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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言情 > 陛下,宠妃要出嫁

   酉时,连绛霜果然带着千蓉过来了,走在走廊的时候,她铁青着一张脸,一直在责骂千蓉怎么能随意带人进入她的房间。那千蓉哭丧着脸,不敢吱声。

   映雪正在给香炉里换香料,听到声音,示意芷玉将桌子上刚刚用完晚膳的碗碟收走,并带小沥安出去玩。

   芷玉撇撇嘴,出去了。

   “姐姐,绛霜刚才听千蓉说姐姐今日带了人搜寻王爷的房间?”

   “是。”映雪静静看着她,“你的小婢女有没有说我是为何事进入王爷的房间?”

   “姐姐。”绛霜冷着眼拉千蓉走过来,“她说她的脸是让你的小婢抓破的!”

   千蓉的脸上,果真躺着几条血迹刚刚干涸的抓痕,分外分明。她捂着脸,委屈的抽抽搭搭道:“奴婢只是问问小少爷有没有捡珍珠,谁知那芷玉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打奴婢,说千蓉不该这么问。随后王妃娘娘便带着么么要去搜王爷的房间,奴婢拦了,但是拦不住,王妃娘娘说如若千蓉拦了,就要家法伺候……呜……”

   “那么你的珍珠是在哪里寻到的?”映雪冷冷瞧着这装腔作势的一主一仆,对连绛霜道:“如若我不去搜,你们是不是就要一口咬定是沥安偷了你的东西?!还有,是谁给的这个小婢胆在我面前撒野!”

   “姐姐的意思是说妹妹指使千蓉这么做的?”绛霜冷笑,俯身,眸中绽放阴冷:“好,即便是我吩咐千蓉这样做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映雪冷冷回视她。

   “么么,给我掌这贱婢的嘴!”半晌,陡然这样厉声对门外吩咐道。

   “你敢!”连绛霜杏目圆瞪。

   “这贱婢不分尊卑,我替妹妹管教管教她。么么,给我掌嘴!”映雪面容沉静站起身,继续吩咐。

   “不准掌嘴!”连绛霜连忙转头制止那两个么么,呵斥道:“你们谁敢动我的人,别忘了这里是谁当家作主?你们若敢动千蓉,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么么面面相觑,不知听哪个主子的好。

   连绛霜这才又将视线盯在映雪身上,冷道:“苏映雪,你敢打我的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回了王府,你连最下等的婢女都不如。”

   “给我掌嘴!”映雪不理她,拧眉对那两个么么怒呵,“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我才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小小一个贱婢也敢在此撒野,给我掌,让她知道这里谁才是女主子!”

   “啪!”两个么么这才一个捆了千蓉,另一个掌嘴,打得千蓉唇角带血,哀叫不已,“小姐,救我……”

   “住手!”连绛霜大惊失色,连忙箭步上前去拉那掌嘴的么么,“给我住手,统统给我住手……你们竟然敢动我的人,我一定让王爷治你们的罪!”

   “娘娘……”

   “退下吧。”映雪示意么么退下,冷冷瞧着这个恃宠而骄的女子,“妹妹以后可要管教好这个小婢,别让她是非还没分清楚就胡乱将罪名往人家身上扣,也教教她生命叫尊卑,生命叫主子!”

   “苏映雪!”

   “还有,等回了王府,我会替妹妹挑个黄道吉日让王爷给妹妹一个名分,妹妹这样不求名分的跟了王爷这么多年实在委屈了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冷眼相看……”

   “苏映雪,你沉不住气了么?”连绛霜一听这话反而不怒了,不再管那千蓉的伤势,朝这边走过来,掀唇冷笑道:“你给我名分?呵呵,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名分是我给的,你这个位子本来就是我的……”

   “你也知道是本来!”映雪打断她,面容背光,只瞧见那双水眸一片清冷沉静,她站在暮霭沉沉里,静静望着连绛霜那张陌生的脸,“不要忘了现在拥有这个王妃头衔的人是我苏映雪!”

   “苏映雪,你这是在向我宣战吗?”连绛霜冷冷睨着映雪,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冷哼一声,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还真把自己当胤轩的王妃了,呵呵,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你只是个给我代为受罪的替身,你是活不长的,迟早有一天要死!如若你要跟我争,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映雪黛眉微抬,檀口轻启:“你以为你杀得了我?”

   “你以为胤轩舍不得杀你?”

   “滚出去!”映雪冷冷眯眼。

   “我们走着瞧!”听到这句,连绛霜却不急不躁凉凉一笑,带着缩在角落的千蓉向门口走,“千蓉,我们走!”木门一摔,留下一室的阴冷。

   等这两人离去,一直守在外廊的芷玉忙不迭的跑进来,一边瞧着窗外那两个身影一边道:“小姐,你果真惩罚那个千蓉了?太好了,看这两个女人还敢不敢欺负人,小姐你做得好……”

   “芷玉,跪下!”映雪却冷道。

   “小姐?”芷玉吓了一跳。

   “在这里跪到戍时一刻,等到悔改了再起来。”

   “小姐,芷玉做错了什么?”芷玉不肯跪。

   映雪眉头紧锁,忧愁望着这个情同姐妹的婢女,轻道:“以后不要跟别人打架,我们安安静静做我们自己。”

   “小姐,不是芷玉要跟她打架,是她们欺人太甚,什么事都赖在我们头上……我们不惹别人,别人却偏偏来惹我们,如若我们不反抗,就是人善被人欺!”

   “你太冲动了,和千蓉打架能为我们争回理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冲动只会让事情更糟,也让她们更有话说,你明白吗?”

   “小姐……”

   “跪下吧,在这里好好反省。”

   “哦。”芷玉这才乖乖跪在地毯上,低着头不出声。

   映雪起身走到内室去了,将袖子卷起亲自给弟弟脱衣洗身子,然后将他抱在自己的塌上,给他轻轻打着扇。

   她倚在床架上,望着弟弟逐渐恢复红润的小脸蛋,突然想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会是怎样的模样。圆圆的眼儿,红红的小嘴?是个小郡主,还是小王爷?

   不对,连胤轩不会承认这个孩子的。

   将打扇的手停了,站起身。

   不要就不要把,反正她也不想生他的孩子。

   又坐下,捏着弟弟软软的小手,望着那张甜甜的睡颜。

   可是,这也是她的骨肉。孩子生下来,会长大弟弟这么大,会叫她娘亲……“小姐,你在做什么?”帘纱外的芷玉出声。

   “在哄沥安睡觉。”

   “那芷玉将小少爷抱回房吧。”

   “你跪在那里,戍时一刻才可以起来。”

   “哦。”

   半晌。

   “小姐,王爷往这边来了!”

   纱帘子后的映雪没出声,只是将扇子搁了,起身点灯。

   连胤轩是天擦黑才回来的,一回来便有人来告状,说王妃娘娘打了三小姐的婢女,要王爷做主。他自是暗暗吃惊,一入筑就往这边来了。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打人。

   进门的时候,这个女人的婢女跪在地上直直瞪着他,生怕他把她家小姐给生吞活剥了。而这个打人的女人呢,正在室内点灯,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惊慌。

   “为什么事打千蓉?”他撩开纱帘子走进去,看到她的塌上躺了一个小家伙,她盖上灯罩后,在柜子里取干净衣物,似乎打算沐浴。

   “本王在问你!”居然对他视而不见!

   她终于转过头来了,凝白精致的面容在灯光下渡上柔和的光晕,但是她的眸很冷,道:“一个小婢做错了事,王爷觉得臣妾不该家法处置么?”

