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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言情 > 朱砂泪之凤夺天下

   雪停半月,皇上病情好转,宫中传出太子妃病逝,太子仍执政,下旨城中吊唁三日。

   边疆派信鸽再送加急战报,才知已战死大半将士,一时之间,束幽人心惶惶。

   太子命荣策将军领三十万精兵前去支援,又忙于解大雪封城之急,挑灯数夜,染了风寒。

   丞相担忧太子圣体,举荐三皇子一同处理政务,才牵扯出其已失踪多日一事。

   再一细查,于其寝宫房梁之上寻得一具无头尸,经辨认后确定为三皇子,皇上得知此事,龙颜大怒,着人即刻捉拿凶手。

   外患未除,内忧又起,皇宫乱作一团。

   太后旧疾复发,暂迁居至朝鹤塔中,皇上与太子三请不出。

   丞相府亦不宁静,罗锦源常于半夜入宫,罗浮巧数次相劝亦不听从,之后整日将自己关在佛堂,对着母亲牌位以泪洗面。

   苏辞君潜心于诗词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有时深夜惊醒,会去庭中舞剑,与冰冷月光相陪。

   每每此时,总会见傅鸣春坐于屋瓦之上,手旁是一壶清酒,两只杯盏。

   今日许是起了兴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笑意朦胧,“这儿能望见朝鹤山,你可要上来?”

   他身后是一轮明月,云雾飘渺,青丝随风微扬,便是一幅神仙下凡图。

   自那日她昏厥醒来之后,他又换上一身暗红衣袍,彩线锦绣,道往后皆是这般打扮,她得了闲时便与他打趣,“你像是等不及要成亲似的。”

   傅鸣春只轻轻瞥她一眼,“你又不嫁。”

   他口吻是心不在焉,苏辞君便未听进耳里。

   白日与顾长宁赏诗作赋,黄昏入夜去陪罗浮巧念经诵佛,于她而言,日子算是平静。

   只是罗浮巧那愈渐增多的白发叫她触目惊心,苏辞君自医书上寻来药方,煎了几付与她服下,仍是丝毫不见起色。

   而顾长宁怎般都不肯去安慰,至多立在窗外劝了几句,再不妥协。

   苏辞君收了剑,双足轻点飞身上了屋顶,“你可有法子将罗浮巧那染白青丝复原?”

   傅鸣春执过她手,拉她在身旁坐下,递过酒盏,“我唤你上来是为风花雪月,你莫煞风景。”

   “谁与你风花雪月。”苏辞君挣了他手,接过酒盏又搁置一边,“你怕是一挥袖,此事便成了,为何不应我?”

   “你以为我这风花雪月是指什么?不正经。”傅鸣春笑她,“即便我今日替她染回,她明日仍会再生,又何必多此一举。”

   说穿无非是结了心结,若解不开,怎般都是于事无补。

   症结大抵还是在顾长宁这三个字。

   苏辞君抬眸远望,深沉夜色中,只能隐约勾勒出朝鹤山的轮廓,她想起随半瑜一同在山顶赏月的光景,当真是恍如隔世。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端起酒盏送到唇边,苏辞君收回目光,朝杯中人影看去,“我之前想着,叫你施法让我入长宁梦中,劝他莫再执着。”

   傅鸣春闻言眉脚微挑,“那怎不与我说?”

   “你不是盼着我与长宁在一起?”

   酒过喉间,凉中带辣,苏辞君轻咳两声,“我是怕……适得其反。”

   “看来这几日书未白读。”傅鸣春笑着朝后仰去身子,半躺下来,“那你接下来又作何打算?丞相府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苏辞君又斟了杯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既要查明六皇子有何诡计,自然是要再入皇宫。”

   傅鸣春长眉蹙起,“宫中此时何等混乱,且你又以什么身份?”

   “医书中有易容之术,我已学了七成。”苏辞君浅抿着酒,“再者有你相助,我即便探不清他的意图,至少也可轻易抽身。”

   听她口吻,似对他极为信任。

   傅鸣春稍作沉默,缓缓坐起,将长袖拂至身后,凝着身旁人,眸中风起云涌,语气却是云淡风轻,“我必保你安然无恙。”

   苏辞君侧目来望他时,那双幽深的眸子已瞧不出丝毫波澜。

   她举起酒盏与他相碰,唇角轻勾,“我遇见你是幸,但你遇见我,便不知是福是祸了。”

   傅鸣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眸光意味深长,“福祸相依,皆是命中注定。”

   苏辞君待他的高深莫测已是习以为常,夜风寒骨,她伸手去拢了拢衣领,傅鸣春见此,挥袖间,她肩上便多出一件披风。

   “真不晓得你一挥袖,世间还有何事不可?”苏辞君裹好身子,忽似念及什么,神色黯淡下来,“若能了断七情六欲,便更好了。”

   傅鸣春嗤笑一声,“即便是神仙,当真除去了七情六欲的亦寥寥无几。”

   苏辞君自知是妄想,醉意又在此时上涌,叫她声色中难得带了几分脆弱,“再入宫前,我只求能将罗浮巧与长宁安顿好,无论如何,亦不该牵连他们。”

   她是真的有些许倦了。

   对那人的复仇,到底又能让她得到什么?除却回忆,大抵只剩痛苦罢。

   傅鸣春沉了呼吸,抬手轻拍她瘦弱的肩,安抚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必过分忧虑。”

   苏辞君缓合上双眼,倾身浅浅靠入傅鸣春胸膛,未闻得心跳,又想他本非人存在,不禁轻笑出声,“堂主借我依片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