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乐眼珠子狠狠一白,转过身用力地点了点张长盈的额头,臭骂道:“贱丫头,还不快去讨好张长安那贱人,我得去找姨娘问问。”
张长盈底下了头,心中暗暗踌躇,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抬起头道:“找姨娘干嘛!”
张长乐轻轻一笑,笑容说不尽的妩媚,在风雪中更显妖娆,声音带着一丝丝得意:“哼!当然是把贱人给整……”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索性捂上了嘴巴,臭骂道:“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讨好了她,咱们自然是吃香喝辣!”
不过,咱们要的,可不是吃香喝辣这么简单!张长乐轻轻掩嘴笑,张长安,恶女的名声早已是把你的闺门声誉弄得一片狼藉,看你以后还怎么活,怎么活!
“知了。”张长盈咬着唇瓣,吐出这句话,便捧着手炉朝烟雨苑走去,身后的张长乐看着她远去,则是回了别苑,寻七姨娘夏氏问问事情进展。
推开门,却见夏氏不在屋中,得知她在后院做腌菜,连忙朝后院走去。
“姨娘。”张长乐卸下了披风,朝夏氏冷冷地唤道,得来了夏氏的一记白眼,她才冷冷地扫了一眼夏氏。
“臭丫头,大惊小怪的,想吓死我不成?”夏氏语气丝毫无往日的低声下气,面上看不出是任何表情,又看到她身后不曾有张长盈,不禁问道:“你妹妹呢?”
“去母亲那里了。”张长乐如实相告。
夏氏狠狠地上前,推了一把张长乐,吼道:“她愚钝得很,什么也不知道,若是说漏了嘴,咱们可担待不起。”
“哼……”张长乐轻轻一笑,鼻子发出一声闷哼,“蠢的……张长安才喜欢……”
夏氏白了她一眼,又疑惑道:“那你回来干什么?”眼珠子又是骨碌一转,精光一闪,“你个小丫头,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坏点子。”
张长乐的目光转向了夏氏正在封制的酱腌菜上,宛然一笑:“姨娘,这腌菜,可曾做好了?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呢。”
“那是,我的手艺,能不好嘛!”夏氏骄傲地扬起胸脯,保证道,“夫人小姐都说吃了这东西,好吃得紧呢,我出了坛子便给她们送去。”
“哦?她们很喜欢吃……”张长乐眸中带着捉摸不透的玩味,“那么……这就好办多了…….”
夏氏一惊,慌忙问道:“不会是下毒吧?这可玩不得!别的法子还好,若是老爷查了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你女儿没那么傻。”张长乐冷冷一哼,便披上披风,准备出了屋门,“姨娘,若是会做了甜橄榄,便多做一些,那东西倒是好吃得紧,你做出来了,便让丫环给母亲她们送了过去。”
“哦。”夏氏应了一声,甜橄榄还不容易,橄榄抹上蜂蜜,存上几天,可是甜得很,很是耐吃,可又一想,这好端端的,做甜橄榄干嘛,还给张长安那堆人送去,真是想不通,可看到张长柔有些得意的神色,她暗暗端详,这丫头又是想出办法来了!
“我去去就来。”张长乐说完了这句话,便出了门。
那头厢房,张长盈支支吾吾的,在张长安的房间里,绞着手指,说不出半个字来,脸憋得通红,不知道是何原因。
“不知妹妹找我何事?”张长安轻轻地笑了笑,“妹妹不必紧张,这大冷天的,瞧见你好似汗都流了出来。”
“是……妹妹愚钝,不知道该……对姐姐说什么好……”张长盈停停顿顿的,好不容易才拼凑成一句话。
张长安笑了笑,拿过一旁柳翠递来的手炉,塞进了张长盈的手中:“没事,妹妹还是在这好生歇息着。”张长安自然是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毫无心机,看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像作假,可是胆子这么小,又有什么勇气来找自己呢?
她又是拿过一旁的热茶,捧到了张长盈的手上,笑道:“喝吧,这是今年新产的碧螺春,很香呢。”
张长盈轻轻地点点头,半响才答道:“谢谢姐姐。”抿了一口茶水,滋润了自己的口腔,才有一些舒坦。但是还是无从开口,但还是说了一句,“姨娘说姐姐绣工了得,妹妹自然是前来学习学习。”
张长安眼中精光一闪,但是很快便消逝了。绣工,一听就是假话!她重生之后,除开书籍,便再也没有碰过女红之物,虽是绣工了得,可就连蒋氏都不知道,一个小小的七姨娘,又是如何得知的?