   “她做错了什么要让你掌嘴?”他眸子沉着,完全是顺话而问。刚才已经有人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说了遍,他没有生气,倒是好奇是什么促使她打人。她嫁入王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待一个婢女。

   “没有人告诉王爷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反问他,存心挑战他的耐性:“王爷去问问妹妹不就知道了,妹妹现在估计坐在房里等着王爷呢。”

   她说话的语气让他剑眉一拧,心头十分不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欺负绛霜了?”今日他把绛霜提前送回来,就是让她准备回卞州的事宜,好连夜出城。

   “臣妾打算为王爷和妹妹挑个黄道吉日成亲,这算欺负妹妹吗?”她不痛不痒瞧着他,掀唇自笑。

   “你……”他皱眉,手上的劲道不自觉加重了一些,“谁让你安排本王亲事的?”

   她吃痛,将手腕抽出来,“这是臣妾分内的事,如若王爷不喜欢,臣妾不插手便是。”

   “本王和绛霜的事,你不要插手。”他道,这才放开了她,总觉得她有些微微的改变,仔细盯着,却又找不出什么。

   “王爷。”她唤了一声,抬起眸定定看他,在他神采熠熠的瞬间问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卞州?”

   “你想回去?”他眼眸一暗,心里涌上一丝莫名的惊喜。

   “只是随便问问,我们在这里住的有些日子了。”她移开了她的视线,转向窗外,静静望了会又道:“臣妾要去沐浴了,王爷请回房吧。”

   回房?她又赶他走?

   他眉一挑,高大的身子在椅子上坐了:“这里也是本王的房间。”

   她蹙眉,不理他,撩开了纱帘子对芷玉道:“芷玉,伺候王爷更衣。”

   芷玉本来已经跪得酸软,又将王爷与小姐的一番对话听到了耳朵里,现在小姐一吩咐,她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恩!”

   她才不要这个臭王爷将小姐生吞活剥了。

   “你站住!”连胤轩的俊脸立即冒上几根黑线,抬手制止了她,“本王不要你伺候,你出去,抱着这个小鬼。”

   “呃,王爷,奴婢还是先伺候您更衣吧。”芷玉努力让自己笑,虽然王爷上次救了小姐,也没再胡乱冤枉小姐,但他放任那个连绛霜欺负小姐就是他的不对,而且她们都决定离开这里了,所以她也不指望小姐再得不得宠。反正有那个连绛霜横在这里,她们就不会有安宁日子过。

   “出去!”连胤轩将芷玉打算赖在这里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很不客气的吼起来,“本王的命令你没有听到吗?现在马上抱着这个小鬼出去,不然,重罚!”

   “是,王爷。”芷玉望望小姐,在连胤轩怒火暴发出来前,不甘心的轻楼了已经熟睡的小少爷走出房间。

   出门前还回头望了一眼,看到连胤轩很不悦的冷冷盯着她。

   什么嘛,明明隔壁房里还住着他心爱的女子,他这样招惹小姐算什么嘛!既然不喜欢小姐,就不要纠缠小姐。

   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楚幕连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等芷玉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去了,连胤轩才将视线收回来,道:“今夜本王就在这边下榻。”

   “好。”映雪反应很平淡,不喜也不忧。

   连胤轩反应却很大,眉头深深锁起:“既然如此,王妃是不是应该来为本王沐浴更衣?”

   “好。”又是一句轻轻浅浅的“好”。

   等那娉婷身影走进门帘子来,他立即一把抓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吼道:“你就不能表现的欣喜一点?本王讨厌毫无生气的女人!”

   “那王爷回自己房间,臣妾确实不觉有何欣喜可言。”

   “你敢顶撞本王?”他怒得眯起眼。

   “臣妾不敢。”

   “不敢?”他捏起她白皙的下颌,盯着她故意压下的那排浓密睫毛,“看着本王的眼睛说你不敢。”他相信她不敢才怪!

   她果然抬起那排长长的睫扇,水眸中清澈见底,映出他的影子,“臣妾不敢。”

   “该死的!”他气得想撕了她的镇定,想将她整个揉碎,他就反感她这副即便天塌下来她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的模样,她就不能对他的出现表现出多一点的情绪吗?即使吼着让他滚也好!

   呃,他想他是疯了,心里如猫抓,被磨得想抓狂。

   他“嚯”的站起了身,一把抱起腿上的女子往沐浴的屏风后走,不等她反应,已“扑通”一下,将她毫不客气扔进了大浴桶。

   “啊!”她被吓到了,惨兮兮的惊叫出声,素色衣裙浮在水面在清水里扑腾不已。

   浴桶里荡出来的水浸湿了他的软靴,他却满意了,抱臂站在旁边邪恶的勾起唇角:“你终于有反应了。”

   “混蛋!”她何止有反应,还被泡在冷水里呛了大口的水,鼻喉间全是酸痛!现在,她如一只落汤鸡抓住浴桶的边缘,哆嗦得透心凉,他却抱臂在旁边笑!

   他知不知道这桶里装着的是冷水!

   她一口气堵在心口,却忍住了拿水泼他的冲动,从浴桶里站起身,准备爬出来。

   “王妃洗完了?”他笑着踱过来,猿臂一伸,重新将她推进了水里;“本王在外走了一天,现在一身汗水需要洗洗,我们一起吧。”一边说着一边宽衣解带,快速将自己脱个精光,露出他精壮的男性体魄。

   “不要!”她凄惨的重新趴进水里,“咕隆”又狠狠吃了一口水,“咳……咳……”这男人怎么回事,戏耍她很好玩吗?

   青丝衣裙全部湿透,湿哒哒黏在身上极度不舒服,而且还有某个不识相的挤进来,高大的身子立即占据浴桶空间的一大半。

   她好不容易从水中狼狈的站稳身子,又往外爬。

   “过来!”某人勾住她的腰,不肯放过她,“本王需要有人搓背。”

   “我冷!”她可怜兮兮的抱住浴桶边缘,坚决不肯过来。然后头顶一凉,有条水柱从上面冲刷而下,淋了她一脸。

   不是吧!她抬头,看到头顶的竹筒温水已经接通了,冒着热气的温水从筒子里汩汩而下,淋得她不知是暖还是寒。

   这条竹筒是专门用来淋浴的,从外面接进来,那边有么么在通温度适中的热水。而浴桶里原先的热水已经凉掉了,刚才被这男人扔进来,她全身寒毛根根竖立。

   她也不知道这男人是发什么疯,要这样整她,害得她第一次骂人“混蛋”。

   “我出去给你擦背。”

   “不行。”男人直接拒绝,猿臂一收,将她搂入怀,先是抱了抱她,用他炽热的体魄温暖她,而后等她适应了凉水的温度,开始慢条斯理解她湿透的衣裙,“得脱了,没有人穿着衣服沐浴。”

   “我喜欢穿着衣裳。”她抓住他解她腰带的手。

   “本王不喜欢。”他暗哑,带着霸道,又开始继续。

   她还是紧紧抓着,不肯松手。

   恰好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王爷,小姐让千蓉来问,您今晚还回房吗?”

