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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言情 > 陛下,宠妃要出嫁

   月明星稀夜,只见她一身素衫坐在那座秋千上,没有再吹曲,而是双手扶着吊绳荡来荡去,素色裙摆翻飞,墨色青丝飞舞,美得一尘不染。

   芙蓉粉颊一笑开,烟波才动被人猜。

   连胤轩只觉心头被狠狠撞了一下,眼前一晃,已是衣袂飘飘跃上那摆荡的秋千,将那精灵般的女子掳了下来。

   掌中细腻舒滑软馥芳香,手贴之处凹凸有致玲珑纤细,是他日里夜里想了整整半年的娇躯,瘦了半分,却透着诱人的妩媚风情。于是不等她反应,他已将她抵紧在竹清院的木门上,俊颜一低,撅住了那张樱桃红唇,一双不安分的大掌则在曲线上游移。

   “……”映雪喘着气,改搂住他颀长健腰的手为挂住他的脖颈,仰着头承受着他在她檀口里的掠夺,任他予取予求。

   “我们去房里。”他放开她滋润的唇,额头抵着她,微微喘息。而后陡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房里走。

   映雪感受着他急促的心跳和炙烫的体温,将微赧的脸蛋藏在他的胸前。她又何尝不需要他呢,这差不多一年的分隔两地,让她每到夜深人静处总是想起他温暖宽阔的怀抱和沙哑性感的枕边语。

   他用脚踢开门,将她放在那张他们曾第一次行房的大床上,而后用指去轻抚她白嫩细腻的脸蛋,从眉间那朵莲花到水润的双眸,再到挺翘的鼻,娇嫩微肿的红唇,纤细的修项……

   欣赏珍宝般轻柔的抚触,小心翼翼的记到心里。

   “可以吗?”他沙哑出声,大掌放在她腰带上,墨眸中燃起熊熊火焰。其实他是想直接扑上来将她吃干抹净的,直接将她剥个精光,好好的爱她一番。只是她瘦了,大老远的回来可能很累,所以他要先忍住欲望征询她的同意。

   映雪撇开目光,贝齿将红唇羞涩的咬起,不肯答他。

   他眸中一黯,立即用手去解她的腰带,将衣襟袒开,压上来,用他的高大盖住她的娇柔,火热的薄唇已在那修项秀颈间制造阵阵热浪。

   唇一过,那片雪肤上已是红痕点点。

   “嗯……”映雪许久不曾谙男女情事的娇躯颤抖了一下,粉颊一赧,被他扯去外裙里衣的雪白嫩肤立即泛起暧昧的绯红。她用腕紧紧勾住他的颈项,双腿微微曲起,却让他霸道的压下,撑开,而后薄唇一路往下,肚兜水裤丢了一地。

   “不要往下了。”她羞涩出声,推他埋在她双腿间的头颅,想将双腿合起。

   “雪,让我看看。”他抓住她碍人的小手,将自己健硕的体魄困在她的双腿间,抬头看了映雪一眼,而后又埋下头将自己火热的舌探入她的小穴。

   “轩!”映雪陡然娇吟一声,将修长的玉腿勾在他宽厚的背上,受不了那份刺激的将帐子扯住,“轩,我……”

   她的娇吟转为呜咽,湿润润的水眸氤氲起来泛着盈盈水雾,而后在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深后,“啊”的一声变成了低泣,“轩——”她的雪臀拱起来。

   胤轩这才唇角一勾,从她的腿根抬起头来,利眸中是挡也挡不住的浓烈情欲。却扯唇邪魅一笑,抓起她的小手放在他早已高高顶起的私处上,暗哑道:“小女人,现在轮到你为我灭火了。”

   随即一个翻身,将衣衫半褪的她抱坐在他身上,让她双腿大开。

   她已是鬓云乱洒,酥胸半掩,冰肌莹彻的娇躯上不着寸缕,雪白的乳纤纤的蜂腰让他尽览无遗。

   香腮一红,她用臂抱着胸,再将双腿并起,不让他看。殊不知她这一抱臂动作使得她丰满的胸脯挤出一道诱人的浪,娇羞地不知所措的模样更是风情万种我见犹怜,鬓云欲度香腮雪。

   胤轩躺在她身下,盯着她的脸,眸中情欲流转:“帮我脱衣,用我刚才的方式取悦它。”

   胤轩的香腮“轰”的一下炸开了。她知道他说的是那抵着她臀部的硬物,如根灼热的铁棒挺着她,让她每每欲死欲仙的东西。可是取悦它?

   咽了咽口水,她在男人火热压迫的视线下为他褪去外衫,里衣,露出不余一丝赘肉的精壮胸膛,再脱去他的靴子袜子,长裤,亵裤。

   他有一双健实修长的双腿,欣长健壮的虎腰,因长年作战练就的结实腹肌,健康的古铜色肌肤,粗壮有力的胳膊,以及一张深邃俊美的脸。

   那是一种有别于女人娇柔的力量美,全身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处线条都是力量与完美。

   而她,第一次这样看一个男人的裸体,而且还觉得这么美。于是水眸一压,她全身赤果跪在他旁边,慢慢俯身下去,用檀口含住那铁棒,上下套弄。

   “……”只听得男人立即低吟了声,低沉的嗓音暗哑酥麻,性感到骨子里,让她猛的心荡神摇。

   他却陡然去揉捏她的雪臀,包住她胸前的柔软,同样刺激她敏感的顶端,而后一把将她扯起,狠狠压在了身下。

   “胤轩!”她啼啭了一声,被他霸道的横压在榻上,螓首垂下床沿。“轩,慢一点。”却是绯红娇躯往前一挺,散落的青丝一荡,他已长驱直入。

   随即等适应她的紧窒,他狠狠撞击起来,让她的柔软紧紧包裹住他的坚硬,吐出一圈又一圈的蜜水。

   她仰着脸,咬着唇,娇媚承欢。

   半个时辰后。

   “胤轩,我受不了了。”她娇嫩的雪肤如虾子般红透,臀部抵着桌沿,玉腿挂在他腰上紧紧勾起粉嫩的脚指尖,而后玉臂一横,将桌上的桌布连带茶壶水杯全扯到了地上,“啊,轩……嗯……”

