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苏贵妃与皇帝与卧榻上下完一局棋,宫女正端来点心和香茶放在棋桌旁边小桌几上。
苏贵妃伸手捏起一片冰澄糕送到皇帝嘴边,笑着道:“皇上出宫这几个月,不知道口味有没有改,臣妾的冰澄糕还合不合口了。”
皇帝尝了一片后,取笑道:“朕的口味哪就这么快就变了。”
“那可不见得,这后宫哪个妃嫔不会做皇上爱吃的冰澄糕,却各有各的味道。依臣妾看,臣妾宫中的冰澄糕就不及淑妃宫中可口。”苏贵妃含着微微埋怨笑道。
皇帝抚腿呵呵笑道:“爱妃这还吃起醋来了?”
“臣妾有什么资格吃醋,臣妾人老珠黄了,哪能和淑妃相比。”
“爱妃,朕知道这次去江南之事,没有提前与爱妃说,亦没有带上爱妃,爱妃心中憋闷也是应该的。朕不也是让爱妃为朕坐镇长安嘛。”皇帝宠溺的调笑。
“臣妾能为皇上坐镇什么,长安不是有太子吗。”
皇帝长叹一声,“朕本想此去江南养病这几个月,朝政交给太子,平王的余孽会有所动静,没想到竟风平浪静。朕在想会不会是朕猜的错了,平王的余孽已尽除。”
“不过说来是很奇怪,太子仁厚,这几个月按理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逐云最近几个月如何?”
“他倒没什么动静,就是除夕前出宫到元夕后才回宫,余下一直都在淑妃的宫中。”
“出宫这么长时间?”
“是太子带出宫,臣妾派人盯着,半个多月只是留在和苑,并未见过什么人。”
“太子也太没分寸了。”皇帝怒斥一句。
“皇上也知道太子从小便与李逐云如亲兄弟般,估计也是不忍才带着出宫的,太子宽仁,皇上就别见怪了。”苏妃小心的劝道,皇帝年过半百仅存此一子,太子年幼时在自己的宫中养了几年,自己膝下只有千思,如果今后太子继承大统,对自己来说也是条退路。
苏贵妃端过冰澄糕送到皇帝的面前道:“别气坏了龙体。”见皇帝不应,便转了话题,“有件事臣妾要与皇上商量呢。”
“什么事?”
“就是千思的终身大事,臣妾看的出来千思是很喜欢那个南诏使臣,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南诏将军,再者臣妾也不想让她嫁到那偏远之地。如今千思也十七了,该许配了,也让她及早的断了对那南诏使臣的情思。”堂堂的大唐公主嫁给异族的一个将军,大唐还有何威严。
“是啊,千思都这么大了。爱妃有什么好的人选吗?”皇帝知道苏贵妃这么说就是已经有了些准备。
“臣妾挑了几个。”
“哪几位?说来听听。”
“一个是骠骑大将军秋微野的长子秋问之,一个是辅国大将军欧阳津的长子欧阳烨,这两个是武将世家。还有崔丞相次子崔何和裴尚书的长子裴珉,这两个是书香门第。”
“这四人朕都见过,个个都是俊杰,年纪与千思相配,也未婚娶。朕一时还真的选不出谁来,朕倒要好好的考虑此事,这其中的牵连不小。”
“臣妾只是提着几个人,皇上如有更好的人选那更好。”
“嗯。”
淑妃宫中。
孔雀眉头紧锁、焦急的在房中来回的踱着步,手中拿着一张纸,那是从南诏传来的书信。
“公主,你转了许久了,坐下来想办法吧!”
看着孔雀转来转去,映月都快头晕了,又不是这种转法就能够转出办法的。
孔雀停下脚步深深的吐了口气,又再低头把信看了一遍。
“映月,拿衣服!出宫!”说时人已经走出好几步了,映月见终于不转了忙跟了上去。
孔雀一刻没敢耽搁,在马车中换下衣服,一身黑色的披风去了梅园。
见孔雀这么晚了乔装来梅园找自己,知道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立即请孔雀到自己的书房,让人守着书房门,无论谁都不得入。
“孔雀,什么事这么急?”关上门,回身孔雀满脸愁容对着自己。
“不归,刚刚收到南诏那边来的信,你是温良的身份不知父王怎么得知,清平官参你反叛,将军府的人已经全都入狱,现在父王正派人来暗杀你。”
“我的身份没有几人知道,怎么会传到南诏?”南不归疑惑,除了这个梅园的人,就只有景非和舒龙知道自己的身份。其中不可能有人要害自己,难道是自己身边的随侍?
“不归,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顿了一下,走到里间的榻上坐下,沉思了片刻,抬头对上孔雀担忧的神情,忽而释然的笑了笑。
“既来之,则安之。”
“不归……你这无异于等死,你认为你能够逃脱父王的暗杀吗?你不知道身边谁会在背后给你一箭。不归,我们走吧,我们离开大唐。”孔雀上前抓住南不归的双臂,渴望的看着南不归。
“孔雀……”怎么可以就这样的走了?
“不归,现在无论你是温良还是南不归,大唐和南诏都不会放过你的,我们离开,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哪里都好。”手上的力道大些,眼中的神情更加的焦虑急切,不能够让温良在长安送死。
“既然大王认为我反叛,我身边的人定一个都不会放过,梅园的人必定受牵连,我不能不顾他们生死。”这梅园中又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怎么能够放得下。
“难道你还要为他们再死一次吗?不归,放下吧,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放下,我们走,今晚就走。”孔雀蹲下身投进南不归的怀中,手臂慢慢的环上南不归的腰际,眼睛慢慢的湿润,“不归,我不想你活的这么悲苦,我不想你死,不归,我们走吧,我不要当南诏的公主,我也不要当唐宫的淑妃,我只想做你的妻子。”
“孔雀,”手轻柔的抚上孔雀的秀发,眼睛也模糊起来,“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南诏与大唐邦交没有多少年,边境刚刚安定。你是南诏的公主,是大唐的淑妃,如果我带你走了,这无异于挑起两方的战事。”
“为了南诏,我赔上了一生,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我是个女人,我只想你平安,只想和你天涯海角。”
“孔雀,你忘记了你的初衷吗?”
“两国之事,不该由我一个人承担。”
“孔雀……我会等你离开唐宫,但现在不是时候。”他只能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当初踏上来大唐的路,他们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不归……”孔雀泪水终于肆意起来。
不归你知不知道我一刻都不想呆在那个地方,一刻都不想面对那个唐皇帝,不归,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吗?
许久,孔雀推开南不归的怀抱,收起了泪水,牵着嘴角勉强的笑了一下,“不归,我知道你的难处,我现在回宫,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一定等我离开唐宫。”
看到孔雀眼中的坚定,凭着对孔雀的了解,南不归知道孔雀要做出什么事情,担忧的唤了一声“孔雀”。
“不归,我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危险。”说完站起身,回身去开门大步坚决的迈了出去。
“孔雀……”
孔雀没有回头,叫上映月疾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