   “不回。”男人已霸道的剥开了映雪的衣裳,让她衣衫半褪露出雪白一片,而他的眸子盯在那无一丝瑕疵的香肩上,幽深迷恋。

   他很想在那片凝白如玉上咬上一口,这种骚动来得很强烈,很突然。

   “不,王爷马上回房。”映雪推离他的胸膛,使劲扯着被他拉住的衣衫,替他改变主意。

   “哦。”千蓉在外面很不悦的应了声,还等在门外不肯走。

   “本王说过不回了,滚!”他不耐烦的朝门外吼,开始蛮横的扯住她褪到腰际的外衫,一拉,扔到地毯上,再解肚兜长裤短裤。

   浴桶里的水依旧很冷,却由于他的加入,炽热起来。她修长的玉指抓住木桶的边缘在微微挣扎,躲闪他在她颈项和胸部上的啃咬吸吮。

   桶中水花扑腾,她在抗拒他的求欢。

   是的,她没有一次是愿意的,而他,也没有一次不是不用强的。她感觉不到其中的欢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般折腾她,她害怕这样的时刻。

   果然,连胤轩又将她转过了身子,让她赤裸的娇躯背坐在他腿上,臀部抵住他腿间的那根火热。而他火热的唇又吻上了她的左背,在那块胎记的位置流连不去,甚至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赞叹声。

   她不得不将上身贴到木桶边缘上,躲避他铁掌在她胸部上的揉捏……

   奇怪的是,她错觉他这次的动作特别温柔,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让他火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腰上的动作也是循序渐进,尽量让她适应他。

   她闷哼了声,清晰感受到水波轻轻摆荡,浸着两人的下体,不知是因为水波太温柔,还是他的胸膛太炽热。

   他将她轻轻抱坐在他腿上,没有抽离她体内,转过她的身子面向他。才发现,他眸子深邃得让她害怕。

   “真美。”他暗哑,双掌捧住她的脸,薄唇欺上,腰上动作却不停,动了两下。

   “啊!”她娇呼在他嘴里。

   声音被他含住了,只有水浪规律的拍打声。

   她雪白的身子染上艳情嫣红,玉指抓在桶壁上蜷曲。

   他火热的视线追逐她躲闪的眸:“看着本王!”

   她不看。

   “倔强的女人!”他用齿惩罚的咬了她的红唇一下,开始加重腰上的力道。

   她掐住木桶的玉指开始颤抖。

   “叩叩!”有人在这个时候很不识相的使劲拍响了房间的门,拍得震天响:“王爷,不好了,小姐出事了,王爷!您快去看看!”

   浴桶的两人为之一震。

   “绛霜!”他立即放开了她,高大的身子从水中站起,快速穿好衣物往门外大步奔走,“千蓉,绛霜怎么了?”

   “小姐刚才摔了腿。”

   “该死的!”

   吼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靠在浴桶里,静静洗着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才知道,桶里的水一直都是凉的。

   随即,她默默从水中站起,披衣湿着发,坐到了窗边。

   么么进来抬走桶里的水,换掉被溅湿的地毯,收掉她与他湿掉的衣物,无声退出去了。

   她坐在那里,等那碗浓黑汤药。

   连绛霜的腿被摔伤了,昨夜不小心摔下了廊下的石阶,左腿骨折了。

   “这也太凑巧了,昨夜王爷正打算送她回卞州呢,她就摔断了腿。”芷玉正蹲着给小少爷穿新衣裳,嘴一撅,碎碎念:“只怕不是凑巧,而是某人想死皮赖脸呆在王爷身边使出的苦肉计……小姐,王爷昨夜去了你房里,只怕这狐狸精又不肯善罢甘休了……”

   “芷玉,你少说两句。”映雪正坐在桌边看书,啐了她一句,“昨日还没反省够么?”

   “不说就不说,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好了。”芷玉冷哼,赌气不理她,牵起小沥安的手,“来,小少爷,我们出去玩。”还在为昨晚映雪罚她的事生气呢。

   从小到大,小姐从未罚过她,这次居然罚她跪地板。

   “芷玉,别带沥安走出大门,也不要惹事。”映雪搁下书,知晓她心思,却仍不忘嘱咐她。

   “知道了,小姐,你最近越来越啰嗦了。”芷玉撇撇嘴,蹙蹙眉,牵着小沥安出门了。这小姐,总是担心她冲动的与千蓉打架。

   映雪摸摸依旧平坦的小腹,那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芷玉,沥安,你们一定要平安。”

   静了半晌,那院子里又闹起来了。

   “芷玉!”屋中的人儿一个激灵,立即搁了书,穿过廊子来到前院。果见芷玉又与那千蓉吵起来了,这次两人是为一套衣裳,这套衣裳正是她在衣行为芷玉订做的紫花裙。

   昨日么么本来将芷玉和沥安的衣裳取来了,但是芷玉嫌衣裳做大了,硬是让衣行改了遍今日送来。

   那千蓉见她走过来,肩膀一缩,与芷玉的对骂声小起来,却依旧在骂:“我们同为婢女,为何你能拿我不能拿?这是么么送来的,说明是王爷吩咐订做……”

   那取衣服的么么托着那套紫衣裙垂首立在旁边不敢出声。

   映雪走过去,道:“这是我前几日给芷玉定做的衣裳,何时成了你的了?”

   “姐姐,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摔断腿的连绛霜让另一个么么搀着从走廊下走出来,张嘴冷道:“这院子里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王爷的?即便是姐姐你吩咐定做,也是王爷的东西,而王爷昨夜也说了,只要妹妹想要,哪一样都可以取。”

   她挑挑眉梢,故意说得大声:“今日这套衣裳既然让我们瞧见了,妹妹我绝对不准许姐姐你私藏,姐姐你已经为小少爷私下做了一套,那么这套就只能属于千蓉!”

   “这是我自己定做的,并不是王爷吩咐!么么,将衣裳给芷玉!”

   “不准!”这一次连绛霜冷冷瞪着那么么:“昨天的教训你忘了吗?你胆敢忤逆,可不是打耳刮子那么简单!将衣裳给千蓉,快!”

   “是,三小姐。”那么么低着头畏畏缩缩将那套衣裳递给千蓉。

   “小姐……”那千蓉接过衣裳,这下可神气起来了,“昨日王妃娘娘说千蓉说了她,要掌千蓉的嘴,刚才这肖芷玉骂小姐是狐狸精,同样冒犯了主子,小姐你说该不该掌她的嘴?”

   “你说我是狐狸精?”连绛霜立即将矛头指向已站到映雪身边的芷玉。

   芷玉本被夺了新衣裳心头窝着火,又看不得这一主一仆的骄纵,脸蛋一沉,想也不想回嘴道:“你本来就是狐狸精,无名无份缠着王爷,我们家小姐才是明媒正娶……”

   “啪!”一巴掌狠狠打掉了芷玉接下来的话,连绛霜阴沉着脸举着素手:“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帮姐姐管教小婢认识什么叫尊卑,什么叫主子!来啊,给这贱婢掌嘴!”

   “住手!”映雪连忙将芷玉塞到身后,虽为芷玉的逞一时口舌之快心急,却也压进心底,道:“既然衣裳已经给了千蓉,妹妹你就暂且息事宁人……”

   “忤逆了主子就一定要掌嘴,这是姐姐你昨日教妹妹的!”连绛霜冷笑瞧着映雪,唇角一勾,眸中闪过报复的光芒。

   “如若芷玉要罚,那千蓉也要罚!”芷玉忙不迭的从小姐身后站出来,指指那趾高气扬的千蓉,“刚才她口口声声骂我们家小姐是煞星……她也忤逆了主子……”

   “小姐,千蓉……”

   “给我掌这贱婢的嘴,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连绛霜不听千蓉解释,素手对芷玉一指,噙着抹冷笑对两个手足无措的么么吼:“你们昨日不是掌嘴掌得很带劲么?怎么,今日全成哑巴了?昨夜王爷是怎么对你们说的,我现在受了委屈,还不来帮我!是要等王爷责罚你们吗?”