可她还是耐着性子,不紧不慢地笑着说道:“噢?七姨娘谬赞了,我并不曾有精湛绣工,若是女红,还是自己的生母好好教导为好。”
言下之意便是在说:一个母亲没有教自己的女儿女红,反而让她来找自己的姐姐,显然有子不教母之过之嫌,传了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张长盈虽是蠢笨,可还是听出了张长安的话中有话,脸色干了干,但还是咬了咬唇瓣,唯唯诺诺地回应道:“母亲这几日受了风寒,我不会照顾人,便没有侍疾,我实在闷得慌,便来找了姐姐。”
张长安挑高了眉头,半响才回应道:“原来如此。不会照顾人不要紧,还是七姨娘身体为重,若是给老夫人知道了你坐视不管,你还不得吃了一些苦头。还让府中上下落了病根。”
这是在下逐客令?可张长安这般说辞,却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张长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个怜牙悧齿的姐姐。字字都会让人回绝不了,若是硬闯,还吃不了兜着走。
“那妹妹待会儿便回去看看。”张长盈说出了这番话,自己内心都不由得佩服自己的厚脸皮。
张长安挑眉,还要待会儿?想留在这里,却又说不出话,这是在消磨她的性子吗?她已经很是委婉地将她请出去了,怎么还是这么点不透呢。
“那我便不恭候着妹妹开了金口,等妹妹愿意说出一句我接得下去的话,我再来听听也不迟。”张长安冷冷地回应道,虽然自己内心并不想说出这句话,可是逼不得已,自己实在想不透。
张长盈实在是语塞,便福了福身子,将手炉和茶放在了椅桌上,道歉道:“是妹妹不好,多谢姐姐热情款待,我先回去照顾姨娘了。”
不等张长安说完,便出了屋门,身后的柳翠叹了一口气:“这四小姐,又是何必这般呢?”
“受人之托,着急赶来,自然没戏词,对不上戏。”张长安抿了一口有些微凉的茶,轻轻一笑,“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被人逼上梁山,想走回头路都不行了……”
这话有些深奥,柳翠不能理解,摇摇头,当成是张长安的一句空语。
张长安敛去神色:“到了午膳时间吧,去后厨看看,可曾弄了母亲爱吃的鲫鱼。”
“是。”柳翠颔首,走出了屋门,朝后厨前去。
张长安整了整衣冠,朝蒋氏的厢房走去。
进了屋门,看到蒋氏面上有些颓丧之意,不禁上前拉过蒋氏的手,柔声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蒋氏抬起头,看到是张长安,片刻晃神,笑了笑:“没怎么,只是受了些风寒罢了。”
张长安可不这么认为,可是蒋氏不愿意说,她也不强人所难。前厅的丫环布上了菜,便下去了。
“母亲,先用膳吧,轻微风寒好好休息便可。”张长安笑道,邻着蒋氏去了前厅。
蒋氏微微颔首,坐上了餐席,又接过丫环递来的洗手盆,两人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便拿起筷子用膳。
“这是母亲爱吃的清水鲫鱼,难得厨子弄来了一条,大冷天,要捉上一条鲫鱼可不容易呢。”张长安笑着把鲫鱼肉放入了蒋氏的青瓷碗中。
蒋氏笑着吃下了。
母女笑着用膳,倒也是其乐融融。
用完了午膳,蒋氏有些乏了,张长安倒也不打扰,掩上屋门便出了房间,吩咐丫环给偏房的两兄妹准备午膳,便打算亲自送上。
接过托盘,进了偏房,两兄妹一个坐在凳子上,一个躺在床上,正在聊着天,看到张长安进了屋门,便安静了下来,元雪换上一副少女的天真模样,笑着问:“小姐,你怎么来了?”
张长安笑着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趁热吃,别饿着了。”
“谢谢小姐……”元雪感激地看着张长安,“难得小姐一片真心,不嫌我们兄妹身世低微,给我们送饭……”
“没什么。”张长安笑着打住,“我便不打扰了。大夫将你哥哥的情况告诉我了,还有挽回的余地……只是……你哥哥有没有那个忍受力罢了……”
“只要有希望,我都会医治。”元森冷冷地开口,没有了前几天对张长安的恭敬,显得很是冷漠疏离。
“好。”张长安宛然一笑,出了屋门,替他们关了屋门。嘴角掩着笑意,不知是因为何时。
元雪、元森这兄妹,到底是何来头?
屋中,元雪瞧瞧地给元森竖起大拇指:“演得可真好!”
元森轻轻一哼:“我该怎么装下去?”
“殿下……自有办法……”元雪轻轻一笑,满不在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