他的冷酷无情,强大到可以令我的对他的信任瞬间摧毁,化为灰烬。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面前,再也望不见了,我才依依不舍地继续朝屋子的方向走去。
夜深雾气重,空气很是寒冷,我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衣物,却在瞅着身上那浅色黄衣时愣了一下。
这衣服……是狩甚透的……
我忘了还给他,转过身去想要去找他,却又想起,他已经走远了,现在却追也不一定追得上,便只好自己暂时先穿着,然后回屋子里去。
推开房门,里面很暗,似乎没有点灯,我怅然地叹了一声,正要走到一边的桌子前去点油灯,脚却被绊了一下,黑暗中摸索了一下,发现是酒瓶之类的东西。
我们这一伙人几乎都没有一个人喜欢喝酒,虽然大家都会喝,但很少有醺酒的,也不知道这些酒瓶是谁放在这里的。
我皱起眉,拍了一下膝盖。随后走到旁边的桌子前,习惯性地去点放在上面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立即照亮整个屋子,我看了看一旁的两个房间,两个都开着,真杞似乎还没有回来,而动破雷显然也不在屋子内。
我愣了愣,却也没有多想,转过身去正想回楼上去,却被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不出声的呀!”我吓了一吓,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动破雷穿着一身黑衣,身上有些雾气,显然也曾在外面呆了很久。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丝不悦,眼神锐利地盯着我。
我话音刚落,他便冷冷道:“你去哪了?”
凑在我面前时,一股气息扑鼻而来,我可以闻到,是一股很浓的酒味。我怔了一下,想着刚才绊到的酒瓶,难道是他喝的。便皱眉道:“你喝酒了吗?”
他没有应我,反而依然是厉声道:“回答我!你去哪了?”
“我……我只是去外面散了散心!”我惊了一下,随即急忙低下头,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眼睛。
“散心?散心需要散那么久吗?你是去会情人了吧?和别的男人约会去了吧?”他的话语咄咄逼人,眼里流露出一丝怒气。
“你……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敢看他的眼神,只觉得此时他的样子很是可怕,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忘记了自己的身后是一张桌子,根本无处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