   “是的,三小姐。”两个么么不得不走过来,瞧了映雪一眼,就要对芷玉左右开弓。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严厉的吼,打断了这闹哄哄的场面,连胤轩一脸风尘,冷冷瞧着这群女人。

   “胤轩!”连绛霜站在原地,立即楚楚可怜唤了他一声,等着他朝她走过来。

   她旁边的千蓉一见此,立即跪倒在地匍匐着身子,先发制人道:“王爷,小姐是在为千蓉做主……昨日就因为千蓉问了句小少爷有没有拿小姐的珍珠,王妃娘娘就对千蓉掌嘴,带着人搜王爷的房间……今日又见千蓉这身新衣裳好看,硬是要抢过去,那芷玉恼羞成怒,就胡乱骂人,骂小姐是狐狸精,跟着王爷无名无份……”

   听到这里,连胤轩的俊脸瞬息暗沉,望着映雪:“果真是这样的吗,王妃?”

   映雪冷冷回视他,抿着唇。

   “王爷,是不是这样这两个么么可以作证?”芷玉见小姐只是与王爷冷冷对视着,不辩解,立即急了,对着那两个么么道:“你们快说,情况根本不是这样的对不对,明明是她们是非不分故意污蔑在先,所以小姐才出手管教千蓉的无法无天……还有今日这套衣裳,是小姐用自己的银子为芷玉定做的,千蓉硬要抢……”

   “王爷,您不要听芷玉乱说……”

   两个么么低着头,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连胤轩终于步下那大门的高阶来,高大伟岸的身子立在映雪面前,再问了句:“你打千蓉,是因为嫉妒绛霜能得到本王的心?”

   映雪静静看着他:“不是。”

   连胤轩的眸光立即暗了,不再看她,大掌一挥:“给景王妃收拾行装,即刻送她回卞州!”

   “胤轩?”吃惊的是旁边的连绛霜。

   “你也随她一起回去,本王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即刻送你们回王府!”

   “胤轩,我不要回去,我……”

   “回去!”连胤轩厉声起来,走到她面前,轻柔道:“不要任性,我现在有事要做,你回王府呆着,别让我担心……”

   “胤轩……”

   在男人吩咐那一句后,映雪已带着芷玉静静走到了廊下,她是安静的,芷玉却在旁边急得跳脚:“这种女人,王爷怎么会喜欢上她?!我……”

   “芷玉!”映雪第一次这样痛心疾首呵斥她。带着微微的感伤:“祸从口出,患从口入。不要让我担心好吗?你,齐康,沥安,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需要你们,所以你们一定要平安……”

   “小姐。”芷玉眼眶微热,鼻头酸涩起来,小姐第一次对她说这样感伤的话呢。她果然是给小姐惹事的。

   “好了,傻丫头,我们收拾东西回卞州,我想见见亚父。”映雪轻浅一笑,已恢复她的淡雅,牵着芷玉走进房间收拾东西。

   等载着映雪和绛霜的马车一离开小筑,立即有个一身墨衣,戴银色面具的身影出现在雀子林。小筑本位于雀子林后,四处环林,十分清净隐秘。

   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连胤轩还在雀子林下过一道障,只有小筑里的人能通往自如。而这个从开元衣行一直跟踪到此处的黑衣人,越过了雀子林。

   连胤轩等在小筑里,等着这个黑衣人。

   这些时日,他潜入过淮州的秘密硫磺基地,探察过他们的火药大炮密度,点知他们的粮草兵马军事实力,也走了一趟淮州城外的狼锥山,那个曾经让他差点困死在大火里的锥子山。

   他从来知道淮州萧邯俞萧守将也就是萧太后的旁亲外甥一直在大张旗鼓储存兵力,虽然与卞州的秦海琼(卞州守将)不穿同一条开裆裤,却也由于宇文祁都的牵线,两个守将在秘密谋和,当然也是有探子时常向他禀报的,可这次亲自来淮州一探,还是不免让他吃惊宇文要灭他的决心。

   宇文这次,只怕是要提着他的脑袋回京面圣,而不是接那个嚣张跋扈萧阑歆回京及时赶上太后的万寿节。

   只是,想要灭掉他这只狼,就要先灭掉淮州城里的那只虎(前有狼后有虎的典故),所以他对这只虎更感兴趣。而这只虎,便是前朝夏侯皇族暗暗崛起的势力,也是他的暗敌。

   他原先就肯定上次劫法场的人,十之八九是夏侯的人,不然,宇文也不会暂且放下为难卞州城内的他,却跑到淮州城来监斩。

   说回来,他这次要非常感谢那个敢在他眼皮底下玩逃狱的女人,因为她的关系,他才能按图索骥查出银面的所在,守得云开见月明。

   而这个银面,正是劫走他女人的黑衣人,也是一个在暗夜里响当当的人物。他见识过他骑射兵的厉害,全是拉硬弓的马上铁汉,箭术精妙,变幻多端,正是他们夏侯族重新崛起的勇士。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银面竟然栖息在一家毫不起眼的花楼里,从他派人监视起,只出现在花楼过一次,让他想引他出来也难。

   而刚才他匆忙送走他的两个女人,正是因为银面出现了,却是来者不善。这个银面通过么么去开元衣行取衣裳的关系,一路尾随而来,并引了宇文祁都那边的人马直直往这边过来,似是有意指引。

   想借宇文之手杀掉他赫连胤轩这个劲敌?呵,他正考虑他与他到底是敌还是友呢?想不到这个银面先给了他答案!

   他倒要亲自会会他!据说这家伙对他连胤轩的女人感兴趣,这更让他热血沸腾了!

  

   新月已生飞鸟外,落霞更在夕阳西。

   夕阳红里,连胤轩终于等到了银面,只见那银面一身黑衣,穿枣红色大氅,带青狼银面,往雀子林而来。

   他等在小筑大门口,一袭银色合体袍子,勾勒出他的颀长与伟岸,墨发束起,饱满宽额下是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俊美无俦中丝毫不失顶天立地。

   他在笑,双眸在夕阳中闪着守到猎物的神采。

   而刚从林子中钻出来的银面见到他愣了一下,随即眸光一闪,打算重新钻回林子逃遁。

   “夏侯玄,哪里走?”连胤轩敛眸厉呵,纵身一跃,已如银鹰般飞起,直直断去了银面的退路。要走,他可不允许!

   银面大吃一惊,不得不掌风一出,击那挡住他去路的男子一掌。连胤轩轻松闪过,边接招边道:“本王早就想见你一见,不曾想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竟是刀剑相向,大打出手,今日你既已引宇文祁都的人来,那你也休想脱身!”

   说着,手心凝气,反守为攻,掌风招式凌厉变幻,逼得银面步步后退。这一次较量,他打算用十成功力。却不曾想那银面竟然不堪一击,接了他三掌便开始抵抗不住,无力还击,身子一软片刻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该死的!”他连忙从半空中足尖点地落下,敛去攻势,眯起眼:“你不是夏侯玄?”