   “小女人。”胤轩将她的玉体猛的一提,抵到桌面上,用唇去吻她汗湿贴在颊上的发,腰上动作不停,“还不够,我说过要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我们才做了三次……”

   一下更比一下深入,几乎将她的灵魂撞出体外。

   “啊!”她仰头尖叫起来,娇柔身躯一阵高潮来临的抽搐,玉指一紧,在他宽厚的背上抓出一道道暧昧的红痕,“我,我……”

   而后雪臀往上一拱,“噗”的一声在他的身下软下了玉体,趴着他不停的喘息,“坏蛋……”她软软的捶了他一下,双颊躁红,秀发润湿,颈间锁骨上净是细密的香汗。

   “小女人,我们一起了。”胤轩抓紧她的小手,心疼的吻了吻她的红唇,唇边却挂着抹狡黠的笑,“天亮了,放过你。不过今晚会有更坏的,娘子。”

   “我不要。”她累死了。

   “要。”他轻笑,抱起赤果的她,边走向床榻边在她耳边低语:“今晚我们在浴桶做怎么样?还有香榻上,地毯上……”

   “都不要。”她将身子和脸窝进被窝里,不听他说。

   “都不要啊。”他轻轻一笑,随之躺进来,抱着她,让两人肌肤相贴互相感受对方的体温:“既然娘子都不满意,那我们去外面或者窗台上,将下人遣出去,我们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连胤轩!”半年不见而已,这个男人转性了吗?!脑子里怎么塞的都是这些羞死人的东西!气得她娇呵一声,眸一嗔,不再理她。

   “娘子!”男人却猿臂一收将她圈紧,迫使两人被下的身体嵌合无缝,轻柔吻着她的发丝:“怀妩君三个月的时候你就离开了,现在妩君半岁,五个多月加上这半年,你这个女人让我做了整整一年的和尚,你说我该不该连本带利讨回来?”委屈着,大掌一收,将她的下体贴紧,让她感受他再次起来的坚硬灼热。

   她黛眉一蹙,抓住他在锦被吓不安分的手:“那我给你纳妃,让你一日临幸一个。”

   “女人,你敢!”他在她身后轻吼一声,惩罚似的咬了她白嫩的耳珠子一口,被下的大掌撅住她的右乳,“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你现在还没喂饱我。”

   她放开手,任他揉捏爱抚,闭上眼睛窝在他怀里:“我好困,卞州还有第两万七千六十三个病人等我去医治,还有五个,我就可以赎回对莲绱岛民的亏欠了……”

   “嗯,睡吧。”胤轩吻吻她的耳珠,为她撩开颈项间濡湿的发丝,抱着她一起入眠。她回来了,他就安心了,救人的事不急,他可以帮她。而他们现在应该好好睡一觉,等会要带她去见西门和青楚他们。

   三个时辰后,景亲王府的主殿坐满了人,山珍海味一盘接一盘的上,美酒飘香,谈笑声不绝于耳。

   映雪是被外面的鸟雀声吵醒的,望了望旁边空掉的被褥,迷迷糊糊起了身来。她原本不知道府里有这么多人,简单擦了脸,整理妆容,出来寻胤轩的身影,却没料到殿里坐了这么多人。

   青楚夫妇,西门和浅浅,爹爹和娘亲,齐康,芷玉,还有牵着娃娃的风娇水媚姐妹和戚墚兄弟,连胤轩则放下君臣之别,正在与他们谈笑畅饮。见到她出现,纷纷放下了杯筷,望着她。

   “映雪,快过来。”连胤轩满面春风对她招收,眸子里净是神秘,为她亲自准备凳子。

   “嗯。”她对大家微微打过招呼,在他身边落座。

   只听得齐康道:“映雪,我跟芷玉的婚期定在三日后,芷玉希望你能陪陪她。”

   此话一出,芷玉羞涩一笑,借端茶之由离席去了膳堂。西门则对她露齿一笑,道:“小女鬼,有没有被这个消息吓到?那小丫头说与你情同姐妹,出嫁也要择同……”

   “西门!”连胤轩立马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哈哈,胤轩吃醋了,那我不说了。”西门坏坏一笑,对映雪挤眉弄眼:“小女鬼,这半年在外面有没有遇到比胤轩更俊的公子哥,有没有被人欺负?脸怎么瘦了?是不是让胤轩欺负的?”

   “西门,你话太多了!”某人额头上立即飞上三条黑线。

   映雪浅浅一笑,道:“西门大哥,这半年我在外面过得很好,所经之处都是一些贫苦的小山村,给他们治病,教孩子们习字,心里很静,过得很充实。只是西门大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映雪姐姐。”不等西门开口,旁边的钱钱忙接住话茬,笑道:“二师兄与我有个一年之约,我们约定一年之内倘若他没有找到中意的女子,就随我回岷山或与我一起闯荡江湖,从此这样过一辈子,现在还有半年时间……”

   “?”映雪黛眉轻抬,看向白衣西门,问他的意思。

   “呵。”西门勾唇一笑,不否认也不承认,道:“我中意的女子一定要会吹箫,不然下半辈子会寂寞。”

   “西门,除了会吹箫,没有其他要求了?”连胤轩挑眉问他,墨眸中戏谑:“这世上会吹箫的女子多了去,就好比上次殄州府尹送给你的那几个美姬,个个能歌善舞,精通器乐,只要你稍微拿正眼瞧一瞧,便能找到所属。”

   “胤轩。”映雪拉拉他,望一眼浅浅,笑道:“这个世上会吹箫的女子自然是数不胜数的,但是西门大哥要等的人却只有一个,所谓结同心尽了今生,琴瑟和谐,这样往后的日子才不会寂寞。是这样吗?西门大哥。”

   “哈哈。”西门轻轻一笑,看着她和胤轩:“西门大哥吹笛只是附庸风雅罢了,还比不上大师兄一分,小女鬼,你与大师兄皆是懂琴瑟的人,西门哥哥祝你们鱼水和谐,燕莺成对,琴瑟相调。”

   “西门大哥。”映雪香腮一红,将脸藏进连胤轩怀里。

   胤轩不避讳的搂着她的腰,笑道:“琴瑟调和,百年相聚,虽然你没有得到你要的,却比我洒脱自在,这是很少有人做得到的。”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西门不以为然的笑笑,重新拿起筷子,“今天我们是为映雪接风洗尘,别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来,映雪,西门哥哥敬你一杯,胤轩你不准挡酒……”

   “好。”映雪浅笑着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端起酒杯。

   …………

   三日后。

   景亲王府喜炮震天,喜气洋洋,整座旧王府挂满红灯笼,贴满大红喜字放满红烛,连东漓主居也贴了红喜,换上了大红被褥。

   映雪在给芷玉梳头,望了望那床新褥子和帐子,道:“今日是你跟齐康的好日子,何以将这里也换上了?”

