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自从今天徐启航来过以后,大夫人的情绪开始不稳定。又哭又闹了好久,吵得徐戎脑袋生疼。许是哭累了,这才在软榻上休息。徐戎看了看正睡了的玉竹,她的脸上犹挂着泪珠,叹了一口气,便吩咐丫鬟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自己跑到书房休息。
“白七七,你这个••••••贱人!一个••••••歌妓!拿什么来抢我的人!本公主身份••••••尊贵,你拿什么和我••••••比!死得好!杀了你!”软榻上熟睡中的大夫人,口中不断的叫喊着,随后又安复下来,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脸上扭曲成一个极度骇人的样子!小丫鬟被大夫人的叫声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安静了一会,小丫鬟以为大夫人不会再说梦话了,便想着将大夫人最喜欢的茶端上来,这样大夫人醒后,喝点茶润润嗓子,自己也能受大夫人赏识。
小丫鬟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离开后,软榻上的大夫人眉头一皱,满脸的不安,双手在空中不停的乱挥着,又惊恐的喊道,“白七七,你不要••••••不要找我!是••••••梅儿杀了你!不要!•••••••别靠近我!润兮!你不要••••••不要找我!白七七!润兮!不要••••••”
徐戎一只脚刚踏进闺房内,就听见玉竹的惊慌的尖叫声。他的脸越来越黑,怒火再一点一点的升腾着。
本来他对玉竹不放心,便想着去看看。没想到他居然听到白七七和润兮的名字!这两个名字,一个是他死去的二房,一个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都是死的人
徐戎听到这句话时,手下意识的握紧。带着怒不可竭的怒气推开房门。
玉竹的手还在空中不停的挥舞,徐戎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冷笑的看她陷入的梦魇中,拼命的逃脱的样子。
七七和润兮都是她杀的!这个女人究竟有多狠毒,如今他才是知道了。可怜这些年一直被她贤淑善良的外表迷惑!徐戎眼底有几分懊悔,但更多的是愤怒!
“啊……啊……”玉竹突然从软塌上弹起,惊魂未定的喘息着。额头上布满着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玉竹!”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玉竹刚刚平复好的心瞬间又“咚咚”的跳了起来。
“老爷?”她扯出一丝笑容,有些不敢面对徐戎。
她梦见了白七七和润兮,梦见两个人要来杀她!她不敢肯定,自己没有说梦话。偷偷看了一眼徐戎,他的脸阴沉着,心里一咯噔,难道徐戎知道了什么?
徐戎大手快速抓过玉竹的一只手腕,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杀了七七和润兮?”
“是不是!”他大吼,眼睛里凝结着一抹戾气,怒火冲天。
玉竹被他这么一吓,再加上做贼心虚,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你好狠的心!”徐戎是彻底对她失望了。甩开她的手,目光如炬的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忐忑。
“从今天起,你就搬进鹂园,青灯古佛,替你自己赎罪!”
鹂园,那个鬼地方!她不要去!她不能去!
“老爷,我是一时糊涂啊!老爷,你饶了我吧!我不要去那个鬼地方!”玉竹从软塌下跌了下来,扯住徐戎的裤脚,像抓住救命稻草,紧紧地抓住不放。
徐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情,偏过头,毫不留情道,“放手!”话落,猛地,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玉竹整个人像一个破线娃娃一般飞了出去,最后后背狠狠的撞到墙上。
“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徐戎连看她一眼都没看,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玉竹错愕地看着远去的背影,眼泪渐渐涌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徐戎这么绝情!刚刚他出脚利落地将自己踢开,心里好像有个东西碎了。
全身因为剧痛蜷缩着,她没有力气爬起来。
玉竹被几个下人抬到了鹂园,只派了几个下人照顾她。只是她再也站不起来,徐戎的那一脚,断了她的脊骨。
鹂园,是二夫人润兮生前所居住的地方。
玉竹躺在床上,神情恍惚。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
忽然一道人影晃过,她惊恐的叫道,“是谁?”
“夫人,您怎么了?”小丫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大夫人那张扭曲的脸,吓了一跳。
“是我。”小丫鬟连忙安抚道。
谁知听到这句话,大夫人的脸上的惊恐万分。只见她两片薄唇哆嗦着,“不是你!不是你!”
“大夫人?大夫人!”
玉竹瞪大了眼睛向门外望去,嘴里一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已经死了!”她的手在撑在身体两侧,瞳孔剧缩,划过一丝恐怖之色。小丫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二小姐回来了。
“是二小姐,大夫人您不必害怕!”