   银面不语,快速从地上撑起身子,耳后徒然从袖中抛出三只飞刀,趁连胤轩躲闪之际遁入身后的雀子林中。

   “该死的!”连胤轩怒吼出声,身子一偏利索闪过那雕虫小技,急忙往林子里追。入林,却见那假银面逃得飞快,背影慢慢凝聚成一个黑点。而林子里,宇文派来的大队人马已经破了那道障,直直往他这边杀过来。

   只见那领头的彪形大汉一见到他,立即眼露精光欣喜道:“哈哈,想不到这里有更大的一条鱼,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给我杀,一定要提着他的人头回去领赏!”

   长剑一挥,再威风凛凛指着假银面消失的方向,吩咐另一路兵马:“你们去那边,刚才那个银面也不要放过!”已是兵分两路,一边要生擒那个假银面,一边气势汹汹往这边杀来。

   “呵!”连胤轩不急不恼冷冷一笑,银袍一翻,纵身跃出雀子林。却不是往小筑去,而是略过小筑,几个纵身往偏凉地方隐。那处已等了他的十几个骑马暗卫,见到他的身影,立即牵了匹汗血宝马过来。

   等到主子骑上马背,十二个暗卫双腿一夹马背,勒紧缰绳冲向追过来的淮州护卫军,边杀边为主子冲开一条血路。

   此刻银月已高挂,淮州的东南西北四大城门正渐渐关阖,禁止通行,大街上行人也开始稀少,沐于暮色中。

   十几匹汗血宝马徒然“哒哒”的飞奔而来,抢在城门完全关阖前撞开守城的将士,破门而出。

   “哐当!”城门已重重的关上了,两排守门将士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徒然又见副将大人带着大批人马追过来,“混蛋,你怎么让他出城了,快开城门!快!”

   “是!”守城将士也将意识到让不该出城的人出城了,慌忙又跑去重新打开厚重的大门,让开一条道。

   那彪壮副将又道:“快派人去禀告宇文大人,就说鱼儿破网了,需要派兵支援。我且先带一队人马去追,禀明大人一定要赶在他们逃回卞州前在荒原上进行围捕,万万不能错失时机!”

   厉声吩咐完,手中的马鞭狠狠一抽,半刻耽误不得带着几千人马浩浩荡荡出城追赶前面的十几个铁骑。

   而这十几个铁骑,正式连胤轩带到淮州的暗卫,此刻连胤轩带着这几个部下正在荒原上飞奔,铁蹄子扬起一阵阵的尘土。

   又见荒原的北边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高山,高山的山脚才是被天景遗落在外的卞州,也就是说要到达卞州,或多或少要经过一些山脚。此刻银月在山颠高挂,映照出那缠绵远山起伏的轮廓,锐利一片。

   连胤轩的铁骑走了一段官道,却在身后的几千兵马快要追上的时刻,徒然转个弯钻入了旁边的荒原,但目的地同样是前面的卞州。

   “看你们逃到哪里去!”在后面紧紧追赶的淮州守城副将笑得奸佞,“枉你铁骑再厉害,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三王爷,今日你就等着受死吧!”

   他今日能这般放心大胆的追捕,是因听了探子汇报,得知连胤轩的十万铁骑在渐渐向卞州靠拢,打算攻打秦海琼。而淮州这边,宇文丞相带来的二十万兵马正在这块荒原上驻扎着,连胤轩跑进这荒原,就等同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所以他越追越兴奋,越追越觉得胜利的曙光就在前面。

   “驾!”今日提了连胤轩的人头回去,他就可以晋升为淮州守将,大大的扬眉吐气了。

   *

   一路护送映雪和绛霜回卞州的,是连胤轩的贴身侍卫连鹰,此男子映雪见过几次,对他的印象是除了沉默寡言还是沉默寡言。他一直不出声,在马车出了城后便吩咐将马车弯进了一条隐秘小道,朝着远处的山颠走。

   没走多久,他们曾听到一阵洪亮的铁蹄子声踏破荒原的寂静,一阵更比一阵强,似是有两队兵马在追赶。映雪好奇的拉开帘子瞧了瞧,却只瞧得见孤零零的月亮和一面光秃秃的高坡,那阵声音便是从那土坡后传来的(荒原地势高低不平),然后渐渐远去。

   “连鹰,胤轩为什么要送我们回卞州?他到底在忙什么?”绛霜坐在马车里憋了半天,终于问出这句话来。

   “王爷吩咐不能告诉任何人。”帘子外连鹰冰冷冷的声音。

   “我也不能告诉吗?”

   “不能。”

   连绛霜的脸立即沉了,却忍住没有发火,再问道:“刚才那两队兵马是什么人?是不是跟胤轩有关?”

   “恕连鹰不能告知。”

   “停车!”连绛霜尖叫出声。

   “小姐,停车做什么?”坐在小姐身边打瞌睡的千蓉被这声叫吓得瞌睡虫跑光光,困乏的揉着眼睛问道,“小姐是不是需要什么?”

   车里的芷玉和沥安也被吵醒了,不悦瞪着这个嚣张的女人。

   “我想下去走走,坐车坐乏了。”连绛霜改为轻笑,望着映雪,“姐姐陪我下去走走好不好?这马车颠簸得厉害让妹妹身子有些不适,想去外面透透气……”

   “你可以让你的婢女陪你。”芷玉搂着自家小姐的肩膀,不悦瞪着这个女人。

   “芷玉,你家小姐没教你为奴为婢的本分么?为什么每次主子说话,你都要插上几句!想来是今日那一巴掌没让你吃狗教训是不是!”

   映雪眉一蹙,呵道:“连绛霜,她是我的小婢,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连绛霜见她怒了,掩嘴笑道:“姐姐你急什么,妹妹不过是帮你管教管教下人,别让这个小婢将你我的姐妹情弄得生分了。你看妹妹刚才只是好意请姐姐一同下车走走,被这小婢这样一说,弄得好似妹妹要吃了姐姐,让姐姐对妹妹有了嫌隙。”

   “连绛霜,我们以后最好井水不犯河水!”映雪眉心深锁,冷冷吐出这句后,便抱着芷玉和低低不再理她。她不想和这个连绛霜有过多的纠缠。

   “呵呵,姐姐倒是要跟妹妹将界限划这么清楚呢。”连绛霜转转眼珠子,无所谓的笑了笑,对外头道:“连鹰,不是让你停下马车么?”

   “等在前面一点再停吧,现在这段路有些乱,我们得走快些。”

   “那好吧,等到了记得叫我。”连绛霜这次倒是很安静的躺回去,不再说话。

   马车开始颠簸起来,摇摇晃晃的十分不稳,车里的五个人根本没法睡觉,不得不抓住东西稳住身子。

   “连鹰,怎么回事?”这次出声的是映雪,她撑了好久,却仍是被摇得七晕八素为中翻滚,想吐。

   “景王妃,我们现在进入了凤雷山山脚,由于地上石块不叫多,所以车轮子不稳,请景王妃和三小姐再忍忍,等过了这段路,就好走了。”

   “恩。”映雪放下布帘子,重新钻回车里抱着芷玉和沥安,努力压住胃中的翻滚,然后眉一抬,见到连绛霜冷冷盯着她。

   这是什么眼神!

   连绛霜见映雪回视她,在摇摇晃晃中启唇道:“亚父曾为你算得你才是胤轩的真命天女,对吗?”那唇边,明显又噙着一抹讽刺。

   “我不相信这命相之说。”映雪淡道,极度反感这个女人的表情。

   “呵呵,不管你相不相信这命相之说,你是得不到这个男人的。”

   又是这个问题!映雪头一偏,不想理她:“我没想过得到他。”

   “但是你在gouyin他,不要告诉我你没有!”