   芷玉轻灵一笑,望着镜子里的她道:“这里是我的娘家,自然要扮得喜气,小姐你不喜欢这红色吗?”

   “当然喜欢。”映雪为她拢拢发上的珠花,放下梳子,再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玉簪给她插上,笑道:“这支簪子就送给你吧,祝你和齐康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岁岁年年。”

   “小姐。”芷玉转过身来,握着她的手,轻道:“我知道齐康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我,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再努力一些,给他生个孩子,他的心就慢慢属于我了。小姐,你觉得我傻吗?”

   映雪望着那张被喜服衬得娇媚如花的脸蛋,摇摇头:“一点都不傻,如果你现在放弃了,那才算傻。你对齐康的情,为他的付出,他都记在心里呢。他现在决定娶你,不就是接受你的最好表示吗?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开开心心做个新嫁娘。”

   芷玉却柳眉一皱,道:“我好担心齐康对我的感情就像王爷对连绛霜那样,如果是因为愧疚娶我,我宁愿不嫁他!”

   映雪狠狠楞了一下,随即心口揪痛起来:“胤轩对绛霜的感情,跟齐康对你的不一样。他对绛霜,不仅仅是愧疚,而是真的爱过。而齐康对你没有愧疚,这两种感情是不能拿来比较的。”

   “小姐。”芷玉拨开繁冗的喜服下摆站起身,望着映雪:“芷玉一直知道自己比不过小姐,无论是才貌还是家世方面,都是一个低贱的婢女。但是芷玉比小姐爱齐康,比小姐了解齐康,所以芷玉在这一点上不认输。”

   映雪笑起来:“芷玉,人心都是肉做的,齐康也不是铁石心肠,唉,你们就是一对冤家,跟小时候一样。好了,顶上喜帕吧,新郎官要来接了。”

   笑着,放心的拿起旁边的红喜帕为芷玉盖上,牵着她走到门口。

   “小姐。”芷玉扯下头上的帕子,又将她拉回室内,“今日是芷玉的大喜之日,小姐怎么能再穿这一身素白,换成红的吧。”说着,还果真从衣柜里熟练为她取了套枣红的薄纱衣,连带大红抹胸的烟衫,递到她面前,“换上吧,芷玉还要小姐送一程呢。”

   映雪感觉怪异,踟蹰着要不要换,这是芷玉二话不说将她往屏风后推,“小姐,你快换上,喜婆来催人了,我们快一点。”

   外面还果真传来了喜婆的大嗓门,“新娘子准备好了吗?新郎倌来了……”

   映雪眉一皱,将那身素白换下了。这样的大喜日子,穿一身素确实不大好。而后等她换好烟衫走出来,芷玉早已盖上红喜帕等着走出去了。

   “芷玉,这身衣裳是谁让你准备的?”和喜婆掺着芷玉走到大殿,她还是觉得哪里很怪,先不说她这身衣裳,就看大家看她的目光,就跟看新娘子似的,窃笑不已。

   “是我为小姐准备的。”芷玉藏在喜帕下笑,反倒拉着她往高堂那边走,道:“王爷说让我和齐康在景亲王府拜堂,等拜完堂再回齐府。”

   “为什么?”这是什么规矩!

   “因为老爷和夫人让老爷接过来了,所以我们必须在这里拜堂。”

   “在齐府好好的,为什么要接过来!”虽身为一手遮天的一国之君,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管天管地,但百姓人家娶亲拜堂应该不关他的事吧,这个男人未免太霸道了些。

   她在人群里搜寻起他的身影来,这才发现满屋子的人,独独少了他,苏渤海和如氏笑呵呵坐在高堂上等着新人拜堂,西门换了件比较喜气的袍子和浅浅站在旁边笑闹,另外两对夫妇也是对她笑而不答,神秘之极。外面的鞭炮则震天响,喜婆一直唤“吉时到了”,却就是不见新郎倌齐康过来。

   “映雪,今天很漂亮。”西门和浅浅笑闹完,朝她走过来,将她从头到脚稍微做一番打量,再咂咂嘴:“这样简单的烟衫比那繁琐的宫装要看得舒服多了,胤轩挺会挑的,喜气又高贵大方……”

   她黛眉一蹙:“他在玩什么?”就知道事有蹊跷。

   “玩?”西门听罢,眸一弯,陡然挑眉大笑起来:“哈哈,他怎么会有时间玩,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忙得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怎么玩?映雪,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当然什么都不知道,西门大哥明明是故意的,“什么大喜之日,他要娶谁?”

   “啧,啧。”西门睨了睨她,眸中闪过一抹狡猾,道:“看来真的不知道,那西门大哥带你去找他。”

   “好。”

   “不准!”

   一声厉呵声从门外远远传来,截住了西门的笑谑:“西门,你要带我娘子去哪里!”

   昂藏七尺,墨色的喜衫,束黑红相间的腰带,袖口镶金线,红色的竖领,器宇轩昂中不失一种霸气,他大步朝门口走来,眸子很冷:“西门墨玄,这笔帐我会跟你记下的!”