“是二小姐?”大夫人怀疑道,再定晴一看,果然是晴儿。
“晴儿见过大夫人。”晴儿浅浅的笑着,脸上挂着一丝幸宰乐祸。
晴儿一点一点的走近,那张和润兮相似的脸越来越近,在大夫人的瞳孔里渐渐重叠了起来。
“润兮!润兮!”大夫人忍不住叫了起来,手掌撑着身体想要逃跑。
“大夫人,我是晴儿啊!”
一句话,就让大夫人瞬间清醒了。是啊,眼前的那个人是晴儿。虽然她现在落到这个田地,在小辈的年前,她习惯保持着优雅高贵的一面。
玉竹看着晴儿笑道,“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了?”
晴儿也笑,笑容却没有深入眼底。
“晴儿担心您,大哥的事情,让您心力交粹了。”晴儿表面上是在关心大夫人,但其实,这一句话就戳中了大夫人的心。
大夫人因为晴儿的一句话,心里又泛起苦水。
大夫人扯出一丝笑容“难得晴儿关心我。”
“那是当然。”晴儿狡黠一笑,“晴儿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大夫人搬到鹂园来,怕是各种不适应。我和母亲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对这里很熟悉。”
大夫人心里一咯噔,表面上却装作很淡定,“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晴儿漫不经心道“这里也就半夜会有点声音。大夫人要是听到了,不需要理会,继续睡觉就好。”
大夫人愣了愣,声音有些颤抖,不自觉得提高了声调,“什么声音!”
晴儿毫不在意道,“人死后,魂魄会就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若真是魂魄了,大夫人更不需要害怕!我母亲不会害您的!”晴儿眼底一抹戾色,嘴角的笑容陡然变冷。
大夫人大惊失色,突然觉得有一股凉气袭来,让她不由得紧紧抓住衣角。
晴儿将大夫人的恐俱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冷哼,若是这么简单让你活着,岂不便宜你了?杀母仇人,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晴儿笑道,“母亲生前和您走得近,想必知道大夫人您在这里,一定会开心的。”
大夫人的精神又崩溃了,她看到润兮穿着粉色的衣服,打扮的光鲜亮丽。可是那张脸,苍白的没有血色。血红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润兮”的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恐怖,缓缓的向她走近。“姐姐,为什么杀我?”
“不要过来!润兮!我没有杀你!”
大夫人又陷入了魔怔中,双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好似瀕临死亡的人在挣扎。“不要!不要!”
晴儿冷眼看着她的不安,转过身对小丫鬟道,“大夫人看来是疯了。将这个鹂园锁起来,千万别让人进来,以免吓到人。要是再传出个闲言碎语,这不是打徐府的脸面么?”
“是。”小丫鬟点头。心里唏嘘道,大夫人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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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府。
徐启航的书房内,占着据两个男人。
幕温神情凝重,俊眉紧紧皱着。徐启航的脸色也很不好。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压抑的气氛在华裳推门而入的时候,才被打破。
华裳端着一壶茶,从容的给幕温行了一个礼。两个男人在她进入的那一瞬间,神情皆缓和了一些。
“华裳,你最近可好?”幕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皇上,很好。”华裳浅浅的笑着。幕温扯出一丝苦笑,又将目光划到她隆起的小腹。
徐启航有些不悦,幕温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
徐启航表面上淡淡道,“华裳,你今天随皇上回宫。”他的手紧紧的握着茶杯。
“为什么?”华裳皱眉,看着这两个人的表情,心中冒出来一个不好的事情。
“赵紫逃跑了?”
幕温僵了僵,点了点头道,“应该说,从一开始抓的就不是赵紫。”
华裳闻言身子一震,难怪徐启航要让她去皇宫。她是徐启航的软肋,也是幕温的软肋。
何况徐启航受的伤这么重,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他没有能力护着她。
华裳轻轻“嗯”了一声,她不想走,但却不想给徐启航添麻烦。
徐启航垂眸,目光盯着杯中的茶叶,“易容术最大的缺点,就是难以掩饰药香。而菊花正能冲淡那种味道。所以不管是清云还是赵紫,身上都带有淡淡的橘香。”顿了顿,他承认道,“的确,现在的我护不了你。”
很难想象到,之前的两个人是如敌人一般对,现在却能去此平静的喝茶,商论事情。
这两个人都有演戏的天分和超强的忍耐力。要不是真的将对方置之死地,又怎么会后生?
华裳随幕温回宫后,徐启航一个人窝在书房内。小飞进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副账然若失的样子。
“小飞,华裳随幕温回宫,你暗中保护她。”
小飞一愣,急急道,“小主子,这万万不可!您的伤还没好,我要留下保护你!”
徐启航淡淡道,“小飞,这是命令!”
徐启航的一句命令,小飞不得不点头道,“是!”