   莫名其妙!映雪抬头冷冷看着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是不是gouyin,难道以你的聪明还看不出来么?不要将全部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守不住这个男人是你自己没本事!”

   连降雪一愣,明显被她的话说怒了,叫道:“苏映雪,你果然该死!”

   她刚吼完,车身猛然剧烈一震,将车里的人儿连同她一股脑儿往地板上摔,几支利箭“嗖嗖”钉在车厢上,射穿木板,惹得车里叫声一片。

   小沥安立即被吓哭了,芷玉抱着他瑟缩在角落,连绛霜则拉着千蓉在四处躲闪,没时间再斗嘴。

   “怎么回事?”映雪掀开帘子,看到连鹰带着人与一群黑衣人纠缠,飞在半空打得难舍难分,一片刀光剑影,“北冀的人?”

   她认得那身深色衣衫,不是墨黑的夜行衣,而是深灰的劲装,正是上次在端午赛龙舟那天要抓吖的人。

   黛眉一拧,立即望向车内的绛霜:“他们是来抓你的?”

   绛霜这个时候已站稳了身子,撩开窗帘子看了看,一点儿也不紧张或者惊讶:“对,他们是来抓我的,那又怎样?”

   正说着,有人拿着大刀杀上马车来,瞧了瞧车内的几个女子,一把拽起映雪的手,“连绛霜,终于抓到你了,这次看你往哪跑?!”

   “混蛋,小姐根本就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芷玉在一边急得大叫,连忙拽住映雪的手不肯放开,另一只手直指连绛霜,“这个才是连绛霜,你们看清楚了!快放开小姐!”

   连绛霜坐在那里冷冷笑看着,不出声。

   “你们这些没长眼珠子的混蛋,那个才是连绛霜,睁大你们的眼珠子看看!”

   “滚开!”那两个北冀的人不耐烦的推了芷玉一把,瞧了连绛霜一眼,二话不说就一把拽住挣扎的映雪就往外拖,“你当我们没有见过连绛霜吗?这脸这声音,就是化成灰我们也认得!”

   “不,我是苏映雪!”

   “大哥,我们找着连绛霜了……”两个人已将映雪野蛮的拖下马车,不顾她的挣扎,让她在那些碎石上磕磕碰碰。

   外面那北冀首领正与连鹰缠斗,听得如此一说,立即飞身过来,瞧了映雪一眼:“人到手,我们回去!”边用大刀逼退连鹰几步,就要带着众兄弟掳走映雪。

   “哪里走!”连鹰的身影瞬息挡在前面:“放下景王妃!”

   “让开!我们只要这个女人,其他人绝不伤害!”

   “放下景王妃!”

   “连鹰大哥。”双方正僵持着,千蓉徒然从马车里钻出来,小跑几步跑到连鹰身边,急声道:“连鹰大哥,小姐出事了。”

   连鹰剑眉急皱,连忙看向马车车厢内,这才发现有人用杀架上了真正的连绛霜脖子上,那人正大声道:“如果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就让开,要不别怪我们北冀门不客气!”

   他脸色大变,望回站在他面前的人,看到他用指吹了个响哨,山谷四处立即涌来一圈一圈举着火把拎着大刀的人,潮水般围满了整个矮山头。

   他们似早就准备?

   心头暗吃一惊,脸上却纹丝不动:“放下景王妃!”

   “冥顽不灵!”马车里的那个人急了,刀锋一近,在连绛霜颈项上划出一条细痕,惹得她一声凄厉尖叫。然后山头上的那些人开始打破僵持,密密麻麻快速往下冲,渐渐将连鹰他们形成一个包围圈。

   片刻,双方又交战成一片,刀剑碰撞声交织,嚎叫与血腥味弥漫,响彻整个凤雷山山脚。

   “小姐!”这次连鹰是直接飞上马车救连绛霜,一剑解决了那个拿刀威胁连绛霜的人,将连绛霜紧紧护在身后。见小姐并无大碍,又跃过来救映雪。

   可那边,对方采取人海战术,一拨一拨的人缠来,将十几个护送的侍卫缠得无法分身,人潮一涌,无辜的映雪已被破布袋般让北冀的人掳了去。

   连鹰只来得及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大呵一声:“快去禀报王爷!”

   此刻,这边的连胤轩正带着他的十二铁骑往狼锥山方向急奔,途中遭遇宇文祁都的十万大军围捕,渐渐将他们逼向狼锥山。

   这狼锥山很高,而且乱石嶙峋,山涧密集狭隘,人一穿进去便很难走出来。当年连胤轩携母妃来卞州,刚入淮州便被宇文祁都引至这锥子山,堵了山口一把大火将他们围困。

   那个时候,他们被困在了某一条似锥子形状的山谷里,越往里走山路越窄,直到完全没有路。而两边山壁陡峭高耸,无一株爬藤植物,根本无从下脚,他和冷炎有哪个轻功试了很多次也爬不上去,才知这山涧常年潮湿,岩壁上长了不少苔藓,十分湿滑。

   就这样,他,母妃,青楚,冷炎,温祺被困在熊熊大火里达半个时辰,而母妃那时已染肺症,经这一次浓烟熏呛,落下百年肺疾。冷炎为救他,让守在山谷外的宇文祁都乱箭射死,连青楚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所以,这宇文祁都该千刀万剐!

   策马行了一段路,他星眸犀利。然后铁掌一举,做出进军的手势。

   只听得狼锥山两旁徒然响起一阵地动山摇的马蹄声,齐刷刷的,很有规律,片刻,山两边的荒原起伏线上整整齐齐排列了两支拿盾拿长戢,穿铠甲戴面具的铁骑兵。清凉月色下,如一列列索命修罗。

   “铁骑?”那准备将连胤轩人头手到擒来的淮州副将立即脸色大变,手中缰绳勒出冷汗:“怎么回事?他的十万铁骑不是入了卞州城吗?不好,我们中计了,快撤!”

   一阵凌乱铁蹄,那刚刚站稳脚跟的宇文大军又开始往回撤,再次在这荒地上带来地动山摇沙尘纷飞。

   汗血宝马上的连胤轩冷眸微眯,厉声吩咐身后的十二铁骑:“擒贼先擒王,给本王杀他个片甲不留!”

   “是!”十二铁骑领命,双腿一夹马背,大氅一扬,手中瞬息多出一支铜戕,直直杀向那淮州副将。同时,左右两边的铁骑开始往下涌,先截去宇文大军的去路,将他们赶回原地,再铁盾一仰,齐刷刷举戟进攻。

   其实连胤轩的铁骑只有五万,却由于个个骁勇善战出入刀林箭羽如履平地,故能以一敌十,将那宇文的十万大军围困在血海中。

   宇文大军开始步步后退,闻风丧胆逃进那狼锥山,如没头的苍蝇四处乱窜,躲避铁骑的追击。而连胤轩只是带着他骁勇的大军守在狼锥山口。并没有深入锥子深处。他深深的知晓,这锥子只有入口没有出口。

   坐在马背上,冷冷盯着当年那条差点将他困死的山谷半晌,终于有探子来报:“报,有十万宇文大军向这边逼近,已在五里处!”