   西门撅撅嘴:“我只是带她去找你呀,谁让你这么冷落她的。”

   站在旁边的映雪一见到他那身喜服就懵了,今天的新郎倌不是齐康吗?怎么会是他?!她望望一边的芷玉,再望回一脸怒气的男人:“胤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映雪,如果你需要我带你走,我可以带你走。”西门在旁边同情出声。

   映雪不看他,直直看着面前的喜服男人。

   男人朝她走过来,一脸的冷色瞬间散去,换成柔情:“今日是你我的大喜之日,两年前的大婚,我让温祺代为迎娶,之后又因绛霜没能给你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所以今日我要将两年前的那场婚事补上,正式迎娶你做我赫连胤轩唯一的娘子。然后等回京,再举行册封皇后大典……”

   “可是已经物是人非了!”映雪吼了他一声,陡然转过身疾步往外走。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他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她心口永远的痛,现在补,已经迟了,至少曾经那么可亲可敬的宁太妃不见了,温祺也不在了……

   “映雪!”胤轩一把抓住她的腕,将她拉回来:“物还在,人也在,你看我的岳父岳母大人都在,西门,齐康,你认识的戚墚兄弟,他们都能见证这场大婚!”

   “那母妃和温祺呢?他们不在了!”她的泪缓缓流下,终是忍不住为昔日的事感伤,那个时候第一次做新嫁娘,是母妃和温祺掺她入府,给她依靠与温暖。

   那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举目无亲的孤苦,有人问候自己一声的撼动,是此生难忘的。所以今日这场喜事,只是突然勾起伤心往事罢了,她受不了。

   “他们在!”胤轩扶住她的肩,沉声对她保证:“母妃和温祺现在都很好,他们等着我们回京,等着我们在京城的大婚,你明白吗?”

   “在这里补办两年前的那场大婚,有什么意义吗?”毕竟,都是伤心往事。

   “当然有意义!”胤轩当着所有人拥她入怀,哑声道:“我们是在这里相爱,有好多最初的回忆,猜疑的,痛苦的,被你吸引的,那个时候你躺在我怀里哭,哭得那么悲恸绝望……而你是我的正妃,我却从未与你拜过天地,所以这次一定要补上……”

   “咳,咳。”旁边有人轻咳几声,开始提醒这浑然忘我相拥的两人了,“互诉哀肠不如等洞房的时候再诉吧,好像吉时快过了哦,后面还有对新人等着呢……”

   “都是你!”映雪难堪的捶了紧紧抱着她的男人一下,推开他,“做什么瞒我,以后不理你了。”

   “娘子,我们拜堂,等到洞房你在惩罚为夫的欺瞒。”胤轩扯唇一笑,去拉映雪的手,扶她在蒲团上跪下,“开始吧。”

   “好。”喜婆为映雪盖上喜帕,清清嗓子,尖细的嗓音吊起来:“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年年岁岁和和气气。”

   “一拜天地,一团和气……来,请新娘子转过身子……二拜高堂,金玉满堂……三拜爹娘,福寿安康……夫妻对拜,相亲相爱……送入洞房,情深意长……礼成……”

   “来。”连胤轩掺她起来,握着红绸子,将她牵进洞房。而后按照平常的习俗,送了她进新房后自己出去陪家人,并没有按皇室的规矩来。

   她坐在床沿,盯着红盖头,思绪回到两年前。那个时候,她在这间新房里等了他一夜。不过那个时候她是没有怨言的,毕竟那个时候并不爱他。

   用手拨拨身下的长裤,她笑了笑。

   他们的手脚很快,刚才她送芷玉出门的时候还没这些呢,现在枣,花生,桂圆,桂子都准备好了,喜烛也燃上了,褥子,帐子全是新的。

   她扭头,透过半透明的喜帕看到喜被上绣着鸳鸯戏水,双枕上绣着百年好合,帐子顶还挂了枚鎏金铜环。

   铜环?

   她连忙撩起喜帕一角去瞧这个突兀的东西,用手扯了扯,他挂这个东西做什么?

   正纳闷,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带进来一股酒风,“娘子,是不是对这个铜环很感兴趣?”声音到,室内的丫鬟也让他遣出去了。

   他墨发飞扬,身上散发淡淡酒气,却并未醉,边走过来边沉声笑道:“这个铜环是我今夜特别准备的,待会你就知它有何用处了。”

   说着,轻轻拿起桌上的喜秤为她撩开喜帕,倒了两杯喜酒一杯递过来,“娘子,我们喝交杯酒。”

   她看着他的脸,没做声,与他交颈喝下。那一声声娘子,听着总是很怪。

   “呵。”他轻笑一声,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而后望望外面:“不如你先沐浴,我去挡这群闹洞房的家伙,不然待会我们不能尽兴。”

   她听得俏脸一红,随他去看外面,果见木门外有几个身影在那晃来晃去,探头探脑,难怪这个男人刚才那么冷静自持,没有直接扑上来的。

   于是站起身走到屏风后,让丫鬟们伺候她沐浴更衣,等着他回来解释这个铜环的作用。

   一个时辰后的洞房花烛夜……

   软尘香风,暗香缭缭,宽大的红木大床轻薄纱帐已全部放下,将床里遮得若隐若现。

   透过藕色纱帐望去,只见床中央坐着一具白嫩赤果的女体,蛇一般的细腰缓缓扭动,轻磨下方的男人。她黑亮青丝遮住了大块雪背,隐隐见得左背出有片红莲随着青丝的摆荡若隐若现。

   丰满挺翘的嫩臀上下起伏,香汗沁出雪肌,随着水一般的腰臀曲线滑落大腿,而一双玉指紧紧螓起,粉薄脚掌红嫩红嫩的耀眼。

   “轩……”她低首哀泣,嘤然有声全成了麻酥酥的喘息:“胤轩……我,我……啊、啊……”

   只见她雪白的藕臂被红索并腕缠着,高高吊起,红索穿过帐顶那枚鎏金铜环,另一头掌握在身下的男子手里。她双腕高悬,一对高挺圆润的乳峰绷成诱人的梨形,玉腿跨坐男子腰上,咬着唇羞涩低泣。

