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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言情 > 陛下,宠妃要出嫁

   倒是这个老奸巨猾的右肩王,从他扎营在此起,就三番四次的夜袭,妄想派人阻断他的粮草路运。

   说起来,他从做皇子起就对这个右肩王心生疑惑了,只因那年是他说服连胤韬将他送往岷山静养,迫使他和他的母妃分开,而不久前苍月质子失踪的事又太蹊跷。这件事要不是他答应过苍月老君主寻回这个质子,恐怕两国早已兵戎相见战火纷飞。

   “停!”行到两里处的沙场,他举臂喝令,让他的大军停在远处与夏侯军遥遥相望。

   夏侯军出城了,枣红色的军服红了一大片,气势并不输他的和赫连军,只是,他的心仍止不住惊了下。因为他没想到,西门会上战场。

   是的,西门上沙场了。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这个师弟,习惯一身白衣的他今日穿着银色盔甲驾着战马站在右肩王身边,冷冷望着他,竟有一股说不出的英明神勇来。

   而银面,右肩王引以为傲的私生子,没有出现。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瞧着面前的两个人:“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见是在这里,西门!”冰冷眸光对着西门。

   西门勒着缰绳,手握红缨长枪,俊美的脸严肃异样:“对,师弟我弃暗投明投靠夏侯军了,因为夏侯是我本姓,这江山又原本归我夏侯所有,所以我不能背信弃义舍弃我的皇族于不顾!”

   “那你我的同门师兄弟情义呢?”连胤轩的利眸如鹰扬虎噬起来,刀割斧凿般的俊脸十分难看。

   “呵,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能比得上我的皇族吗?”西门冷冷一笑,拿话激他:“赫连胤轩你不同样为了你的江山放弃对你有恩的结发妻?所以在你的眼中,兄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连胤轩的脸立即沉了,利眸深不见底,却反倒没有生气,道:“银面到底将她藏在了哪里?”

   “藏?”西门笑笑,陡然举起长枪指着他:“如果今日你打得赢我,我就告诉你映雪在哪里!”

   说着,缰绳一勒,立即策马举枪朝连胤轩杀过来,嘹亮的马蹄声扬起一阵漫天尘土。连胤轩根本来不及出枪回击,只能不断侧身闪过,身子贴着马腹,灵活的躲闪。

   西门用的都是在岷山师父教过的招式,所以连胤轩躲闪得不算太辛苦,下一刻便能出枪回击反守为攻。他边打边道:“银面说她死了,但我相信她还活着,告诉我她在哪里!”

   西门的马离他很近,陡然道:“你死到临头还想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等同四面楚歌?!右肩王故意引你至此就是想与宇文祁都合力围剿你,现在宇文祁都的兵马正秘密前往去你营地的路上,还有他们在北海召唤起来的一些旧部也正往此赶来,我可不想看到你变成一只被搁浅在浅滩的游龙!所以趁现在你故意被我打败落荒而逃,不要在此耽搁时间……”

   “西门?”连胤轩听着,沉重的沉眉,瞥了正在旁边看好戏的右肩王一眼:“你要让我如何相信你?”

   “要不是等着你救映雪,我才懒得告诉你!”西门又冷嗤,长枪朝他刺过来,“偷白玉珠不是我本意,是银面偷的,而且那颗珠子对你也仅是财宝而已,但是对于映雪和楚幕连就不一样了,能救他们的命,所以你就放手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连胤轩腮帮子紧咬,剑眉拧得紧紧的,“你是会所你偷那颗白玉珠是为了救映雪?”

   “可以这么说。”心门在心底叹息,“但是真正能救她的只有你,我,银面,还有楚幕连根本救不了她!”

   “楚幕连割自己心头肉救了她!”他轻吼,“铿锵”挡过西门刺过来的枪,“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叫只有我能救她,你们都爱她,都能给她想要的!”

   “但是她爱的人只有你呀!”西门真想将那枪头刺进这个男人的心窝,看看到底是不是木头或石头做的,“小女鬼身上的七日绝命根本没解,她……”

   “墨玄,回来!”右肩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怒吼一声唤回儿子的心不在焉,并也策马过来,“墨玄,你回来,让父王来!”