   “宇文祁都可来了?”连胤轩眸光熠熠。

   “主帅正是宇文祁都。”

   “好极了。”连胤轩眸光大放光彩,剑眉飞扬,厉声吩咐起来:“留二万兵马留守在狼锥山,其余三万随本王会会宇文祁都!”话落,已马背一夹,飞奔向前。

   而那宇文祁都剩下的十万大军同样来得浩浩荡荡,只是他并没有让他的大军离连胤轩的铁骑太近,就在三里外停下了,与连胤轩冷冷遥望。

   连胤轩策马立在高坡上,将那片黑压压的大军尽收眼底。再瞧夜空银月的位置,推测已到了寅时二刻(凌晨4点),宇文还带着他的大军在二里之外赏月色。此刻,恰好吹起一阵夜风,他额前垂落的一缕墨发往后飞舞,而他身上的大氅也迎风翻飞不已。

   迎风?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不好!他眉心深深折起,立即策马下坡吩咐:“起盾!后退一里!”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支带火的箭头扎在高坡上,然后,万支火箭雨纷落,随着风势,飞得很远。

   马儿受惊,开始四名,铁骑兵不得不退回狼锥山下。

   宇文祁都又带着大军前进一里,迫使连胤轩不得前进,却又不肯杀上前。

   “该死的!”原来是想由此消耗他铁骑体力!连胤轩眯眸,大掌一挥,示意铁骑披盾进攻,此时正好风停,更该速战速决!刚才活该让这老狐狸得寸进尺了一步!

   却在此时,宇文大军那边徒然传来了凄厉惨叫,兵马慌乱成一片。只见宇文的后方,同样有好大一片弓箭雨压来,如乌云盖顶,密麻得没有间隙,而且从那箭头可看出是杀伤力极强的硬弓。

   硬弓?夏侯玄?

   连胤轩大吃一惊,连忙带兵往前再进两里,静观其变。

   弓箭雨很苦啊便停了,宇文大军那边死伤差不多一半,他们被这腹背受伤弄得措手不及,可是夏侯玄却没有趁机杀上来,那个墨色枣红色披风身影只是带着他的一万骑射兵安静立在宇文的两里之后,静静望着他。

   连胤轩知道,这个才是真正的夏侯玄。他和他一样,都在掂量与对方的关系。是敌?是友?

   然后,夏侯玄的身后又多出了一队兵马,军旗在即将破晓的霞光中飘荡,清清楚楚写着一个“萧”字。

   呵,连萧邯俞也出来了!

   他冷冷一笑,策马直直逼向宇文祁都。

   *

   映雪一被摔到地上,便吐出了她胃里所有的东西。

   这伙人果然将她带上了凤雷山,一入那北冀门,就将她关在了老祖宗的灵堂里。只见灵堂里上上下下整齐供奉着一排一排的牌位,但不全是老祖宗的,有很多异性牌位,尊称是“兄弟”。

   而孤独北冀的母亲如氏之牌位,立在最中间,坛子里燃了三支香,轻烟缭绕。

   映雪撑起虚弱的身子对那牌位拜了拜,而后开始拖着刺痛的膝盖往门边移动,想拉开门窗。无奈,门和窗都紧紧上了锁。

   她靠在门板上,望着一室的幽暗阴冷,缓缓蹲下了身子。

   她还是被这北冀给抓来了,来为被连绛霜失手错杀的北冀门门主之母偿命。呵呵,可笑的是,她现在不想死了,她想活下去,却又有人要取她的命。

   老天真爱捉弄人。

   “啪!”灵桌上一只老鼠蹿过,撞翻了几个牌位,发出吓人的轻响。随着轻响的,还有左右两排烛火的跳动,似乎是要响应那阴冷的氛围。

   如此景象,她却是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睁大水眸看着。

   一切恢复正常,窗外的风儿静了,灵桌上的鼠儿蹿过了,牌位倒了三个。

   室内很静,连烛火都不眨下眼睛。

   她的心跳恢复正常,告诉自己别自己吓自己,慢慢走过去,一一扶起那倒下的三个牌位。一个是如氏的,一个刻着“小妹冰芝之灵位”,一个没有任何字。

   没有任何字?这算什么牌位?但它就立在如氏的左边,表明它就是个牌位。

   她轻轻将那空牌位搁下了,再双掌合十,鞠躬拜了拜。

   这个时候,灵堂的门终于“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我们副门主回来了,他要见你。”说着,兀自走进来又要野蛮的拖她。

   “我自己会走!”她甩开了,自己走出门。

   北冀门的副门主冯丰早在北冀堂等着映雪,他刚从淮州赶回来,只来得及喝一大碗茶水。

   此刻,他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走进门来的映雪:“你是连绛霜?”他的语里有丝惊讶,有丝不确定,又有丝惊喜。

   “不是,我是苏映雪。”映雪非常反感这个男人在她身上巡视的目光,他将她从头盯到脚,然后用眼神剥她的衣裳,无耻!

   “噢,你是苏映雪。”冯丰盯了她半刻,似是才反应过来,笑得乐不可支,“真想不到这世上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人,只不过那连绛霜泼辣些,不过本门主喜欢……”

   映雪的胃里又开始翻滚起来了,她脸一沉,道:“既然门主认清楚了,那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不急不急。”冯丰站起身,恬不知耻笑道:“本门主刚从淮州回来,得知三王爷现在没有时间来接你,所以打算留你再次住几日,景王妃你说可好?”

   “不方便!”映雪往后退一步,躲过他抚上她香肩的手,“现在就送我下山吧!”既然已知她不是连绛霜,为何不去找真正的连绛霜报仇?

   噢,不对,他不是门主,只是个副门主,遂道:“我想见你们北冀门主!”

   杀母之仇是与孤独北冀结下,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是。如若她现在与那北冀门主对质一番,说不定以后还少去这件烦心事,过得安稳些。

   那冯丰还在笑,朝她走过来:“大哥在闭关,你见他做什么?门里的事,我这个副门主可以全权代理,不需要打扰大哥的。”

   “只是……”这男人说着话,又要来轻佻佻抓她的手,“如若那三王爷不肯来救你,你便跟了我吧,我比那三王爷会疼女人,哈哈。”

   “无耻!”映雪冷汗直流,退的时候差点撞翻后面的椅子,“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死也不会嫁给我?”冯丰脑袋一偏,好笑起来,“这句话咋听得那么耳熟呢?噢,对,两年前连绛霜也说过这句话,但是你知道她的下场吗?”

   他又朝映雪盯过来,整个一笑面虎。

   映雪冷冷的盯着他,躲到椅子后面去了。

   冯丰也不追她,只是自话自答道:“当年她不从我,我一气之下给她开了苞,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那美妙的滋味至今难忘啊,啧啧,可惜她……”

   什么啊,映雪听得鸡皮疙瘩掉满地,一杯子砸过去,“禽兽!”

   冯丰手一伸,竟然把那杯子接住了,谄着脸道:“想不到没有了那连绛霜,老天爷又给我送来一个苏映雪,真是怕我寂寞了,呵呵。实话告诉你吧,有人暗示我直接将你扔入我们后山的蛇窟不留活口,但是我看你生得花容月貌死掉可惜,所以决定将你偷偷留下……”

   “滚!”映雪又抓起一个茶杯朝他砸过去。

   这次冯丰没有顺利接住,“嘭”的一声,杯子在地上粉身碎骨,他不怒反笑,开始渐渐朝映雪逼过来,“连胤轩不会来救你的,你就死了那条心跟了我,跟了我你还有活路一条。如若执意等他来救,那我可要不客气的将你扔入蛇窟喂蛇了!上次那连绛霜让我破了身,想寻死为连胤轩守身,没把我折腾死……我可不希望你走她的旧路……”

   “我要见你们的北冀门主!”映雪大叫出声,呵止这男人的靠近,“不要过来,让你们门主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我早说过,现在门里的事,全是我全权代管,如若你是要说送你下山的事,我劝你还是别浪费口舌。好了,我就一句话,嫁我就可以不必死,不嫁我就必须得死,你自己选择。”

   “不嫁!”