   胤轩拉着红索另一端,看着她咬着唇又不肯吟叫出声,遂坏坏一笑,手下一使力,将红索勒紧,吊得她支起大腿,下体与她若有似无的擦滑着,就是不允她将他吞下。

   她将腰肢绷得直直的,勉强睁开水汪汪的如丝媚眼,乞求的看着他,樱桃小嘴咬着。

   胤轩见此,轻轻一笑,陡然将那红索放了,让她腰身一沉,再次吞没他的坚硬,沙哑道:“小女人,知道这铜环的妙处了吧。”

   “啊……”她一下子被那粗大填满,受不了的仰头尖叫一声,一头青丝飞舞。

   身下的胤轩滚了滚喉结,墨眸黑得不见底,却一手搂着她丰腴的雪臀,就是不肯动,促狭笑道:“求我。”

   她贝齿一咬,偏过头去。

   胤轩无声笑出,手一扯,让她再次被吊起,却并未完全退出她体内,半留半退,磨着她,眸中噙起不怀好意的笑。

   她双颊酡红,眯着氤氲的水眸,自己动了几下,整具酥软的玉体被吊得直直的,泛着诱人的绯红,就是不肯求他。

   “呵,女人。”身下的男人低笑出声,依旧不放那红索,却是自己挺腰往上挺动了几下,惹得两人交合处“噗嗤噗嗤”作响,将锦单濡湿一片。

   “哼……啊……啊……”她忍着,终是被磨得体内一阵剧烈痉挛魂飞魄散起来,而后往后一仰,哀叫不已,“不要了……”

   胤轩健硕的腰腿绷直,只觉得抵到了她的最深处,遂丢了红索那一头,也管不得谁求谁的问题,将映雪粉臀一托,压在了身下……

   两人相拥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映雪起初不大适应这一室的红,秀眸惺忪,仍显疲累。陡然见那帐顶的铜环,一把推开抱着她的男人。

   胤轩正在浅眠,一下子被她推醒,翕了翕那浓密的睫毛:“怎么了?”

   她坐起身,几不可闻道:“以后不准用这样的东西,不准绑着我的手。”昨夜被他折腾了那么久,双腕就被他绑了多久,那种挣扎不得的感官刺激她现在还记忆犹新呢,她都不知泫然欲泣了多少次。

   所以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坏。

   “哈哈。”听了她的话,男人竟是爽眠一笑,笑得好不餍足:“声音太小了,听不到,你再说一遍……”

   她柳眉一蹙,恼了,侧过头来:“我说你是个坏蛋!”这句该听到了吧。

   他自然听到了,剑眉一挑,却是将她赤果的娇躯搂过来,捏起她的细腕在唇边吻了吻:“这里还疼吗?”只见那片白皙上留有一道红红的勒痕印,虽然昨夜给她抹了药膏,但仍是留下了,一身雪肤娇嫩得让他不敢太用力。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温柔,翻过身抚抚他胡渣微生的俊脸,柔情道:“莲毒对你身体的伤害太大,用力过度或是纵欲对你的身体复原都不好。”

   “呵。”他幸福的吻吻她白皙的手背,笑道:“我是被憋坏的,小女人,没有你在身边,我可是天天洗凉水澡。”

   她窝进他怀里,如小猫般慵懒:“那你也不能一次就把前面的给补回来,我快被你生吞活剥了。”

   他揉揉她的发:“昨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浪费。”

   “妩尘和妩君怎么样了?”

   “妩尘调皮捣蛋,你得快点回去管管她。”

   “妩君呢?”

   “跟你一样,是个温柔娴静的小公主。”

   “绛霜的孩子呢?”

   胤轩一愣,道:“在骄子房交给奶娘抚养,等他弱冠再册立他为太子。”

   映雪贴贴他温热的胸膛,抱紧他欣长的腰:“我想起看看绛霜。”

   “好。”

   ———————————————————————————————

   此处插入绛霜之死

   连绛霜脸白如纸泪水涟涟,让宫女从地上掺起后,一直躺在床上轻咳不已,神情萎靡。

   “皇上走了吗?”她虚弱道,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捧着肚子,“这是他的亲生骨肉,他竟然狠得下心打掉它,咳……”说着说着,泪水又缓缓落了下来,用帕子捂着嘴,说不下去。

   “娘娘,太医院的院史大人来了。”旁边的宫女轻轻禀报她,并利索的帮她放下帐子,遮住凤颜。

   院史大人向她请了安,让随行的御医将那碗刚刚熬制好的打胎药端过来,道:“娘娘,这是皇上让老臣连夜送过来的,请皇后娘娘服下。”

   “本宫不喝,端下去!”帐子内的她厉呵一声,训斥道:“这是龙胎,谁敢打掉它,给本宫出去,滚出去!”

   吼叫着,抓起一个枕头就从帐子里砸了出来,“都给本宫滚出去,统统滚出去!”

   院史大人眉头皱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宫女按住帐子里的人,亲自将汤药接过,朝这边端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绛霜这才大吃一惊,动弹不得的看着那碗汤药送到自己的嘴边,大叫:“不准伤害我的孩子,它是我跟胤轩的骨肉,不准伤害它……啊……”

   脸一苦,陡然吃痛起来:“我的肚子,肚子好痛……”

   院史大人端着那碗汤药皱眉,缓了一下,还是将汤药端给旁边的人,伸手去为绛霜把脉,立即道:“今日这碗汤药暂且先倒掉吧,且等老臣先去奏明皇上,让皇上再来定夺。”

   “御医……”这个时候绛霜疼得已经缩成了一团,额间颈项皆冒起冷汗,声音打颤:“我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不保?”