   “她快死了,你一定要找到她。”西门回头望右贤王一眼,不得不挑重点说,枪头陡然调转方向直刺连胤轩战马马屁股,让马受惊往回跑,最后道:“如果你爱她,就一定要割自己的心头肉救她,不然她活不过这个春天,还有,我已将她秘密送出城,银面她不知道……”

   “墨玄,你住嘴!”右肩王不等西门说完,急急将他的马往自己的阵势那边赶,扭头对正在勒进缰慢慢消化西门话的连胤轩大声道。“你与墨玄曾经师兄弟一场,所以刚才的比试不算数,现在由老夫来与你会上一会!”

   连胤轩脸色很沉重,并没有将他的挑衅听进去,而是深深看了眼后面的西门一眼,道:“这场本帅让副将与你比试,右贤王你听好了,本帅这次要将你和宇文祁都这两条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说完,举臂一挥,让随行的副将抵挡住右肩王的攻势,自己则带着大部分兵马匆匆往营帐赶,并立即朝天空发送了支援信号,等着宇文祁都的到来。

   这一日,阴雨绵绵,他的心胆战心惊,惊的不是宇文与夏侯的狼狈为奸,而是西门的话。西门说她身上的七日绝命并没有解,说如果没有他的心头肉,她活不过这个春天。

   这是怎么回事?楚幕连的心头肉对她都没有用吗?还是,楚幕连根本没割他自己的心头肉?

   因为不爱,所以才没有效吗?

   他穿着银色甲衣站在阴雨绵绵里,陡然觉得沉重,又陡然雀跃起来。遂没有进营帐,只是站在细雨里,默默望着远方。

   “主帅,末将寻到妙手回春了。”他的另一个副将兴匆匆过来向他禀报,微微喘着气,“是个满头银发的婆婆,随身布袋上绣了个春字,那个袋子跟主帅您形容的一模一样……”

   “在哪里寻到的?”他眉微皱。

   “在一里地外的树林里,当时她正昏迷……”

   “我们去看看。”他道,总算带了几分惊喜与期待。寻这个妙手回春寻了这么多个月,今日总算有了些许线索,不管是真是假,总算有了些许安慰,不然他会忍不住怀疑银面屋子里躺着的那个银发老妇是妙手回春。

   局势紧张的营地,他的士兵没有一个敢松懈,在薄雾轻漫阴雨绵绵里严防职守,等待大敌。妙手回春寻了来,似乎没人敢好奇。

   只是等走到副将安置妙手回春营帐门口,他陡然停住脚步,慎重吩咐副将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去寻另一个人,然后掀起那营帐门,走进去。

   妙手回春并没有传说中那么老态龙钟,一身太过素朴的粗布麻衣,宽宽松松,头上挽着灰色的头巾,是平常老妇人打扮,一点也不稀奇。只是,他怎么觉得眼熟呢。

   而且,妙手回春见到他,明显往后后退了一步。

   哦,对了,这身衣裳不正是他那夜在银面的小屋子里见到的那个呼呼大睡的老妇人身上穿的吗?

   他负手而立,瞥了瞥她搁置在床上的那个布袋,问道:“你就是妙手回春?”他的人已经确认了那个布袋是为妙手回春所有,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冒充妙手回春混进来的可能。

   老妇人不点头也不摇头,一身灰衣沾满泥浆,露出面纱的眼睛看了看他,立即想往外面走。

   门外的守门士兵自是没有让她出去,将她挡了回来。

   “你是妙手回春吗?”他又问了遍,以为她是害怕,放缓语速,“如果你是妙手回春,我绝不杀你,我只是想让你救个人。”

   “我……”被弄成妙手回春模样的映雪嘶哑出声,反问他:“是不是如果我救了那个人,你就放我出去?”

   不明白西门大哥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将她放在这个男人寻得着她的地方,而且让她换上妙手回春的粗布麻衣,带着她的医袋。她被抓进来了,还容易出去吗?

   “恩。”高达的男人薄唇紧抿,一直盯着她,嗓音不带丝毫威胁:“只要你救了她,我绝不伤害你,并赏你一生用不完的财物。”

   “如果我不是妙手回春呢?”她悄悄捏紧袖子。

   男人瞥瞥那个代表妙手回春身份的布袋,嗓音平稳却带着某种无形的戾气:“冒充,杀无赦!你自己考虑清楚!”