   “好,有骨气,我倒要看看待会你到底是嘴硬还是骨头硬。来人啊,带她去蛇窟。”

   映雪脊背一阵冷寒,但倔强忍住了。这辈子,她最怕的牲畜就是蛇了,但是,但是被蛇咬死总比被这个男人糟蹋强吧。

   她心一横,踏出了那道门槛。

   “门主,不好了不好了,连胤轩带着大队兵马往山上来了!”有个落腮胡的汉子急匆匆跑过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什么?”冯丰大吃一惊,几步上前粗鲁抓住他汉子的襟口,“你确定你看到的是连胤轩的人?”

   “是啊,门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连胤轩虽然没有搜到我们的秘密上下山通道,但是他现在带着几万兵马在大范围搜山了……”

   “连胤轩不是被困在淮州外的锥子山么……快,快飞鸽传书给邹大人……我们带着兄弟们先挡挡……”

   “那这个女人怎么办?”

   冯丰看映雪一眼,“先藏起来,听我吩咐。”

   *

   连胤轩是在破了宇文祁都的二十万大军后赶到凤雷山的,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秘密送映雪和绛霜回卞州的行踪被泄露了,而且还恰恰在凤雷山山脚。

   天微明,他便带着他战了一夜的铁骑往这边赶,由于找不到北冀的上下山路线,只有大范围搜山。

   他战了一整夜,却为这个消息感觉不到丝毫困意。他的心一直是吊着的,害怕这群人又做出对待绛霜那样的事。不过也幸好,绛霜安全回到了卞州,让他不再担忧。

   两年前他为绛霜来过这凤雷山一次,那次他勃然大怒痛心疾首,怒北冀的言而无信,痛绛霜所受到的伤害,但更多的自责。

   因为他的识人不清,放松了对北冀的警惕,伤害了无辜的绛霜。

   那次是在他寻不到北冀的所在一怒之下烧山烧了两日后,绛霜劝他不要伤害凤雷山上的无辜,不要因为她做出祸及百姓之事,所以他才罢了手,也从此与独孤北冀互不相干。

   只是没想到他放了手,北冀倒不肯松手,执意苦苦相逼。

   直到这一刻,他们终于把他为绛霜找的替身抓去了,他却赶到很不安。

   是的,谁也想不到人人称颂的北冀,会是只批着羊皮的大恶狼。而这只狼打着为母报仇的幌子,觊觎他的女人,伤害他的女人。

   这群人很该死!

   “王爷,这里有条秘道。”

   “恩。”他连忙带着十二铁骑走过去,看到一条灌木遮住了的羊肠小道,顺着山颠而上,直通山上某个他们没有到过的地方。

   他勒着马儿的缰绳,走上那条密道。

   走着走着,越往上走视线越开阔,小道变大道,转了几个弯,一座深宅大院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这不应该说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宅院,因为院子的前头还有木头搭建的高高的眺望台,平坦宽敞的习武场,有尖尖的木锥搭起来的围墙,有分散在四周的农户,只是那座占地最大的深宅大院最抢眼而已。

   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小寨子。

   他带着他的人到达这里的时候,北冀的人已草木皆兵拿刀拿双锤守在了大门口,可是说他们是在这里建了个小城池,那保护他们的城墙是用削的尖尖的木柱建起。

   他没有看到北冀,却看到北冀的结拜兄弟站在高高的了望台上俯视着他,这个人,名为冯丰,他在淮州见过他一次。

   然后啊不置一语,示意他身后的铁骑并将这个小寨子围得水泄不通,随即抿着薄唇搜寻那个女人的身影。

   “将人交出来!”他不再白费功夫搜寻,这样对那高台上的人拧眉冷道。要攻这个寨子,他轻而易举。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交出来!”他不听这些理由,这些话都是屁话!

   “呵呵。”高台上的冯丰也不想跟他废话,双掌一合拍了两下,“拉上来!”

   声一落,只见高台上的缆绳“吱吱”转动起来,一个红衣女子被绑了手脚小嘴中塞了棉布让粗绳拦腰吊起,她乌黑的青丝全部披散了,由于弓着身子,把脸蛋遮住了,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知道她在微微挣扎。

   而她的下方放着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大缸子,毒蛇吐信子的“咝咝”声清晰入耳,让人毛骨悚然。

   连胤轩的眉皱了一下:“则是独孤北冀的意思?”

   冯丰不理会他,蹲下身子伸手去摸被拉上来的映雪的脸蛋,吃豆腐的捏了两下,并取下她红唇里塞着的棉布,笑道:“我想与三王爷做个交易,拿这个男人换我们整个北冀门对王爷的忠诚,如何?”

   “痴人说梦!”连胤轩现在很反感这个问题,想也不想,立即拒绝。

   被拦腰吊着的映雪努力转头去看他,眸中有种惊惧,她是怕下面仰着脖子等她掉下去的毒蛇,而她,从来没有这样怕过一样东西。

   他接收到了她眸中的信息,但也只是冷冷看着她。

   只听那冯丰又道:“三王爷又何必死脑筋?其实对三王爷你来说,有没有这个女人都无所谓,反正她又不是连绛霜……”

   “闭嘴!”连胤轩怒不可揭,冷眸微眯道:“本王今日旧账新帐一起给你算清!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声遗落,身后的马儿立即嘶鸣一声,不再跟寨子里的人废话,马蹄一响,就要破门而入。

   “快将她放下去!”那高台上的冯丰这才急了,立马将那捆着映雪的缆绳一放,让她直落落砸入那只装满毒蛇的大缸子。

   “啊!”映雪的尖叫声瞬息响彻云霄。

   却在距离大缸子不到五公分的高毒缆绳徒然勒住,冯丰嚣张的笑声在头顶响起:“三王爷,你再往前一步,我便将她放下去!”

   那缸子里的毒蛇,纷纷探出了头,劫后余生的映雪全身冰凉往上缩着身子,尽量不让蛇头够着自己。可是,好吃力。

   门外的连胤轩大吃一惊,俊脸铁青:“该死的!”

   他身后的千军万马瞬息不敢妄动。

   “你到底想怎样?”连胤轩想将这个混蛋千刀万剐!

   “呵呵,我不想怎样,我刚才也说了我的条件,但是三王爷不肯答应,我以我决定换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放了宇文大人,并自废一条手臂。”

   此话移除,四周立即鸦雀无声。映雪也让这句话弄得抬起了头看连胤轩,只见他眉头深锁,静静看着她。

   他没有回答。

   冯丰等不及了,又将缆绳往下面放:“王爷,如何?”

   “啊!”映雪紧紧缩着身子,叫了声,见到那数条毒蛇朝自己扑过来,眼一闭:“你不要答应他,只求你帮我照顾好芷玉和沥安。”

   “本王答应你。”

   两人异口同声。

   缆绳一扯,在那些毒蛇朝映雪扑过来前,冯丰满意的将她抢在了生死边缘。

   而连胤轩,腮帮子一咬,已掌风一凝砍向自己的左臂,骨头应声而断。

   映雪被吓呆了,她还被吊在半空,却清楚听到那个男人为了自己废掉了自己的左臂,她的心再次剧烈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