   院史大人没有做声,看了她一眼,带着随行的御医走出来,吩咐道:“先为皇后娘娘保胎,保住其性命,我去向皇上禀明。”

   说着,已袍摆一撩,匆匆离去。

   绛霜躺在里间,将这些话都听进去了,抱着肚子在床上将身子缩起,汗水将里衫都濡湿了。“保住其性命”就是说她的肚子果然出事了,可能会母子都有危险。

   想到此处,她突然忍住痛爬起身子,一把抓住为她施针的御医,哀求道:“不管怎样,你们一定要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要生下他……”

   御医脸色纹丝不动,劝慰道:“娘娘龙胎只有四个多月大,欲保住太子,娘娘就要先保护好自己,这样太子才会健康。”

   “好,我一定会活下来的。”绛霜放开御医的袖子,缓缓躺下去,她要等院史大人的消息,说不定这次会是个留住孩子的机会,她要拿性命来赌。

   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清楚,上次为陷害映雪,她拿这个孩子做赌注,结果造成今日的模样,所以现在只有奋力一搏,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刚才胤轩的一番质问说明她的事迹已经败露,他是看在昔日情面上绕过她,那么现在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为他生一个太子,为他们赫连家开枝散叶,也为自己取得地位。

   这样想着,她眼皮沉重的掀了几下,昏睡过去。

   直到翌日,宫女为她端来安胎汤药,她才靠坐在床头喜笑颜开。她就知道胤轩不会这么狠心的,孩子毕竟是他的亲骨肉,血浓于水,不是吗?

   幸好她的肚子也没那么痛了,院史大人今早为她请了旨,打胎变成了安胎,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只是院史大人刚离去,废后圣旨突然来了——皇后无德,废黜后位,直接打入冷宫!

   “嘭!”她手中的那只药碗立即落地开花,碎片砸了一地。

   “呵呵。”却突然笑起来,连带手腕上戴着的那只玉镯子一起取下砸到地面,断裂成几段:“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她都跟那个男人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下?!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不好好看清自己的心,为什么?”

   “娘娘。”宫女让她的大笑吓坏了,忙跑过来掺她:“娘娘,您怎么了?奴婢去请院史大人过来……”

   “不要去!”她对那宫女大吼,眸中仍噙着笑,陡然问道:“如果你的丈夫纳了无数个小妾,又爱着自己的姐姐,你会怎么做?”

   宫女让她眸中的冷意吓了一跳,嚅嗫道:“奴婢不知道……呃,如果是姐姐抢了我心爱的人,我一定会与姐姐断绝关系……”

   “是我先遇到胤轩的,我才是胤轩的皇后,苏映雪凭什么抢走他?”她当着宫女的面发泄起来,又是哭又是笑,似是被逼疯了:“她是我姐姐又怎样,不是一样一边摆着姐姐大公无私的样子,一边使尽手段跟我抢男人,如果没有她,我早和胤轩缱绻恩爱,夫妻绵长,都是她,她才是那个煞星!”

   “娘娘。”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腿直打哆嗦道:“刚才公公传来圣旨,让奴婢陪娘娘过去冷宫,伺候娘娘安胎。”

   “给我滚出去!”她的回应是向这个无辜的宫女狠狠砸来一个水杯。

   后来,她依然入了冷宫,住在独孤冰芝先前住过的惠草阁,寂寞一身。

   她知道胤轩是故意让她住在这里的,他想让她尝尝独孤冰芝当年呆在这里的滋味,让她好好自我反省。可是,她根本没有错,没有错!

   因为,独孤冰芝根本就没有疯,是她将她放出去的,也是她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的。

   就跟当年她将七日绝命偷换给苏映雪饮下一样,她决不允许胤轩跟任何一个女子有关系!先除掉苏映雪,再逼疯独孤冰芝,不对,她没想过逼疯独孤冰芝,只是想弄掉冰芝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她知道胤轩的心根本不在冰芝身上。

   而在她偷偷派人弄掉冰芝肚子里的孩子后,疯掉了的冰芝却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她怀的不是胤轩的孩子,不是赫连家的血脉,是她与外面男人的野种。这个秘密母妃早就知道了,所以容不得她,所以她才装疯卖傻保命。

   “那又怎样?”她杏眸一眯,冷冷盯着独孤冰芝,用眼神告诉她:“没有这个孩子,我同意要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后让宫女放了一篓的蝙蝠老鼠在这间被钉死的屋子,让独孤冰芝天天与之为伴,感受那种被噩梦夜夜纠缠的痛苦。

   后来独孤北冀差点遭太后灭口,她看在昔日情分上救了他一命,而后借他对她的痴心将她怀孕的消息抖出去,逼苏映雪离开,她知道对苏映雪和胤轩两个人不能用硬手段,只能扮弱者博同情,让他们遭受良心的谴责,这样才能一点一点的分离他们。

   “北冀大哥。”望着满屋子的白色帐幕和一室的清冷,她缓缓坐在椅子上,想象北冀为她挡那一箭的回首一笑。这个男人再死前那一刻对她都是无怨无悔的,即便知道她毁了他的妹妹,为了胤轩不断伤害身边的人,利用他伤害他,他仍是记得她与他曾在凤雷山上的日子。

   只是,她要的那个男人是胤轩,只有胤轩,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北冀大哥,如果下辈子转世投胎还能再世为人,就找个好女子相伴一生,我会祝福你。”她望着那被木板钉死的窗子轻道,分不清此刻是黑夜还是白天。

   寻到北冀的那段时间,她劝慰胤轩看在蛇灵珠的份上将冰芝放了,让北冀带着这个女子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从此不再回来。

   而北冀就留在了她身边,帮她唆使苏映雪去对抗宁太后,利用姐妹情带苏映雪入天牢,借宇文之口将一切矛头指向月筝和太后;帮她从宫外带来金牡丹的种子和醉红花,帮她买通大内高手放毒烟,帮她处理一切事宜……

   只是啊,北冀愿意为她而死,胤轩却愿意为了苏映雪而牺牲她,呵,这就是差别。

   “北冀大哥。”她又默默唤了他一声,起身走到窗边,突然好想念这个人。这里好黑,如果他还在,一定会守在她身边叫她不要害怕吧。

   可惜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他死了,才知道他的好。

   “笃笃……”有人轻轻敲响她面前的木板,吓了正陷入沉思中的她一大跳,“谁?”

   “是我!”门板外传来独孤冰芝的声音,还夹杂蝙蝠的“吱吱”声,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是你!”她的颈间瞬息冒起冷汗,等着双眸死死盯着门板和窗户上的各个缝隙,就怕独孤冰芝以眼还眼放一群蝙蝠进来咬她,“你不是出宫了吗?”