   旋即,他最后看她一眼,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似是果真给时间空间她考虑清楚。

   她依旧站在那里,陡觉苍天无眼。呵呵,这就是西门大哥的用意吗?

  

   军营里马蹄声和脚步声纷踏,将军带着将士一阵一阵的走过,铁骨铮铮上前线,映雪坐在帐内一直静静听着,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战事打起来了,那个男人没有时间再来理会她,却将她关在这里,不准她走出去。

   有火夫给她送来了简单的饮食和一套干净的老妇人穿的粗布麻衣,然后奇怪的看了她宽松衣衫下高高隆起的肚子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走出去了。

   她轻抚着肚皮,花白的柳眉蹙起。

   来这个营里两日,除了那个男人没有奇怪表情,其他见过她的人都要露出这种鄙夷之色,给她脸色看。一个头发花白,连眉毛和睫毛都白掉了的老妪怀孕是件很可笑的事吧,或者他们以为她得了什么大肚子怪病,怕被感染。

   咦,不对,她现在是妙手回春,那个不大讨喜尖酸刻薄的老婆婆,空有一身医术,却是个难缠之人。行事疯癫,好吃懒做,小肚鸡肠……

   呵,缺点还真多呢。她站起身,拿起那套粗布麻衣将身上一身泥浆的脏衣裳换掉,再有所防备的用自己的银针去探那碗搁着菜的白米饭,确定无恙才肯拿起筷子吃。

   肚子饿了就该吃,孩子要紧。

   她正要取上上面的面纱吃饭,营帐的布帘子陡然被掀开了,迎面就是一阵扑鼻血腥味,差点没让她将刚胃里的酸液吐出来。

   “他不行了,快救救他?”一个一身是血的小兵让两个人给掺进来,一左一右驾着拖进来,还在哀号。

   映雪一见到他的模样便干呕一声,立即用手捂住嘴。这个人还有救吗?拦腰被人捅了一刀或是一斧,连肠子都露出来了,脚软软的被两个人拖着,流了一路的血。随即等看清他的容貌,她吓了一跳,惊坐而起,“戚墚?”

   “快救救他!”左右掺着他的人在急吼,将他放躺在床上,“听说你是神医,能妙手回春救死扶伤,今日你救他,他日我们兄弟几个定当以万金相送……”

   映雪哪听得这些,轻移莲步走过来,吩咐他们:“别说这些,去准备干净的纱布和热水,越多越好!”

   “哦,好!”两个人被妙手回春的急切吓住了,传说中的妙手回春不是爱财如命尖酸泼辣吗?今日何以这么好说话,比他们还关心起戚墚来,他们还想着典当兵器来求她搭救呢。随后看了这个大肚子的老妇一眼,连忙转身出去取热水和纱布了。肯救就好,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快去!”映雪没将两人的诧异收尽眼底,正艰难的弯着身子为戚墚包裹着那些肠子,为他止血止痛,擦身上的血迹。

   她用的都是妙手回春布袋里的东西,一些药粉,一些棉球,以及一些不伤身子的丹丸。身为医者,要懂得在第一时间用东西救人,无论那些东西是不是自己的。

   她忙着,急着,没察觉一声、身硝烟味的连胤轩也掀布帘走了进来。他静静站在她身后,见她一会弯腰,一会又撑着大肚子喘息,十分疲累,遂一声不吭为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绷带团给她递过来。

   映雪随口说了生“多谢”,看都没看他一眼,忙取了干巾在热水浸湿为床上的伤者敷上,并问他额头上的温度。

   “他还有救吗?”连胤轩淡淡瞟了她宽松衣衫下的肚子一眼,出声问道。左手托着盔甲,额前有一缕发搭上他深邃的俊颜,更显疲累,他也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还俩不急回他的主帅营。

   “有救,我在救。”映雪依旧没有回头,曾经的清喉娇啭变成了嘶哑苍老,与她雪白的眉毛与睫毛照应成一种风霜。她此刻的心中只有救床上的这个男子,根本没有认清身后的来人是何人。

   连胤轩抿唇,没有再出声打扰她,而是看着她弯身的背影,才发现这个老妇包裹在宽松衣衫下的身子骨非常纤细修长,一点儿也不臃肿。于是他的视线又转到她的肚子上,墨眸沉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