   “呵呵,你当然希望我出宫了。”外面的人冷冷一笑,并未放蝙蝠或者虫蚁过来,而是道:“连胤轩在卞州出事了,你知道吗?”

   “出了什么事?”自从被打入冷宫,除了宫女给她送安胎汤药过来,御医每隔七日来为她请脉一次,她几乎与外界是隔绝的。

   “他身上的莲毒发作了,陡然昏死过去休克不醒,这个消息只有卞州的守将知道,还未传出去。而我实在去卞州的那次撞上了,所以一得知这个消息,就马上易容成侍卫混进了宫来。”

   绛霜在门内静静听着,眉一弯:“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说……”门外的独孤冰芝话音一顿,拖长:“我想易容成连胤轩的样子,毁了他的江山,亲手杀了他的母后,一雪前耻!而你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出冷宫,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和你肚子里的这个种!”

   “呵呵,经过了这么多次教训,你还是没长脑子呢。”绛霜听罢,却是讥讽一笑,不跟她掺和:“你要自己送命,我可不奉陪……是,胤轩的莲毒是发作了,但是有千年芝草可以让他重启心跳,清除百毒,他迟早有一天是会醒过来的,而你,好好的阳关道不走,偏要回来这里自寻死路,所以不是没长脑子是什么……”

   “你!”门外的冰芝让她骂得心里一个堵,杏眸一寒,冷道:“我是看在哥哥的份上才来救你的,你别不知好歹!”

   “是吗?”绛霜更加不屑的轻嗤出声,坐回到椅子上,“你跟你哥哥有几分感情,谁不知晓?呵,你拉我出去,不过是想找个垫背的替死鬼罢了,到时候事发,一切矛头都会指向我,我即使有百张嘴也难以辩解……而你独孤冰芝,只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在这慢慢等死吧。”独孤冰芝恼了,也不再跟她争,银牙一咬,立即转身大步离去。

   绛霜静静坐在那团漆黑里,轻撑着肚子,缓缓吐息,压住肚子里的微痛。

   御医说她的胎位不正,孩子越大就越危险,生产的时候可能母子皆有性命之忧,要随时做好准备。

   做好死的准备吗?

   她苦苦一笑,自言自语道:“胤轩,只要你肯认这个孩子,我死也愿意。这就是我比苏映雪强的地方,我能给你生太子,而她不能,所以等到孩子长大,当他做了太子,你就会永远记得我。”

   漆黑无边的夜,没有人回应她,她只得窝到床头,陪孩子说话,自言自语。困了就睡觉,饿了就吃,御医来了就趁机出去透透气。

   有的时候她会想,走到今日这一步到底是怎么了?这一辈子她吃的苦不比苏映雪少,为什么命运却比她差这么多?两人明明生了同一张脸,为何一个是绱女,一个是要被沉海的旁女?

   就这样郁郁寡欢过了一个月,惠草阁的门在某一天突然在非用膳的时间让人打开了,有人来接她出冷宫。

   她眯着眸,一时不能适应阳光的刺激,而后等看清来者,她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踏出门去。

   这个人在景亲王府的时候就与她有嫌隙,经常拿天象命理之说来离间她和胤轩的感情,更在她十一岁那年悄悄将她送出府,整天装神弄鬼危言耸听,讨厌至极。

   “这次放你出来,是希望你能安全待产,为天景诞下第一个太子。”亚父道,嗓音平平稳稳,不含一丝个人恩怨。

   她自豪一笑,转身:“这个不用你教!”

   亚父淡淡笑出声:“独孤冰芝冒充假圣上的事,难道不是你主使的?”

   她紧抿唇瓣:“亚父说是,就是,反正在亚父眼里,我连绛霜从来就不是个好人。”说着,又兀自大笑道:“呵呵,我连绛霜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秦灏什么,这辈子你非要如此针对我,讨厌我,帮着苏映雪抢胤轩?如果有下辈子,我连绛霜绝对与你秦灏誓不两立!”

   “且慢!”亚父淡然笑之,唤住她前行的步伐,道:“你现在虽然出了冷宫,但依旧是废后之身,不能随意进出后宫,所以老夫代皇上拟了圣旨,宣你暂住凤鸾殿待产,一旦产下皇上,便即刻打回冷宫!”

   “我想看看胤轩!”她听着,陡然冷起来。

   “不行!”亚父断然拒绝,没有一点回旋余地:“这两个月内,任何人不能见皇上,有什么事找老夫!”

   “秦灏,你故意的?”她的心底骤升一股闷气,想骂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山野莽夫罢了,有什么权利管朝野之事!”

   亚父敛去笑,吩咐道:“将她送入凤鸾待产,等到太子出世,再遣回惠草!”

   “秦灏,告诉我,到底我哪一点比不上苏映雪?就因为那颗可笑的天女星吗?那颗星能代表什么?只是一颗星子而已!”她终于气得大叫起来,怒目瞪着眼前的这位老人,一颗星子而已啊,凭什么决定她的命运!

   “呵呵。”亚父不答她,道:“人算不如天算,你不信也得信,这就是顺天认命!”

   “不,我不会认命的!如果有转世,我第一个不饶你秦灏,还有苏映雪,我会将她所有抢走的东西连本带利全部夺回来……”

   “可悲,可悲。”亚父望着那被拖走的身影,叹息着摇了摇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唉。”

   亚父是在卞州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在连胤轩毒发的当晚,立即伙同齐康将休克的他运回京。孰料皇宫里竟再度出现了个李代桃僵的假皇帝,半个月光景便将皇宫搅得乌烟瘴气,并让人私闯太后禁宫,不成体统。

   如此一闹,便是一场闹剧,当场抓了独孤冰芝一个现形,在险酿大错前当成一个笑话看,一笑而过。

   这个时候,他最关心的是住进尼姑庵的映雪和昏迷不醒的胤轩,所有只能两边互相瞒着,直接将独孤冰芝打入天牢,对外不透露一丝皇帝遭遇不测让人胡闹顶替的口风。

   这两个月时间如履薄冰的过着,一边是太子的即将出世,一边是映雪的心结难解,再一边是胤轩的莲毒难清,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到几时才能真正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只能重重叹息一声。

   冤孽,冤孽。一个绛霜不够,还有一个夏侯玄。唉。

   日子划过,凤鸾殿那边突然传来阵痛的消息,说是不正常的胎盘,连绛霜非常痛苦。

   他立即带了人过去守着,宣了好几个产婆在旁边接生,却是守了两天两夜,这个太子一直生不出来。

   那晚一直下着大雨,电闪得厉害,产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用了催生药,才使得这个太子浑身是血的呱呱落地。而绛霜,下体血崩,止也止不住。

   当时他被产婆请进去的时候,看到气若游丝的绛霜一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中,脸棉被都盖不住,淌得锦单上好大的一圈红。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掀开杏眸对他笑了笑:“胤轩,我们的孩子出世了,好好照顾他……将我的骨灰送回卞州……”

   而后头一歪,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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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雪站在西魉河旁的这座孤坟前,为绛霜上了一束香,摆上一束雏菊,而后立在风中静静看着。

   连胤轩站在她身后,静默了一会,掺着她的肩往回走,“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嗯。”映雪安静转过身,随他走上旁边的小径,陡然问道:“胤轩,绛霜死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难过吗?”

   胤轩牵着她手的大掌僵硬了一下,回过头问她:“映雪,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她看着他眸子里的那抹颜色,道:“我知道你是痛苦的,但更多的是解脱,对吗?”

   胤轩腮帮子咬了一下,没做声,拉着她上马车:“走了,现在去城西的云家看诊,等看完这最后一个病号,我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回京了。”

   映雪安安静静钻进马车来,看了看外面:“西门大哥是不是已经离开卞州了?”

   “嗯。”他轻唔了声,没跟她解释太多。

   “胤轩。”她轻轻倚在他肩头,叹息道:“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有一双女儿,很满足。”

   胤轩顺势将她搂进怀里,低哑道:“我现在可能没办法给你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我们可以偶尔出来散散心,看看山,看看水,在卞州小住,去安山拜访明净。”

   “嗯。”她在他怀里钻了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我现在休息一下,听说姓云的这个病号病得很重,我怕拿捏不好。”

   “放轻松。”他抱紧她,爱怜的浅啄她的红唇,轻道:“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她放心的拥着他的腰身,在他给她的满满关怀里,闭上眼小憩。

   须臾,城西小村庄的云家到了,他抱她下马车,两人刚落脚,却让篱笆院子里的几个小孩童吓到了。

   三个孩子,最大的十岁左右,最小的女娃四岁左右,个个面黄肌瘦,衣衫破烂,小脸小手脏兮兮的。不过这不是吓到他们的地方,吓到他们的是三个孩子都是裂唇,从唇中间裂开,露着牙齿,裂唇撅得特别高。

   “是大夫来了吗?”破旧的土坯房里走出一个面容黝黑的农妇,一见到站在篱笆院子前的他们,闪了闪神:“请问你们是?”

   眼前的这对年轻男女,男子体贴高大伟岸,气宇不凡,女子纤细娇柔,气若幽兰,极为相配,一看便知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只怕是路过的。

   映雪笑道:“我是义诊的大夫,请问你们家是谁病了?”

   “啊,原来你果然是……”妇人这才敢确定,连忙将旁边的三个孩子拉过来,指着他们的裂唇哭啼起来:“他们生下来就是这样了,村里的人都把他们当妖怪,不让进学堂,不给活做,我一个妇道人家,早年死了丈夫,辛辛苦苦拉扯着这三个孩子,可是最大的都十二岁了,却因为这裂唇没人敢要他干活……我,我只怕这最小的女儿长大也嫁不出去……”说到最后,哽咽起来,抱着孩子哭。

   只见那最小的女儿在哥哥们抱着娘亲哭的时候,却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打量映雪,陡然道:“姐姐,我见过你。”

   “阿筱,别乱说话!”妇人连忙将女儿往背后拖,对映雪和胤轩两人唯唯诺诺道:“这孩子才五岁,童言无忌,莫怪莫怪!”

   映雪与胤轩对视一眼,转首对妇人道:“我们不说其他的了,现在开始吧,这个是我夫君,他会在旁边帮助我。”

   “好,好。”妇人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却陡然牵着三个孩子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感谢女神医的再生之德,我们云家下辈子做牛做马服侍你……”

   “快快请起。”映雪被吓了一跳,忙去掺她起来,而后不再赘言,走进那瓦不遮雨的土房子,为三个孩子治疗裂唇。而连胤轩,果然安静在旁边打下手,不支一声。

   末了,他为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望望外面的落日,“晚了,我们回去吧。”

   她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回去,我得观察他们的情况,确保我为他们敷的药材没有问题。”

   “我可以找人代为观察,你累了,我们回去歇息。”他的语渐渐霸道起来。

   “轩,这是我用的药,是偏方,其他人不会懂的。”她巧笑倩兮起来,站在那片竹林里勾着他的颈项,“不如你先回去,明日来接我怎样?我今夜可以陪陪这三个孩子,他们怪乖巧的。”

   “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他道,用掌搂着她的腰贴紧自己,霸道的占有,“女人,难不成你又想推迟一天?”

   “我也不想的。”她撅起娇嫩的红唇,委屈起来:“可是这三个孩子的裂唇也不是一天能好得了的,我得对他们负责。”

   “负责?”他紧紧盯着她嘟起的性感红唇,墨眸在夕阳中折射成一种迷人的琥珀色,逼紧她:“如果一个月都好不了,你是不是要在这逗留一个月?”

   “这个……”她眼珠子俏皮的转了转,仰起头啄啄他不悦抿紧的薄唇:“如果要一个月,那我就……”

   “就怎样?”他不吃她这一套,双眸危险眯起。

   她吐吐舌,“就缩成半个月好了。”

   “女人。”他一把掐紧她,俊颜贴下来,与她呼吸同一方空气:“我今晚陪你留在这儿,明日我们启程。”

   “可是……”

   “没有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